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勢更大,已經到了淩晨時分。


    孟家莊新建的一棟宅邸當中,靠北居中的房間內,劉安,喬念,閻立冰,釋嘉文四個人此時聚在一起。


    房間之內,封閉的火爐燒的正旺,火焰熊熊,外麵冰天雪地,屋內溫暖如春。


    挨著擺放的四個茶案之上,擺放著燒酒,烤雞,鹵肉,炒花生,雖然沒什麽血氣精氣,對於武道修行沒有任何裨益,但味道卻都是大師水準,四人還是頗為滿意的。


    喬念撚起一枚炒花生,輕輕拋到空中,劃出道優美的弧線,落到口中,嚼了幾下,舌尖細細品味。


    閻立冰發帶摘下,長發散開,手裏拎著酒壺,醉眼朦朧,酒不醉人,人自醉,頗有一種魏晉狂士,縱情高唱,飲酒高歌的勁頭。


    劉安坐的最為板正,身前的酒,菜,一點沒動,隻是把玩著奶白色的酒杯,仿佛花間的蝴蝶,在他的指縫之間起伏跳動。


    釋嘉文比起其餘三人,最為亢奮,眼睛通紅,時不時的摩挲著右手大拇指的酒紅色扳指,嘴裏碎碎念叨。


    這般詭異的景象,持續了大概有一刻鍾的時間,釋嘉文還是打破了異樣的寧靜,


    “三位,你們是什麽想法,孟昭不在,咱們最開始的設想,似乎,就無法完成。”


    喬念哈哈一笑,


    “在得知混沌體之前,孟昭是我的目標,我實在很好奇,曾經的那普通到看不出絲毫特殊的孟昭,如何能成長為如今這般的蓋世天驕。


    如今嘛,孟昭無非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若是他與混沌體同年而生,接受相同的武道傳承,我就不信,他能比混沌體還出色。”


    其實自古以來,神州大地,在武道修行上,對於體質,血脈,也不全都是讚美,欣賞,鼓吹。


    也曾有一派人認為,人本身就蘊藏著無盡的潛能與天賦,所謂體質,血脈,固然在早期能帶給人強大的助力,包括超人一等的修行速度,以及強大無匹的鬥戰能力。


    但,越到後期,血脈,體質,帶來的加成,便越小,最終,反而會成為阻礙武人的一種枷鎖,束縛。


    正是成也體質血脈,敗也體質血脈。


    當然,世事無絕對,血脈,體質的所謂枷鎖,束縛之說,也不完全準確,其中,混沌體便是一個例外。


    此前已經說過,混沌體的超凡能為之處,而在這派質疑體質,血脈的高人眼中,混沌體同樣有著掛逼一樣的表現。


    那就是,這是一個沒有枷鎖,沒有束縛,隻有無盡的潛力,無垠的未來的體質,血脈。


    一切,隻取決於你的本身天賦如何,能將混沌體開發到什麽樣的境地。


    小成的混沌體,大成的混沌體,極限的混沌體,圓滿的混沌體,以及超限的混沌體,永無止境。


    體質不設限,天道,無法設限,隻要你是這種體質,就真的是掛逼在世,天之驕子了。


    故而,在喬念心中,孟昭或許真的成為某種特殊體質,比如江湖武林盛傳的某種龍體。


    但相較於混沌體,差距不可以道裏計。


    孟昭的機緣造化,再大,也不可能有混沌體來的高。


    所以,他也和釋嘉文一樣,惡趣味不再,對孟昭的心思也淡了,反而更想琢磨南宮遙,更想從混沌體當中,得到一些秘密,來提升自己。


    相比起喬念的大言不慚,閻立冰雖然醉意正酣,胸前衣衫半敞,但絲毫不見狂態,反而出奇的理智,冷靜,


    “倒也未必,沈天賜乃是通靈玉體,然,縱觀曆史,能和他相比的,也隻有南宗五祖的白玉蟾。


    可見,體質隻是這些天驕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孟昭嘛,我並未見過這個人,但卻知道一件事,自從他崛起以後,是戰無不勝,從未一敗。


    那謝挽之,大家夥應該都知道吧!”


    劉安接話道,


    “知道,九姓謝家的人,早年參與過對兇僧惠空的圍剿,可惜受了重傷,損了根基,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彌補迴來,甚至晉升為大宗師。


    不久前,他約戰那蠻子銅烈,一場大戰,輸了一招。


    謝挽之的武功不弱,隻是那蠻子銅烈,更強。


    據說,那蠻子修行的事都天神煞銅人經,這可是祖龍嬴政所創的至高神武,威能無量。”


    “劉哥就是劉哥,我一說,你就明白我的用意所在。


    不錯,謝挽之如此恐怖,尚且不是銅烈的對手。


    而孟昭敢於傾盡一切與銅烈賭戰,可見如果不是失心瘋,就是有必勝的把握。


    我更傾向於後者。


    這樣的存在,著實不是單純的體質所能涵蓋。”


    閻立冰四人來到北地時間不長,但接受到的信息卻絕對不少。


    對於那銅烈,他們是深惡痛絕,因為他們是正統的神州人族,是人族中的貴族。


    極地冰原的百族餘孽,時時刻刻,念叨著要反攻神州關內之地,這就是要造反。


    不但是要造人族的反,更要造他們這些既得利益,現有貴族的反。


    一旦成功,那還了得,不直接百年積累財富,一朝破產,赤貧如洗?


    所以,和孟昭,是內部矛盾,對銅烈,則是妥妥的民族矛盾,還是國仇的那一種。


    對於孟昭這麽剛,且銅烈就此音訊全無,好似被孟昭給嚇到,不敢再興風作浪,也叫幾人心裏舒坦。


    但誠如閻立冰所言,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承認,孟昭,的確有著非凡的才能,單純的體質,可不足以使其達到如今的成就。


    特殊體質,雖然特殊了點,但在玉京城,當真是有著一定的數量。


    皇族是在刻意的搜集,招攬,這方麵的人才,不但是網羅人才,也是要以其作為模板,進行相應的研究,來增強實力。


    而他們四人身份都不同一般,自然是見過那特殊體質的人才,和孟昭,和沈天賜那種變態相比,仍有著質的差距。


    所以,閻立冰此言,倒也不算洗地。


    孟昭之強,沈天賜之強,體質隻是一部分,定然還有著其他的過人之處,種種疊加,複合到一起,才形成如今的南沈北孟,絕世天驕。


    所以,喬念此前對孟昭的嗤之以鼻,是狹隘的,完全經不起琢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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