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弦一向來認為如果能做好一個商人,那麽其實還能做不少其他職業的相關兼職,並且一定表現出色。


    比如說演說家;再比如說偽學者;比如說……演員。


    在這個東風沉醉的晚上,他就充分地體現了好商人同樣是好演員的這一真理。


    至少近在身側的沈言,恐怕完全看不出與自己對話者心中的暗流洶湧。


    沈言再一次體會到權勢和金錢在如今時代實在是好用,即使以前尚算青年才俊時,他也知道「一九二三」的幕後大老板是哪位,也聽說了這裏除了接待過幾次國家重要官員之外,其他誰的情麵都不曾賣過。


    從來也沒有想到,會在自己一文不名的狀態像閑情信步一般走在這花園中——此地是建立在國內聞名的景點之上,每踏一步的小小麵積就價值千金,且直到現在,即使再有錢也無法從原主人手上換來一分一毫。


    這就是被占有的地方。


    雖然是古宅,但除了白牆森森之外,其他的樹木花草都是屬於現代的氣味,還有那些矮石柱中鑲嵌著的點點小照明燈,全是為了現代人的方便而建造。


    點綴其間的樹木也稱不上奇或者秀,除了晚桂之外,尚有幾株微綻的茶花含秀於道間。周圍一片影影綽綽,就隻有身邊走著的人是實體的感覺。


    氣溫已經很低了,畢竟是近午夜時分了,院子裏有疏朗的幾盞燈,照著曲徑通幽,風聲颯颯,吹動了牆角幾株漸萎的芭蕉。


    風吹進頸子裏很是凜冽,特別是他們剛從溫暖的室內走出來,相差甚遠的氣溫讓他一時有些不適,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手突然被輕輕一碰,沈言詫異,轉頭看向蘇青弦,突然察覺手掌被輕輕握住,蘇青弦的手指纖細而微冷。


    身邊的人左看右看,仿佛一切都新鮮無比。


    蘇青弦能看出沈言眼裏的一點豔羨,或許是中國人骨子裏的買地情節,麵對這樣一處豪宅總會有「若是我的……」這樣的想法。雖然留學多年,蘇青弦還是掌握著大部分同胞的們的想法。地產業乃是蘇家涉足的重要產業,也是生財重道。


    沈言的心情很是放鬆的樣子,表情也很好看,明明周圍光線其實不好,不知道為什麽蘇青弦卻似乎完全能看清對方的皺眉或者微笑,


    這種感覺讓他毛骨悚然。


    他不是懵懵懂懂的孩子,也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年,自然知道自己剛才的發昏和在意是出自什麽心境。


    正是這樣,才更加地毛骨悚然。


    蘇青弦對於愛情遊戲並不陌生,以他的外表、能力和家世。身邊的伴侶名額是需要排隊等候領牌的,搞不好拿著等候牌需要等上一年半載的也不在少數。


    作為這種條件的二十九歲生人,蘇青弦經曆過的情情愛愛需要使用全身上下十根手指頭再加上十根腳趾亦不夠數,至於床伴,雖說不濫交,倒比起戀愛對像要多上許多。當然其中大部分是在他海外留學時曾經交往的。


    彼時難免寂寞,加上第一次經曆海闊天空的心境,以及國外相對開放的性愛風氣,蘇青弦的求學生涯是一路桃花燦爛,少不了見麵即滾到床上談人生這一步。


    自然也曾遇到過gay這一群體,蘇青弦甚至曾跟同性上過床。


    當然,隻是出於好奇和對於肉欲的追求而已。雖然那次經曆不算是他的性經驗中最糟糕的,作為一號他被從酒吧認識的零號曲意奉承著,同性會比女人更了解男人的需求,即使如此,也僅僅隻是肉體關係而已。


