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板,你看你是不是方便聯係你認識的製作永生花的工人,看看他們是不是能替我以這枚稀有礦石為藍圖,製作一份永生花呢?”那個男人問,臉上掛上了一抹生硬的微笑。


    “我可以試著問問。”錦瑟點了點頭。


    “那就太好了!”那個男人合上了天鵝絨小方盒,遞到錦瑟手裏說,“這個樣本就放在你這兒了。”


    “這……”錦瑟不知為何有些心生抵觸,下意識地說,“這麽貴重的東西,放在我這兒不太安全吧?我要不拍一張照片發給永生花的製作工人?”


    “拍照?”那個男人皺了皺眉,解釋道,“這可是十分稀有的礦石,而且上麵的火焰特效是經過藝術家之手,才打磨成這樣的,拍照外傳給工人在沒有經過藝術家授權的情況下,可能會侵犯知識產權的。”


    錦瑟軟軟地“啊?”了一聲,似乎犯了難。


    “老板,你不用擔心,這份協議,你看一下。”那個男人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薄薄的協議,放到錦瑟麵前,“這是約定事成之後的報酬並且明確豁免您保管責任的協議,請閱讀。”


    錦瑟翻了翻,一共就三頁紙,除了格式條款之外,特殊條款一個是報酬三千美金,另一條就是“如保管物在保管期間發生任何意外,包括但不限於滅失、毀壞等情形,保管人(乙方)不承擔任何責任。”錦瑟翻到了第一頁,確定了自己的花店是乙方後,又看了看甲方的身份信息。


    甲方是一個名為菲茨·道格拉斯的自然人。


    “您是道格拉斯先生?”錦瑟猶疑著問,他心裏清楚這個報酬是不低的,除卻雇傭永生花工人以及物流等成本費用,這三千元應該還能剩下不少,他可以先存下來,將來還可以給小七買聖誕禮物。


    “是的,是我,老板怎麽稱唿?”道格拉斯問。


    “您叫我小錦就好。”錦瑟仔細閱讀起了手裏的協議,雖然乍一看全部都是異常有利於乙方的條款,但還是小心為上。


    “對了,合同條款裏也說了,這個物件在非必要情況下,務必不得打開,這是因為製造火焰特效的是一種遇光、遇熱、遇氧氣就會燃燒的揮發性物質,如果打開的次數多了,可能就會揮發完。”道格拉斯補充道,“當然,即便如此,隻要錦老板簽了協議,這一毀損也不是您需要承擔的責任。”


    “我會注意的。”錦瑟通讀完了協議,沒有發現顯而易見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漏洞,而且三個月的交貨時間也十分合理,便在一式兩份的協議落款處分別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道格拉斯和錦瑟握手成交。


    2


    “你不會認為我沒有做過這樣的關係圖譜吧?”塵小七的聲音從石青的身後傳來。


    兩人都在高維世界的時間長廊閱覽室裏,石青正在那裏的一塊可以無限延伸的白板上整理和容瑾生物體征相同的人在他們所在的書裏的遭遇,以及與這些遭遇相關的人,並試圖從那些相關的人裏找出相同點,作為“為什麽其他書裏和容瑾生物體征相同的人都死了”的這個問題的突破口。


    “那你有什麽收獲嗎?”石青轉身問。


    塵小七從閱覽室另一側的石壁上猛地一拉,石青就看到一麵密密麻麻的白板應聲而出,上麵寫滿了書號,貼滿了容瑾的照片,和許多其他陌生人的照片。


    “如果我有收獲,我當然會告訴你啊。”塵小七聽上去有些沮喪,“可是我沒有啊,什麽都沒有。”他敲了敲白板,“時間不同,有的在遠古,還有在未來的,地點不同,有的在歐洲,有的在亞洲,有的還在外星,容瑾自己的身份也不同,有的是普通人,有的是特工或者刺客,有的是老師,有的是將軍,還有的是梨園唱曲兒這類的,還有是ai的,那些‘容瑾’碰到的人沒一個長得一樣的,但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容瑾,都已經死了。”


    石青湊近了塵小七的白板,但愣是沒看懂塵小七的“火星文”,便問:“那容瑾是為什麽死的呢?”


    “這我倒是可以簡單歸個類,容瑾都是意外殺了人,因此被人報複而死,或者是因此被判了死罪,就是這樣死的。”塵小七茫然地盯著白板,“被容瑾意外殺害的被害人我都貼出來了,都不一樣,和被害人相關的人、報複容瑾的人,我也都貼出來了,也都不一樣,我真的毫無頭緒。”


    石青擰緊了眉,盯著這些麵孔,又問:“那都是些怎樣的意外呢?”


    3


    “哥哥,殲二十發射巡航導彈,突突突——”小七在花店沙發旁剛剛擺上的兒童爬行墊上赤著腳和錦瑟玩著男生喜歡的軍事模型,“火箭彈,piupiupiu!”


    錦瑟盤腿坐在爬行墊上,穿著一身柔軟的米色家居服。


    小七的身後則披著紅色的毛圍巾,像是個小超人一樣在錦瑟身邊跑來跑去。


    錦瑟的視線緊緊跟著小七,他手裏拿著個他自己也叫不上名字來的飛機模型,應著小七的“火箭彈”語音攻擊,掛著一臉溫軟的微笑輕聲說:“小七好厲害,哥哥打不過你……”


    小七拿著手裏的殲二十就往錦瑟身上撞了過去,還配了個“砰!”的音效,錦瑟受到撞擊,乖乖地向後一仰,“啊——”了一聲,就閉著眼睛倒地不起了。小七撲通一下趴跪在“裝死”的錦瑟身上,咯咯地笑了起來。


    錦瑟見小七笑開了花一般,也跟著笑了起來。


    “哥哥,你現在很開心,對嗎?”小七用手指描摹著錦瑟嘴角揚起的弧度,又問,“哥哥,你和我在一起很開心,對嗎?”


    “嗯,小七,我很開心。”錦瑟笑著說,兩汪秋水裏滿載著盈盈笑意。


    小七也見過得知母親去世消息之後消沉的容瑾,還有之前眸子裏滿是哀婉的容瑾,那個時候容瑾的每一次笑都不像現在這樣,是由內而外的、由心出發的、甚至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快樂。


    那時容瑾的苦澀讓小七心疼,所以他不希望現在的錦瑟再去經曆或者記起那些痛苦,想到這裏,孩子俯身吻了吻錦瑟,又緊緊環住錦瑟的脖子,蹭了蹭腦袋。


    “如果時間永遠都停在此刻,該有多好。”小七在錦瑟的耳畔說。


    錦瑟撫了撫自己懷裏熱騰騰的小七,心想:是孩子到了青春期,變得特別敏感了嗎?於是,他勾起嘴角,在臉頰上形成了兩個小括弧,安慰道:“會的,我們會一直開心,很開心很開心。”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與小七的唿吸共鳴,似是某種不成文的約定,期許著一個美好的未來。


    然而,兩人並不知道在拉下卷簾門的花店外,一個穿風衣的人正長身立於街口,眼裏若有所思地望著錦瑟的花店。


    長久地注視後,那個人方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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