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潭,殉情。”


    這短短五個字,字字刺在木子璃心上,刀刀致命。


    “他們不是經過靈湖嗎。怎麽去了黑龍潭?”


    南音聽到黑龍潭,預感事情不妙,那個湖,不簡單。


    “聽說伏鬆王子怕公主經過靈湖,勾起公主傷心事,故意改道去了黑龍潭。”


    南音突然坐在青石板台階上,木子璃看南音表情,看來這事假不了了。


    他們兩個,此刻都是傷心人,都無法安慰對方。


    南音拿著手裏的卦,猶豫不決。


    “前輩,再卜一卦吧,我不信她死了。”


    南音麵露難色,“她的卦,卜得已經夠多。


    如果頻繁卜卦,泄露天機,是要遭天譴的。


    我不是怕我被天譴,我是怕,她本來還有一絲生的希望,被我一卜卦,徹底沒希望了。”


    木子璃也不懂為什麽,但就是不能再卜卦這個意思。


    “黑龍潭。”木子璃重複了一遍,“前輩,我得先走一步,以後再來巍寶仙山找你悟道。”


    “你去吧,你這樣,也悟不了道的。”南音說道:


    “不過,阿朵去吐蕃前,我為她卜過最後一卦,不應該有性命之憂才對。”


    “她為了我跳湖,我翻遍整個黑龍潭,也要找到她。”木子璃說道:


    “不知,那個黑龍潭,在哪個位置?”


    “靈湖往西幾公裏的地方,那個地方,可沒靈湖秀美。”南音說道:


    “璃公子,去黑龍潭可要小心。”


    “多謝前輩指點。”


    木子璃暗暗道:“那靈湖,秀麗隻是表麵,你們都不知道,湖底那可是大有文章,我的命,差點都交代在那裏了。


    那黑龍潭,還能比靈湖更可怕?”


    南音和木子璃來到半山腰,這時,一隻鷹飛到南音的肩膀上。


    南音拿下鷹爪裏的小盒子,拿出一張紙。


    “前輩,你們真的很神秘,每次都能給我驚喜。”木子璃說道:


    “人家都是飛鴿傳書,綁鴿子腳上,消息放一小張紙,信息盡量精煉。


    你們倒好,飛鷹傳書,信息都放盒子裏,那密函就像寫家書,一大張,一大張的。”


    南音麵帶憂傷,“璃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們也有飛鴿傳書。


    到飛鷹傳書,說明信息量大,才會用鷹。”


    “哦。”木子璃頓了頓,“那前輩先看消息,我坐會,這裏風景獨好。”


    南音掃了一遍消息,“我也坐會,今天的消息,你都聽得。


    不如,我讀出來,一起聽聽。”


    “確實我可以聽?”


    “幾乎都是關於大唐的,而且也不是密函,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南音說著,念道:


    “一:擺渡閣被滅門,古木被神秘黑衣人殺死;


    二:聚財閣更名玄宗派,生死榜被玄宗派收入囊中;


    三:暗門被皇帝廢除,王不語下落不明;


    四:玲瓏郡主難產死在暗門,母子雙亡;


    五:楊國忠向皇帝推薦,派賈奇俊出任新的姚州太守;


    六:吐蕃王子一行人已經迴到吐蕃,麗娜郡主隻能當妾,老死不得迴南詔。”


    南音讀完,木子璃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反應,才配得上南音所謂的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這每一件事,對於木子璃來說,都是大事,木子璃腦袋一片空白,喃喃說道:


    “古前輩,誰能殺死他?擺渡閣被誰滅的?


    我的家被左旋鋒偷了?我被偷家了…


    最重要的是,玲瓏郡主為什麽跑去暗門生產?她是郡主,為何落得母子雙亡這麽一個下場?


    暗門是皇帝的手,皇帝自斷手臂?


    還有那個賈奇俊,一直和南詔有舊怨,怎麽還派他來南詔?”