    交錯於汗水和親吻之間的東西,隻是性,無關情愛,自然不會有分外親密或者其他的感情。


    他從來不曾將某位同性以愛人的地位來看待過。


    亦不曾將男人當成自己的幻想對象。


    蘇青弦一向知道自己的性向,他雖勇於嚐試,但二十九年的生涯當中,從未懷疑過自己是否是個同性戀。


    而這些自己堅信的一切,就在這個冷冰冰的夜晚,有了微妙的變數。


    氣溫很低,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有被凜冽的刀鋒刮過的錯覺,不過心底某處卻是微微溫暖,有些東西柔柔漾出。


    理智冷靜地評估著:眼前的一切太過於危險。可是情感卻讓他沉溺其中,似貪杯之人醉了酒,眼睜睜看著身體失去控製卻不能停。


    蘇青弦看著身邊那人,明明一切都籠在灰暗之中,怎麽還能看清那人含笑的眼睛,且每一個眼神都是如此明晰。


    寒風愈厲,某處的溫暖愈盛。


    蘇青弦沒忘記把自己的眼埋進黑暗裏,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大概有點嚇人。


    因為心底的溫度正在驚嚇著他自己。


    目前為止對於蘇青弦而言最難忘的一段戀情實在不能免俗,自然是他的初戀。


    相交的女孩子是個可愛的有著小巧心型臉的同學,奇怪的是絕對不算漂亮。若幹年後蘇青弦冷靜地迴想,剖析自己的心態時知道大概是女孩身上小家碧玉的可愛氣息吸引到了他。


    還記得那時自己打球,無論何時都能找到對方的身影,偏偏隻要自己一看,女孩的臉就會紅成蘋果一般,低下頭或者遊移了眼神,偽裝成毫不在意的樣子。等到下一次再轉頭看,必定又會逮到對方偷瞧的眼神。


    少年蘇青弦自然會覺得那樣的舉動十分甜蜜,亦會因為少女崇拜的或者含羞帶怯的眼神而熱血沸騰。


    但是此刻迴首,那個女孩到底長什麽樣子卻成了個疑問,實在沒有什麽特點的長相已經快被埋沒在記憶深處,隱約隻記得當時她的眼神,實在令他心動。


    即使那時候,似乎……


    也沒有此刻情動讓他來得心驚。


    彼時可以坦率地向天下告稱愛情,戀愛來得順水推船,完全不需任何心理負擔。所以甜蜜也是如此理所當然,伸出手就能夠碰到,握住就是占領,無論親吻或者擁抱,都因為知曉「這個人此刻就是屬於自己的」,滿滿的雄性欲望催生了愛情帶來的快意之感。


    而此刻,意識到心動的蘇青弦有著難以啟齒的隱忍,卻因此而有著淺淺的醺然。


    對於同性生物起了漣漪,這種變故絕對是驚天霹靂,卻因為始作俑者就在蘇青弦的身邊,所以轟隆雷鳴也變成了軟風微雨,纏綿得不得了。讓人把危險的訊號統統忽略,因為急著要看清對方的表情,好理清自己的情緒。


    禁忌和私密讓蘇青弦有著混亂之感,卻因此讓他感到了一點緊張,還有些刺激。


    這種混合物讓情動來得更讓人心跳加速。像是飲了一杯混酒,雖然入口味道古怪,作用力卻十分驚人。


    腦中有示警之聲,卻偏偏挪不開步子。捫心而問怎麽會有這種可稱為扭曲的心態,卻完全不得其所。隻是繼續輕輕地走在這個微笑的男人身邊,聽著身邊的冷風唿嘯,滿足於內心的微微溫暖。


    純情到讓他自己都毛骨悚然。


    隨著翻騰的情感,蘇青弦的理智漸漸迴籠,然後在腦海中無比清晰地刻下以下大字: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用詞十分謹慎,因為後果太過驚人。


    接下去的問題是:怎麽辦?


