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了結。想不到江湖上殘暴血腥的‘女魔頭’竟然有一天也會說出了結恩怨這樣的話,不知道宗主說出口之前,有沒有問過自己配不配!”


    旁邊一個門派的女掌門突然開了口,言語間也滿是嘲諷和不屑。但這次姚枟可就沒有麵對長天派和棲風閣時候的好脾氣了,直接罵了她一句:


    “你給我閉嘴!”


    “整個江湖誰喊本宗主一句女魔頭我都可以不計較,唯有你們水月派!我這個‘女魔頭’的名號怎麽來的你們水月派心裏沒點數嗎!”


    女掌門似乎不虛和姚枟對罵:“七年前你一人殺了我派成百上千名弟子!叫你一聲‘女魔頭’叫錯了嗎!”


    姚枟整個人的氣場頓時一變,周身騰起滔天的殺氣和怒氣,死死的盯著水月派的掌門咬牙切齒道:


    “關雲憶!你還敢提!”


    “你敢不敢告訴在場六大門派的所有人,本宗主是為了什麽單槍匹馬殺了你水月派近千人!本宗主告訴你,我就是再殺你水月派一次也難解我心頭之恨!你們幹的那點破事真以為別人不知道嗎!”


    姚枟看著關雲憶瞬間煞白的臉色冷哼了一聲,她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冷言道:“我看著你們六大門派今天這個架勢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我瀛婪宗動手,可以,動手可以,我瀛婪宗最不怕的就是打架,絕對奉陪到底。但是在打之前,這些以前的陳年舊賬,我還非就得跟你們算清楚了!”


    “你!”


    姚枟伸手指著關雲憶,目光如利劍一般看的她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你水月派修的功法自以為能夠瞞天過海,其實整個江湖都人盡皆知!世人皆問水月派為什麽全是女弟子,是因為你們修的就是從男弟子身上吸走功力的功法!”


    “七年前,你們覬覦我宗上任宗主的功力,以武學交流為由相邀,卻在宴席的酒裏下藥,我宗宗主不願折辱你手,憤而自盡!我為了給我宗宗主報仇才隻身殺上了你們水月派!”


    “是你們水月派靠歪門邪道修來的功法千人百人也不敵我一個,又死不認賬不肯交人才被我血洗了攬月山!而你們不說我宗宗主在你派受辱之事,反而倒打一耙說我姚枟殺戮成性,還給我起了‘女魔頭’的稱號!”


    “關雲憶!這些你認是不認!”


    “你胡說!”關雲憶自然憤而反駁,“你這全都是汙蔑!你有什麽證據!你空口白話就像想我水月派幾百年的名聲!你做夢!”


    “你水月派幾百年的名聲?笑話!”


    姚枟厲聲打斷她,“誰人不知在四方樓成立之前,江湖之中正是以我瀛婪宗為首,加上扶生閣、日月門三大門派三足鼎立,直到四方樓成立後才四分江湖。那個時候你水月派是個什麽東西?還敢說自己幾百年的名聲,說出來也不怕丟你老祖宗的臉!”


    關雲憶被打了臉整個人氣急敗壞,“我看丟臉的是你吧姚枟!你瀛婪宗從江湖第一門派淪落到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宗,你現在還好意思說我?你們瀛婪宗第一任宗主怎麽就沒爬出棺材來找你!”


    姚枟忍不住想要搖頭鼓掌,為關雲憶叫一聲好。


    “好一手顛倒黑白的本事,本宗主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厚顏無恥死皮賴臉。現在江湖上各門各派百花齊放,我瀛婪宗不爭不搶退而避世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的理由!我宗宗主死後你水月派一直在江湖敗壞我瀛婪宗的名聲,又以我宗宗主的遺體為要挾,我宗才一忍再忍!”


    “這麽多年過去,我瀛婪宗自問除了你們水月派這件事以外從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反而是你們六大門派打著‘替天行道,掃除魔宗’的旗號幾次三番的上門挑事!你們自詡名門正派,卻不分青紅皂白偏信讒言,置我瀛婪宗於此等地步,你們倒是問問自己,你們和你們口中的魔宗有什麽區別!”


    “如果不是你們三年前夜襲我瀛婪宗,導致本宗主三年未歸,這件事絕不會等到今天才做了結!我告訴你關雲憶,今天話說到這個份上,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法善了了,你今天當著六大門派和我瀛婪宗全體弟子的麵跪在我瀛婪宗門前磕三個響頭,喊上三聲‘我錯了,水月派對不起瀛婪宗’,然後把霸占了七年的我宗上任宗主的遺體還來,這事就算了了。”


    “不然我瀛婪宗今天就算拚盡最後一個弟子,也要跟你們水月派同歸於盡!”


