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武城中,孟家莊園,一棟修建的異常高大華麗的宮殿當中。


    梁穆秋身著一身寶藍色勁裝,長發盤起,作婦人髻,明亮的眼神,陰鬱的看著眼前的戰帖。


    在她身側,乃是呂樂,韓普,以及孟川三人。


    在呂樂的手邊,則是一摞足足書桌高的信紙,雖然隻是一堆紙,但帶給宮殿內眾人的壓力,比那戰帖也不遑多讓。


    “梁夫人,這是近三日,冀,梁,兗三州各大小勢力送來的書信,通通在勸導少爺接下戰書,以維護我人族在北地的武道大運不受挫折。


    南安孟家那邊,也來了書信,是家主所留,目的是想勸少爺暫時拖延此事,決不能就這麽輕易的答應下來。”


    呂樂此事也感覺事情十分棘手,孟昭現在是陷入風暴的中心當中,旁人都可以撂挑子不幹,唯有他,已經被架在火上烤,怎麽處理,都很艱難。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梁穆秋第一次召集他們應對此事,但他們並不是神,並無法解決所有的煩惱,商量來,商量去,也無法做主,一切隻能交由孟昭自己做決定。


    這也是孟昭一直以來在竭力營造的一種氛圍,所有的權力,看似分配在得力手下,乃至自己女人的手裏,但真落到這種關鍵時候,能做主的,仍隻有他自己。


    就像是那揚武大軍,兵符的一半在梁穆秋手裏,另一半,則在孟昭身上,沒有兵符,任何人休想調動所有大大軍。


    梁穆秋,依靠半枚兵符,頂多也就是調動兩萬人馬,作為日常的守城,護城所用。


    待到真有戰事興起,再有孟昭幾個親信支持下,或可調動五萬人馬,總歸是足夠用了。


    “阿樂,我意叫你前往兗州,將戰書送交給孟昭手中,同時,你也將現在我們了解到的局勢告知於他,實在不行,便推了此事吧。”


    梁穆秋很清楚,那銅烈若是沒有一定的把握,不敢定下那般的賭約。


    同樣,現在那些迫切希望,甚至施加壓力,希望孟昭接下戰書的,大概率也是不相信孟昭能贏。


    他們隻是迫切的想要一個人頂上去,至少能緩解自身的幾分壓力。


    至於孟昭敗了的下場會有多麽淒慘,孟昭敗了,北地的武道脊梁骨被徹底打斷,他們也會遭受牽連之類,則根本不在他們的考量當中。


    開玩笑,謝挽之這大宗師一敗,實則已經將半個脊梁骨打斷,現在孟昭隻是勉力支撐的另一半。


    但隻要這另一半沒有倒下,他們就仍能自欺欺人,相信孟昭自能應付銅烈,延續自己的不敗神話。


    想想看,你孟昭都已經創造出那麽多次的奇跡了,這次也一定可以。


    如果壓力可以具象化的話,那麽現在整個北地武人帶給孟昭的壓力,大概比那廣闊無垠的大海還要更加廣闊,更加洶湧,更加澎湃,能溺死人的那一種。


    而通過孟繼祖的來信,也足以窺見,眼下孟昭身處風暴中心,不單單關係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同樣會對南安孟家起到巨大的影響。


    成了,南安孟家也會因此而受益無窮。


    敗了,南安孟家必然也會因為孟昭的牽連而遭受反噬。


    這也是孟繼祖希望孟昭不要那麽快下決定,盡量拖延時間,增強自己實力的原因所在。


    呂樂圓臉嚴肅,不見了幾年前的稚嫩和喜慶,多了幾分滄桑與冷峻。


    “夫人放心,少爺那邊我會盡快趕過去,但現在每天都有大量的武人聚集在揚武大營以及咱們孟家莊園之外,希望少爺出麵迴應此事,您也要小心才是。”


    韓普這時候也插了一嘴,


    “最近靈武城也因為梁州傳來的消息,而有了不少動蕩。


    尤其是一些家族,似乎因為將軍是北地真王,將來必定登臨九九至尊的傳言,而有所行動。


    我覺得,不如施行戒嚴,以免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另外,延平郡王北堂昂以及世子北堂赫那邊,也要多加關注,他們雖然此前和將軍合作無間,但到底是皇族之人,而今有這般流言傳出,他們未必可信。”


    梁穆秋點點頭,對於那暗中散播消息之人,是恨得牙根直癢癢,這明顯是給孟昭以及孟家上眼藥。


    就以現在整個北方大地鼓吹孟昭的趨勢,即便是孟昭贏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很簡單的道理,孟昭勝過銅烈,坐實自己北地氣運之子的稱號,更裹著傳奇英雄的威名,足以使得北地之人對他的向心力大增,有著民心依附的基礎,這是任何的上位者,獨裁者,都不可能容忍的。


    屆時,孟昭怕是直接就要麵對北堂皇族的打壓。


    因而,孟昭現在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總之處境很尷尬。


    “你放心,我會注意這方麵的行動,靈武城經過幾次的動蕩,絕大部分人和勢力,還是向著我們的,即便北堂昂和北堂赫父子有心搞小動作,實力不足,也隻是徒惹笑話罷了。”


    梁穆秋關於這一點,很自信。


    孟昭曾對他說過,盡管北堂父子也掌管了一萬的揚武大軍,還是戰鬥力非凡的騎兵。


    但他早已經暗中收買了其中的大部分軍官,隻要孟昭願意,這支看似屬於北堂父子掌控的大軍,隨時可以改弦易轍,變作他們孟家的私軍。


    關於這一點,梁穆秋自己也有過相應的試探,證明了孟昭所言不虛。


    隻能說,自家男人還是夠陰險,用北堂父子的錢,練自己的兵。


    說白了,大軍隻是基礎,引導大軍的,乃是其中的將領,以及中低層軍官。


    當中低層軍官,乃至將領被腐蝕,同化後,這支軍隊,大概率也是要改姓的。


    梁穆秋也是通過這件事,看出孟昭野心極大,對於北堂皇族,怕是沒有多少忠誠。


    尤其是他手握大軍的前提下,萬一真的鬧出什麽風波,怕是很難收場。


    但,孟昭已經是她的男人了,風也好,雨也好,總歸都是要一起去經曆,度過的。


    甚至於,她也能猜出,以孟昭的性格,自負,對於銅烈的邀戰,絕不會逃避,或許連拖延也不會。


    因為,野心勃勃的他,或許也在等待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可以收攏北地人心的機會。(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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