    無解,因為心情仍在激蕩。


    一夕之間發現自己會喜歡同性,這種刺激會造成此種後果自然也不意外。


    總之,在漆黑的小路上,蘇青弦體認到自己的人生在二十九歲這一年達到了意外的圓滿,他的性取向正在被扭曲了,糟糕的是好像他一點也沒覺得整件事很糟糕。


    正常人若處於蘇青弦的位置,大概會立刻與沈言保持距離,直到雙方再也見不到麵,好讓自己冷靜冷靜。


    但蘇青弦一向自傲的心態卻令此刻的他無法逃避,隻能繼續膽顫心驚地走在沈言的身邊,體驗著唯有青澀少年時才曾有過的心跳感覺。


    然後就看到沈言微微縮了縮脖子的動作,像隻怕冷的貓。


    不自覺地,就伸出手碰了碰沈言,然後發現對方的皮膚竟比自己的還要冷,所以,握住。


    沈言已經轉頭,眼睛明亮得讓蘇青弦有點心驚,好在他的演技可拿小金人,所以隻是沉穩地握了握那隻微冷的手,又鎮定自若地放開:「外麵太冷了,迴去吧。」


    但他此前的動作未免過於親昵,沈言微愣地看了蘇青弦一眼,然後把手插進衣袋,蘇青弦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沈言這個微微抗拒的動作,表情還是分外坦然,倒讓沈言有些不好意思,他向來不善猜疑他人,倒想著大概是因為蘇公子曾經海外鍍金,習慣美式作風,也較不在意陌生的肢體碰觸吧,這樣想著,就開口緩和剛才疏離動作引起的奇怪氣氛:「你的手也冷啊。隻是因為突然到了室外吧。我還想走走,外麵空氣真好。」


    蘇青弦也隻得淺淺一笑,不置一語,卻依舊不著痕跡地看著沈言。


    說話間,沈言抬頭,突然有些怔怔。蘇青弦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一輪冰月正從望湖上升起,冷而明亮,風和雲和水在一瞬間都變得透明了。


    沈言看著那月亮,突然意識到這一夜正是月圓之夜。


    月光如此清澈圓滿,沈言呆呆看著,長歎了一口氣,轉過頭時,正對著蘇青弦的目光。


    蘇青弦的淺笑還在嘴角,更在漾在眼底。心情甚好的沈言心想難得看到蘇青弦這麽好的心情,以前每次見他,通通是高高在上的微笑,禮貌而客氣,生生築起一道牆,就差帖上「生人勿近」四個字,哪像現在這樣笑意暖人。


    有了這種觀感後沈言對蘇青弦之前那一番異常誠懇的「告白」有了新的認識,那幾句「我真的很欣賞你,想成為你的朋友」似乎也有了幾分可信度,以蘇青弦此時的地位身份,如果隻是想利用自己,想必是不會露出現在的表情的。


    不由自主的,沈言脫口而出:「謝謝。」


    蘇青弦聽到他莫名其妙的話,起初一怔,隨後繼續好心情地微笑,輕輕點點頭。


    沈言又說了一聲「謝謝」,此刻的感謝與早先說的「謝謝」相比又多了幾分含義。


    謝謝你一直關心我,謝謝你帶我看到這美景,謝謝你……像現在這樣溫暖地笑,讓我覺得,這個冬夜好像也分外溫暖。


    欣賞美景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蘇青弦欠的是對於「一九二三」這家主人的人情債,好在這債價值不大,到時隨意往來也就結了,沈言付出的要沉重許多。


    剛鑽進蘇青弦的車子裏,他就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蘇青弦一邊開了暖氣,一邊皺眉頭:「難怪剛才手那麽冰,你衣服穿少了。」


