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莊子距離京城有些遠,出了城,馬車且還要再行進大半日的功夫,才能到。


    是而平日裏水溶自己也極少往那邊去。


    不過山上也沒有什麽兇猛獸類,畢竟這裏是京郊,若是有大型獸類的話,皇帝也不能答應。


    但莊子上的人在山上散養了許多小動物,尤其是兔子、山雞之類的小型食草動物為主,加上一些從附近偷溜進山裏的狐狸、獾之類。


    平日裏也就是給主子們來打個獵散散心,每年再給主家提供些臘味兒。


    也就從前水溶還小,先北靜王還活著的時候,一家人偶爾會來打個獵,放鬆一下。


    林嵐玉跟林黛玉這樣的新手,來這裏練練手,就更是足夠了。


    聽聞水溶要帶著林嵐玉姐妹兩個往那個莊子上去打獵,穆晚秋倒是先笑了。


    “去散散心也好,再過些時日,便要降雪了,屆時想出門也不方便。”


    “那母妃也跟我們一起好不好?”林嵐玉熱情的發出邀請。


    穆晚秋起初還有些猶豫。


    “你們兄妹三個出門玩,帶我做什麽?我可不會騎馬。”


    能私底下學幾手鞭子,已經是她閨閣少女時期做過最出格的事情了。


    騎馬這等事情,莫說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便是有,以她父親那一門心思想將她教養成大家閨秀,高攀一門好親事的性子,也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學的。


    但林嵐玉卻不這樣想。


    甚至歪纏穆晚秋的更厲害了,還拉著林黛玉一起,對著穆晚秋便是一頓猛誇。


    她從前瞧穆晚秋跟林黛玉關係好的親如母女,隻以為是自己的性子太野,林黛玉則安靜內斂。


    且讓她讀書她是擅長的,讓她搗鼓些吃喝她也能十二分的積極參與。


    但讓她吟詩作畫,琴棋刺繡,那她當真是,十竅通了九竅。


    能在一旁鑒賞出來個高低,對她來說,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是而林黛玉跟穆晚秋之間的共同話題和興趣自然要多得多。


    她又不是什麽獨占欲很強的小孩子,見林黛玉喜歡去尋穆晚秋,她自來隻有高興自家孩子交到忘年交了的份兒,生氣卻是不會有的。


    可自打穆晚秋主動告訴兩人,她昔年在閨閣之中,即便瞞著家人,偷偷摸摸的,也要學耍鞭子,強大自己,免得將來有一日她當真跟她父親鬧翻了的時候,卻連一丁點兒反抗的自保之力都沒有的時候,穆晚秋在林嵐玉心目中的形象,就逐漸不同起來。


    再加上這次忠平王造反,雖說林嵐玉跟林黛玉被層層保護在兩人的小院子裏,但該林嵐玉知道的消息,驚蟄等人也並沒有瞞著她。


    甚至有些事情,因為是她的侍女去探查的,她知道的怕是比水溶還要更詳細一些。


    穆晚秋雖說隻是一個二三十歲的貴婦人,放在她上輩子那個年代,還隻是個年輕姑娘家。


    但已經能夠在遇到突如其來的危險的時候,迅速而沉穩的掌控全局,不僅整個北靜王府的人手都聽她調遣,便連外頭的消息,也能及時傳遞……


    雖說這裏麵固然有水溶打好的底子,但穆晚秋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且在水溶安全迴來後,又第一時間將這段時間收集到的有效信息匯總給水溶。


    甚至單單隻這份沉穩,便足以說一句了不起了。


    也難怪當年她不過才十幾歲的年輕姑娘,先北靜王就敢將自己最看重的唯一嫡子和京中整個北靜王府交到她手上。


    這樣的穆晚秋,即便如今隻是溫柔沉靜的坐在這裏,仍然讓林嵐玉覺得她閃閃發光。


    是一種足以讓她羨慕的,溫柔內斂的強大。


    也是她一直都很希望她和林黛玉能夠做到的一種強大。


    聽到林嵐玉這番誇獎,穆晚秋整個人都被林嵐玉弄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再聽到林嵐玉念叨這樣厲害的母妃,便是學騎馬,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罷了,為什麽不跟著她們姐妹一起學呢的時候,穆晚秋便也不由有些心動。