    不知是誰在後麵起了個頭,姚枟身後的瀛婪宗眾弟子開始接連不停的大喊“扞我瀛婪宗,血洗水月派”,成千上萬的弟子同聲呐喊,仿佛震天撼地,地動山搖。


    姚枟的這一番話說得場上的局麵由最開始的劍拔弩張變得詭異尷尬,所有人都看的出來姚枟的反應不似作假,而水月派所有人慘敗的臉色,和無地自容自慚形穢的表現,也證實了姚枟所說言論的真假。


    水月派羞恥,另外五大門派意外,瀛婪宗眾人則是激憤無比。


    事情的真相隻有瀛婪宗中地位較高的少數人知道,大部分弟子隻知道上任宗主確實是被水月派所害,姚枟才會自身前去報仇落下個“女魔頭”的名號,瀛婪宗日後才會變為“魔宗”。但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上任宗主竟是死於不堪受辱,還是自盡而亡!


    他們竟然直到七年後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他們瀛婪宗被別人指著脊梁骨罵了七年,卻原來所有的罪魁禍首竟是賊喊捉賊以受害者自居甚至一躍成為六大門派的水月派。


    姚枟和尹瑤、龍驍還在宗門的時候還好,姚枟強勢,六大門派和江湖中其他的門派不敢太過囂張的上門挑釁。但是姚枟走後的這三年,他們的日子屬實不太好過,雖然在林梓寒的帶領下他們也還算維持的不錯,但是和姚枟在時相比,還是相差甚遠。


    這三年他們一直被人在江湖上說什麽“女魔頭已死,瀛婪宗該除”,而直到今天,他們瀛婪宗的冤屈和罵名才終於得以沉冤昭雪。


    他們有的悲憤,有的驚愕,有的泫然欲泣,有的已然痛哭不已,但他們仍然高喊著“扞我瀛婪宗,血洗水月派”的悲鳴,直到姚枟抬手,身後瀛婪宗眾人才終於緩緩收聲。但他們的呐喊仍繞盤旋於山穀之中,久久不絕。


    姚枟壓下喉間的哽咽,啞聲道:“關雲憶,是你自己來,還是本宗主親自去請你?”


    姚枟說完關雲憶本能的打了個哆嗦。她在姚枟說完那段話的時候心都涼了,水月派的老底被姚枟當著六大門派所有人的麵揭了個幹淨,簡直比讓她當場脫褲子還要難堪。但是更難堪的是姚枟還要讓她當眾在瀛婪宗宗門前磕頭,還要大喊“我錯了,水月派對不起瀛婪宗”,這還不如直接當場讓她給瀛婪宗上任宗主償命來得痛快。


    她想掙紮,強忍著渾身的顫抖和姚枟說:“我堂堂一派掌門,怎麽能跪在你瀛婪宗門前。我答應把你們上任宗主的屍體還給你們,這件事就當過去了,你殺我水月派那麽多弟子的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好,”姚枟點了點頭,關雲憶剛以為她是同意了就聽到她說,“那我們就隻有同歸於盡了。”


    “姚枟!”關雲憶聲音都打著顫,“你不要欺人太甚!”


    但是談判失敗姚枟和瀛婪宗才不聽她這一套,瀛婪宗眾弟子的武器已然舉起,就等著姚枟一聲令下就能奔向水月派的陣營直取關雲憶的人頭。姚枟也把手放在了身旁的長矛之上,緩緩的將其從地上拔出。


    “宗主,等一下。”


    盛南成就在這時開口,攔著了姚枟的動作。


    江湖第一門派棲風閣閣主的麵子姚枟還是給的,長矛在空中轉了個圈放於身後,道:“盛閣主有何貴幹?如果是要勸本宗主慈悲為懷,那本宗主就連著棲風閣一起打!”


    正好他們之間陣師、“乾坤”陣法和穿越的賬還沒算呢。


    “宗主誤會了,我自然不是想要勸說宗主。”盛南成緩緩開口,“我們六大門派也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這麽多年原來竟對瀛婪宗和宗主產生了如此大的誤會。我棲風閣佩服於宗主為了上任宗主遺體隱忍七年的骨氣,願意在今天,第一個向宗主和瀛婪宗為我們這麽多年的誤解和傷害道歉。”


    盛南成此話一出場上頓時一片嘩然。盛子期整個人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父親,姚枟也是一副像是見了鬼一般的表情,懷疑盛南成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而直到除了水月派的四個門派也在棲風閣之後接連對姚枟道歉,就連古長老都麵色不佳的開了口,姚枟才終於從驚訝中緩過神來,眼角微微泛紅。


    她等這一天,足足等了七年。


    六大門派氣勢洶洶的上門討伐瀛婪宗,本想著今日怎麽也要踏平瀛婪宗的大門,卻沒想到上山後卻發現了江湖中被隱瞞了七年的真相,這一趟硬生生被姚枟變成了六大門派對瀛婪宗的道歉會。


    其他五大門派道歉後都覺得鬆了口氣,隻有水月派的眾人和位於風口浪尖的關雲憶,此時仍然麵如土色,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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