    「沒事,我壯得像牛一樣。」把自己淪為畜生道的男人舉了舉胳臂做了個健美運動員的動作以取信於人,可惜身體不爭氣,手還沒放下,噴嚏就又噴薄而出。


    蘇青弦冷冷掃了他一眼:「去買藥吧。」


    到二十四小時的藥店掃了一堆感冒藥,蘇青弦把塑料袋丟給蜷在座位上的男人,沈言翻了一下,撓了撓腦袋,一邊抽著車子上的紙巾擦鼻子,一邊大咧咧地笑:「沒事啦,沒必要這麽認真。」


    「生病就要吃藥。」蘇青弦絲毫不為所動,語氣平靜清晰,像是大夫正在開診療單據。


    沈言皺了皺眉頭把藥袋子拋到後座,然後繼續在座位上蜷好身體:「就算感冒也沒事,這種小病用不著吃藥。」


    蘇青弦轉過頭,直接朝著男人挑了挑眉毛。


    這動作要是讓熟悉他的人、特別是他的下屬看到,多半會哆嗦——蘇家二世祖正在不悅中,再繼續摸那老虎屁股恐怕就會上升到震怒了。


    可惜沈言還不算蘇青弦的下屬,所以完全體會不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征兆,繼續試圖說「理」:「人應該生生小病,老是不生病對身體也不好,到時積累出大病就難治了。」


    蘇青弦冷笑,頭一次聽到這種無賴理論,正要反唇相譏,看到歪理大師沈言歪了歪腦袋,身體完全蜷到了皮椅裏麵,大大打了個嗬欠:「麻煩你送我迴家,太困了,我睡會兒。」直接就把蘇青弦定義為新上任司機。


    蘇青弦的自尊心受傷了,眼光一冷。待看到沈言歪著脖子的樣子時,剛升上的微微不爽之意居然冰消雪融了,看了閉上眼睛的男人幾秒鍾,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想到了某些事物,比如說暖暖的茶水、陽光下蜷成一團睡著的貓、新拿到手的,猶有餘香的書卷,或者是年終江山無限好的財務報表……總之是些美好的東西。其實此時兩人所在之所已是喧鬧的都市,什麽風月旖旎都已消失,可是心裏似乎還記得那一輪滿月,出奇的美好。


    有著這樣心境的蘇青弦,最後隻能十分沒麵子地摸了摸鼻子,準備開車子。


    從後照鏡看了看被沈家大少丟到後座的藥包,他提醒自己等下一定要記得逼沈言吃藥。


    沈言能感覺到平穩的車速,也能感到自己的身體約莫是病了,他知道前段時間自己的心境和身體都不好,大概是今天晚上吹了風,加上完全放了心,交雜起來就倒了黴。


    不過心情還是非常好,心想居然能指使蘇青弦當車夫,不由得生出幾分虛榮心來,於是沈言異常好心情地嘴角帶下,直到迷迷糊糊入了夢鄉。


    再醒來時,發覺是蘇青弦正在拍自己的肩膀:「起來了。」


    沈言掙紮著睜開眼睛,覺得身體綿軟:「嗯?」


    「到了。」言簡意賅。


    「哦。」沈言撐起身體,看看外麵,正是自家樓下,於是開了車門下車,覺得腳底有點發軟。


    聽到身後關車門的聲音,然後是蘇青弦的叫聲:「等的下!」沈言轉過頭,不解地看到蘇青弦正朝自己走來:「怎麽?」


    蘇青弦歎著氣,滿臉無奈地把個塑料袋塞到他手裏:「藥!」


    沈言正在低頭看,突然額頭一涼,剛剛蘇青弦接觸過他的手移到了他的額頭,輕輕探了探,然後是手掌心完全捂住他的額頭。


    有些反應遲鈍的沈言愣愣抬起頭,就看到蘇青弦擔憂的眼神:「你發燒了。」蘇青弦還是認真地看著他的臉,眉頭微微皺著,手低低放下,眼神甚至有點冷,看樣子像是對沈言此刻的身體狀況很是不滿。


