不過昭如令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依然是將自己印象當中的北堂盛,一五一十的說給孟昭聽。


    在他的口中,北堂盛這個人,雄才大略,有手段,有馭人之術,而且心機深沉,一身武道更是深不可測,即便不借助皇朝國運和人道龍氣,武功之強,天下也沒有對手。


    但,這人也不是沒有缺點。


    昭如令的認知中,此人最大的缺陷,就是六親不認,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子嗣,也是毫無感情隻有利用,而且他還隱秘的透露出一個消息。


    上一代大帝被刺殺,當時內情重重,其實很關鍵的一點,就在於內部有人配合,這才能夠叫那兇手一擊即中,完成刺殺大帝的巨大功業。


    北堂盛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昭如令並不清楚,但隱隱有種感覺,他肯定在其中插了一手。


    這倒是大大出乎孟昭的預料,不是說北堂盛六親不認,為人冷血,這一點在他和十二皇子北堂行相識,並了解到個中內情,便已經心知肚明。


    他隻是沒有想到,上一代大帝的死亡,竟然也和北堂盛有關係。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北堂盛當年上位很匆忙,卻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就好像,就好像,他已經準備許久,隻是等待這樣一個上位的時機而已。


    除了六親不認,北堂盛還有一個性格缺陷,那就是過於依賴,迷戀自己的權術。


    這一點,昭如令也有解釋,北堂盛喜歡下棋,他喜歡將天下當做棋盤,天下人當做棋子,操控在自己的手中,與人博弈。


    但,也正是這一點,使得他不太注重過程,對於一城一地的得失並不計較,反而更喜歡鋪墊,最終取得勝利。


    下棋這麽做,當然是沒問題的,可現實不是下棋,神州大地,也並不是棋盤。


    棋盤上一城一地的得失,和神州大地,一城一地的得失,豈能相提並論,影響也是決然不同。


    最大的區別,就是人心。


    孟昭其實一直就在思索,以北堂盛的蓋世神功,破解算盡蒼生以及太祖北堂恭的封印布置的氣魄,他若是禦駕親征,以南方叛軍的實力,肯定是抵擋不住,要被一掃而空的。


    根本不可能持續這麽多年時間,叛軍勢力愈發壯大,甚至影響深遠,導致如今天下處處烽煙。


    可北堂盛偏偏就死死待在玉京城,任憑局勢糜爛,偏偏自以為是,不斷調兵遣將,就是不親自下場,降維打擊,結果就造成了現在這般局麵。


    即便北堂盛真的下場,也早已經晚了,不是數年前,隻要將南方叛軍掃平,就可以天下大定的局勢了。


    若是按照這麽來看,貌似北堂盛之所以昏招迭出,其實是他對自己的權術,手段,過於自信,認為不必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而要著眼全局?


    再聯想到過去收到的一些訊息,過往猜測的,也或許不僅僅是猜測,而是現實。


    「昭大人,你說,大帝之所以任憑局勢糜爛,天下大亂,是不是存著破而後立,等到那些豪強世家,紛紛被亂局給衝擊的七零八落,他再出手,重整山河,不但一統天下,還可以收迴在太祖時期,被分出的權柄?」


    昭如令詫異的看了眼孟昭,良久,才點頭歎道,


    「孟龍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以我看來,大帝就是這個心思。


    這甚至不是大帝一個人的想法,而是自太祖之後,曆朝曆代,帝王都想做到的事情。


    隻是,他們的手段,都沒有如今大帝這般酷烈,決絕,以及充滿風險。


    說真的,有時候我也會想,也許天才和瘋子真的就是一線之隔。


    成了,大帝就是超越太祖的至


    尊,在北堂皇族的世係當中,地位至高無上。


    不成,他隻怕就是如今大雍皇朝滅亡的掘墓人,必然會被口誅筆伐,釘在曆史恥辱柱上。」


    這也是昭如令的真心話。


    北堂盛的一些作為,其實他並不太認可,不然,也不會說出北堂盛過於迷戀以及倚仗權術是一種弱點與不足了。


    人不是神,不是無所不能,總會出現失誤,出現誤差,北堂盛也是一樣。


    曾經,昭如令認為,或許北堂盛是個意外,他有著雄闊的壯誌,與過人的手腕,或許真能成就一番偉業,成為與曆史傳說並駕齊驅的人物。


    直到,經曆了和天魔宮主一戰的慘敗,北堂盛所設計,預估的情形,與現實都相差甚遠。


    他才明悟,原來,北堂盛也會失誤,而且這種失誤,是致命的,不可挽迴的。


    比如這一次,若不是他足夠聰明,若不是他手腕高超。


    北堂盛一番思量,預謀,操作,換來得很可能是一位天人以及一位大宗師戰力的隕落。


    即便如今,昭如令覺得,宇長空迴不到玉京城的可能性依然很大。


    一尊大宗師戰力的失去,對於神州大地,任何一個勢力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與削弱,北堂皇族也不例外。


    也正是意識到這一點,昭如令開始擔心起來,這北堂皇族,大雍皇朝,會不會也因為北堂盛的失誤,而陷入不可挽迴的危險境地。


    當初的一些選擇,或許早已經是錯誤的,後果,也已經顯現出來,隻是沒有那麽明顯罷了。


    每當昭如令想到這些,都是輾轉難眠,多年的苦修心境,也無法平複。


    太大了,事情太大了。


    皇朝末端,天下大亂,軍閥格局,群雄逐鹿,既是大亂,也將大治。


    昭如令別說隻是小小的天人,即便是武者,在煌煌大勢麵前,也是無比渺小的。


    所以,他有了異樣的心思,麵對孟昭的一些問題,毫無避諱,堪稱是和盤托出。


    這,未嚐不是北堂盛過於迷信自己權術之道的一種反噬。


    人心難測,人心都難以測量,何況布子神州,以天下為棋局呢?


    不是說不能布局,不能埋伏棋子,而是要有一個度。


    北堂盛,便是過度了。


    孟昭暗暗搖頭,對於北堂盛,隻能說,過於自信,小覷天下英雄了。


    而且,其解開算盡蒼生以及北堂恭布置,使得武道大運勃發,修行黃金盛世到來,隻怕也會是一個巨大的敗筆,甚至會埋葬自己與大雍皇朝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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