    等半晌水溶忙完外頭的事情迴來,才剛到自己書房,便見林嵐玉急匆匆的跑來找自己。


    “怎麽,這是腳下踩了風火輪兒,迫不及待的來跟我炫耀來了?”瞧見林嵐玉這模樣,水溶好笑。


    自打前些日子忠平王一事,他跟著連軸轉的忙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最近才能騰出幾分空閑。


    林嵐玉倒是得了巧,因著她偷溜出宮之事經不起細究,水溶直接以林黛玉和林嵐玉姐妹兩個吸入迷煙後又受了驚嚇為由,給兩人請了假。


    加之這次這件事情,性質確實惡劣。


    不僅是林嵐玉跟林黛玉請假,另外幾位貴女家中自打那日起至今,也都不曾讓她們再進宮讀書。


    沒有課業落下的煩惱,再加上水溶連她空間能進活人的事情都知道了,卻也沒有深究的意思,反倒還痛快的幫她遮掩了馬腳。


    毫無心理負擔,林嵐玉最近玩兒的就愈發瘋了。


    好幾次到了晚飯的時候,都是水溶親自到馬場那邊去催,林嵐玉跟林黛玉才戀戀不舍的迴來。


    這會兒,倒是真難得見她竟會派人守著自己迴來的時候。


    林嵐玉派來蹲守水溶的人是小滿,這還是水溶撥給林嵐玉的人手,水溶自然大老遠瞧見小滿匆匆往後麵跑的背影的時候,就猜到這丫頭要來找自己了。


    不過他確實沒想到林嵐玉來找自己,這次竟然不是為了她自己的事兒,也跟林黛玉無關,而是為了穆晚秋。


    聽到林嵐玉十分期盼的問他,能不能給穆晚秋也找一匹矮腳馬來,她也想學馬的時候,倒是驚奇不已。


    “當真是她自己想學?確定不是你鬧的?”


    水溶跟穆晚秋雖說因為兩人年歲差距不是特別大的緣故,平日裏十分避嫌。


    甚至在要將林嵐玉和林黛玉接入家中之前,水溶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容忍府上那一群烏泱泱的妾室和庶出弟妹的存在,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若這北靜王府上隻剩下他跟穆晚秋,日子久了,被他的仇人傳出些個什麽不好聽的,對穆晚秋的名節有損。


    但他少年時候到底曾承蒙穆晚秋照顧過幾年,兩人之間的關係實則不差。


    加之在水溶的父王離世後,穆晚秋更是以一己之力扛起了京中的北靜王府。


    水溶在對待穆晚秋的時候,雖說不能像林嵐玉一樣,一口一個“母妃”喊的毫無心理障礙,卻也實打實的是將對方當做長姐亦或者是半個長輩來看待的。


    他也不覺得以穆晚秋的性子,若是她自己想要學騎馬,還會不好意思說,要等著林嵐玉這丫頭來找自己。


    聽到水溶這話,林嵐玉朝著水溶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哥哥~那不重要,反正母妃答應要跟我和姐姐一起學騎馬了,還答應過兩天跟咱們一起去莊子上打獵玩兒,哥哥你快點答應嘛,答應答應~~”


    水溶哭笑不得,抬手輕輕給了林嵐玉一個腦瓜崩。“行,明天我就讓人再送一匹馬進來。不過現在距離出發去莊子上隻剩下三天時間了,你們且悠著點兒,別練得太狠了,到時候連路都走不了!”


    “放心放心!”得了水溶的準話,林嵐玉立馬歡歡喜喜的便將水溶丟在一邊,迴去告知兩人去了。


    被用就丟的水溶:……


    行吧!


    至少他們家的女眷之間的關係,比任何一家都要空前和諧,不是麽?


    事實上,穆晚秋大概確實是有些底子在身上,再加上她的性子更沉穩。


    雖說因著這些年養尊處優的貴夫人生涯,讓她不再像少女時候那般身手敏捷且吃得了苦,但在一旁侍女們的引導下,掌握起騎馬的技術來,卻是比毛毛躁躁的林嵐玉和膽怯畏懼的林黛玉都要快上不少。