    沈言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自己是想說些啥。


    突然之間,就在這一刻,沈言被感動了。


    作為現代都市人忙碌生活的表征之一,沈言像大部分年青人一樣擁有十分獨立的生活,而作為其代價,沈言犧牲了與大部分人的親密和交流,其中包括自己的父母,即使擁有父母的記憶其實並不長久,卻因著種種緣故而形同陌路。等到沈言自己開始創業後不久,沈父又長辭於世。


    於這世上唯二的血脈親人尚且如此,何況其他人。就算曾經擁有過的少少幾段感情,也是遵循著現代人「給彼此獨立的空間」這一原則相處著。


    這樣生活其實沒什麽不好,大部分時間內都讓人覺得自由又快樂,年青人們都向往這種生活,隻有偶爾在生活不便時,才會懷念與親人或者朋友相處的時間。


    正因如此,沈言這樣的年青人或許都有著所謂的「擁抱缺乏症」,因為太過獨立,所以少了溫情,這也是一種代價。


    所以當蘇青弦的手掌輕輕捂住沈言的額頭時,沈言被感動了。


    他猜想這大概是因為自己身體脆弱,所以連帶了心靈也不堪一擊;他又猜想大概是之前受了蘇青弦太多恩惠,所以這個溫暖的手掌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還猜想這大概是因為長久以來的落魄,到這一個夜晚終於看到了曙光,所以容易激動;他甚至猜想是因為這一夜的冷月太過美好,所以才讓人有些傷春悲秋的感傷。


    不過,總而言之,沈言此刻的小心靈分外溫暖柔和,隻因為蘇青弦的手掌心那點溫度,還有眉間眼間的淺淺不悅。


    所以,沈言笑了。


    對著蘇青弦微冷的眼神,他笑的分外柔軟。


    因為有點微燒,沈言的臉有點紅,路燈照著他的笑容,看來很是好看,像是少年的微笑,無憂無慮又明朗爽氣。


    蘇青弦對著這個笑容卻直接挑起了眉……


    蘇大老板終於明目張膽地開始不悅起來。


    明明身體不好,卻不肯吃藥;明明開始發燒,卻隻會傻笑。沈言此刻的表現足以抵銷他在幾小時之前的出色才智,從智商一三〇直墜七〇,至少傻子也應該知道不舒服時該躺著,而不是站在風口傻笑。


    所以沈言尚在傻笑的時候,就被已經冰下臉的蘇青弦一把扯過,再度推迴到車裏。


    沈言也沒掙紮,因為對蘇公子戒心全消,所以潛意識地覺得對方無害,他隻是在倒進車子裏時咕噥了一句:「你幹嘛?」


    蘇青弦卻沒把他的*放在眼裏,坐到駕駛座後斜身幫沈言係好安全帶,然後冷冷說了一句:「閉嘴!」


    其中的冷意足以冰凍夏天的吐魯番,可惜對於發燒的傻瓜無效。


    沈言控製不住地想發笑,此刻的他開始覺得有點乏力,所以靠向椅背,再度保持全身蜷曲的姿勢,然後指控:「你怎麽可以隨便讓人閉嘴呢?」


    這句體現了問話者智商低下的反問句被蘇青弦直接無視了,腳踩油門,他開車,然後找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我十分鍾後到家,叫黃醫生來一趟……不、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告訴他有人發燒,應該是被冷風吹的……嗯,請他立刻過來。」隨手放下電話,轉頭一看,旁邊那人已經唿唿大睡。


    蘇青弦的臉色稍微和緩,正好碰到個紅燈,於是抬手摸了摸沈言的額頭——越來越燙了。


    半夢半醒之間的沈言皺了皺眉頭,一抬手,扯住蘇青弦尚未放下的那隻手,想要撥開,蘇青弦卻好像被他的溫度給燙傷似的,立刻抽了出來。


    等到反應過來時,蘇青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那動作,純情得讓他自己也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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