    今天,是木子璃長這麽大,他母親離開他這件事外,對他打擊最大的一天。


    “我失去了我的家,失去了我的愛人,失去了我的恩人,我今天,失去了我的全部…”


    南音沒料到,木子璃對這些信息反應會這麽大。


    “璃公子…”


    “前輩,我沒事,還有什麽消息,一次性說完就可以。”


    南音頓了頓,“消息沒了,老頭說,晚飯好了,叫我們迴去吃飯。”


    木子璃“哦”了一聲,站起身的時候,明顯看得出來,他腳在抖。


    “璃公子,老身比你年長幾歲,看得比你遠,讓我來開導你幾句。”


    南音看到木子璃反應太大,說道:


    “很多時候,一些人和事,失去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怕就怕,他們就為你的眼前,你卻無力改變。”


    木子璃看著延綿起伏的群山,飛鳥沒何處,“所以,人生最後的道別,是死亡?”


    南音臉上帶著一絲苦笑,“也並不完全是,據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著他們在乎的人。


    而你想要他們不擔心,隻管過好他們守護的每一天,人生就無憾。。”


    “我懂前輩的意思了,多謝提點。”


    “璃公子,你真的懂了嗎?”


    木子璃點點頭,“如果,緣分未盡,不會就此結束的。”


    在巍寶山半山腰,不是道觀的一座小院中,炊煙嫋嫋。


    西通已經準備好一桌山珍海味:


    洱海凍魚、生皮、烤乳扇;


    水性楊花蛋花湯、樹頭菜爆炒火腿、雞掌花煎蛋餅、玫瑰花餅;


    鬆茸燉海參、油炸雞樅油、幹巴菌炒飯;


    黃燜水蜈蚣、油炸蜂蛹、麻辣香鍋螞蚱、爆炒蜘蛛;


    “小子,這是我四十年前就泡下的黑鬆露酒。”


    西通拿出一個大陶罐,罐口用蜜蠟封得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味道怎麽樣了。


    西通一邊拆罐口,一邊說道:


    “這酒,是正宗的五糧釀造,高粱、玉米、糯米、大米、小麥五種糧食,純糧釀造。


    它本來的味道,甘甜香醇又上頭。


    今兒高興,就開封了這壇四十年的老酒。”


    木子璃知道,西通拿這一桌子飯菜招待他,在南詔,真的算得上是“王宴”級別的。


    西南一帶的神秘色彩,他們的飲食能占有一席之地。


    他們吃蟲、吃花、吃草、吃菌,在中原人看來的黑暗料理,在他們眼裏,都是珍貴的山珍。


    木子璃和南音對視一眼,各自心領神會。


    今天的悲傷是木子璃和南音的,不是西通的。


    西通四十年後,再次和戀人相遇,恰逢朋友自遠方來,對他來說,是人生幸事。


    西通拿了三個大缽頭,這邊喝酒都是拿缽頭喝的。


    “來,動筷之前,走一個。”


    西通倒了滿滿三大碗鬆露酒。


    陳年黑鬆露酒,一開罐口,就飄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幹。”


    三人都端起缽頭。


    西通說道:“這碗酒我們幹了,後麵麽隨意。”


    木子璃心裏有點打嘀咕,“喝水喝這麽一大碗,還需緩口氣。


    我的個天,這可是白酒。”


    南音很豪爽,“幹。”


    木子璃隻好硬著頭皮,“幹。”


    一碗酒下肚,全身立馬熱乎乎的。


    心情莫名開心起來,三人很快就打開話匣子。


    木子璃這才明白了西通為何要酒打頭陣,空肚子先來一碗酒了。


    這南詔彝族的酒文化,真是讓人又怕又充滿魅力。


    三人一邊吃著美食、喝著美酒,暫時的忘記了一切不開心的事。


    他們一直從太陽下山,喝到月亮下山,到第二天太陽升起,再到月亮升起才罷休。


    “國師,茶堅大將軍被人暗殺了。”


    小道士進來稟報,南音猛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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