    三天的時間,雖說遠遠趕不上林嵐玉跟林黛玉兩人不僅能騎著馬在馬場上熟練的比賽跑上幾圈,甚至還能在馬上進行固定靶射擊練習。


    但隻是騎著溫順的小馬在馬場上溜溜達達的散步,掌控住馬匹的方向和跑步節奏,還是可以的。


    是而等到了前往莊子上這日,不僅是林嵐玉跟林黛玉的馬被牽上,穆晚秋的這匹馬也被帶著一起。


    雖說顧忌到京中人太多,林嵐玉跟林黛玉在城內的時候並沒有騎馬,而是乖乖待在馬車上跟穆晚秋作伴。


    但林嵐玉忍不住透過馬車後麵固定死的後窗,時不時的往後瞧一眼。


    這塊窗子隻是用來透氣的,用的是不透光的黑色布,林嵐玉並不能很清楚的看到她們馬車後麵跟著的三匹馬的情況。


    但也隱約能夠瞧見,那三匹溫順的矮腳馬正乖乖跟在馬車後麵。且因著馬車前行的節奏比她們平日裏騎馬的節奏要慢上不少,它們三個還十分悠閑自得。


    “倒是一點兒沒有要出門玩的興奮。”林嵐玉不滿意的指指點點。


    林黛玉好笑。“你跟它們說,它們又知道什麽呢?”


    那些馬又聽不懂人的話,怎麽知道這是要去哪裏?


    “那也不見得,等到了莊子上,看著那麽大的林子,說不定它們就突然意識覺醒,情緒激動起來了呢?”


    林嵐玉眼珠一轉,笑嘻嘻的跟林黛玉鬼扯。“畢竟動物親近自然是天性,就跟馬喜歡吃草一樣。”


    “那你怕是要是忘了,咱們家這些馬平日裏吃的可不是野草,是跟王爺的那兩匹馬一樣,吃的上等草料。”


    林黛玉也跟著笑,卻不忘將林嵐玉的話又擋了迴去。“莫說如今逼近冬日,山間野草早已枯黃,便是嫩草,若是不合口味,它們吃不吃且還在兩說呢。”


    “忒,好生挑嘴的馬兒!”林嵐玉隔著後窗對外麵的三匹馬指指點點。“小心我一會兒到了莊子上,便喂你們吃稻草!”


    如今天轉涼許多,便是休沐日,大多數人家也更喜歡窩在家中,或者去往溫暖的宴會場合,往京郊跑的人少了許多。


    他們的馬車往外走的時候,一路上都很通暢,周圍沒什麽“並肩而行”的馬車。


    是而林嵐玉跟林黛玉這對話,除了一旁捂著肚子笑的穆晚秋,便隻有馬車外麵的水溶聽見了。


    見三人笑鬧,水溶自然也跟著心情愉悅,麵帶燦爛笑容。


    讓那些最近這段時間被水溶狠狠收拾了一番,正夾著尾巴做人的家夥。


    以及一些先前在水溶“搜宮”的時候,仗著自己的身份,不僅不配合水溶手下侍衛的工作,還對著水溶破口大罵,結果事後卻被水溶抓住把柄參了一本的官員瞧見了,都不由一震。


    這家夥,笑的這般恐怖,這是又在算計什麽?


    該不會先前跟皇帝裏應外合那一出還沒折騰夠,又要來吧?


    想到如今京中除了北靜王府,還有兩個異姓王,那些人一邊擔心的同時,又不由有些幸災樂禍。


    也不知道接下來,是哪一位先倒黴?


    反正,總之,應該,不是自己家吧?


    水溶自然瞧見了某些人看到自己,跟見到鬼了似的表情。


    不過他也不在意,甚至還心情頗好的朝著對方微笑著點頭示意,一副大家交情不錯的樣子,看的原本還暗中偷看的人立馬縮頭,轉身就跑。


    有一個人帶頭,後麵便免不得有人有樣學樣。


    以至於原本還有些擁擠的主幹道上,不一會兒,就少了許多馬車和帶著一眾仆從下人的家夥。


    帶給不明真相的林嵐玉的感受便是。“今日的京中,秩序怎的格外的好?馬車一路行來,竟然都不曾擁堵哎!”


    平日裏都難得有這般時候,更遑論今天還是休沐日了。


    “許是最近朝中事情多,大人們都在忙著公務吧。”林黛玉想了一會兒, 沒有什麽結論,便這樣猜測道。


    穆晚秋也跟著笑,“有道理,畢竟先前你們哥哥也是忙了好一陣子,才擠出來這兩三天的時間,陪著咱們到莊子上小住這一趟。


    那些大人們不比你們哥哥,都是有政務的,自然理應更忙碌一些。”


    畢竟水溶隻是個王爺,理論上來說,甚至不用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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