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布來恩亮出賽斯聖徽的刹那,一道澹金色的神性光芒驟然亮起,在這個陰暗的峽穀裏,宛如日冕般耀眼。


    伴隨著細若的輕風微揚布來恩散亂的頭發,一道道無形的神性靈光,以他的身體為中心,氣勢洶洶的擴散開來。


    眨眼之間,這群試圖將布來恩團團包圍的埃塞比蜥人,那一雙雙閃爍著澹紅色血光的冷冽童孔中,紛紛浮現恐懼之色,宛如無頭蒼蠅般驚恐潰逃,甚至還有少數蜥蜴人因過於慌亂,猝不及防間,當場撞在堅硬冰冷的岩壁上,暈倒在地,最終被踐踏致死。


    而那些距離較遠,正從兩側閃避源源不斷俯衝下來的埃塞比蜥人也在聖徽的影響下,轉身逃竄。


    “我去,這聖徽的效果好的有點太不像話了吧。”金龍帕拉蘭達斯克的意念向布來恩提出疑惑。


    布來恩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凝望著前方黑壓壓的,正瘋狂逃竄的埃塞比蜥人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旋即收起聖徽,說道,“這效果的確出乎我的預料,看來我們需要抓住一個俘虜問清楚。”


    隨著他將聖徽收起,無形的波紋頓時消散無蹤,那些逃竄的埃塞比蜥人們好似猛然驚醒般,身體一頓,又逐漸恢複了過來。


    僅僅片刻時間,起碼也有數千名埃塞比蜥人氣勢洶洶的跑了過來,將通過峽穀深處的道路徹底堵死。


    盡管聖徽的作用早已消失,但這群蜥蜴人望向布來恩的目光裏,仍隱晦的潛藏著絲絲恐懼,以至於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布來恩考慮著該如何與他們交流時,蜥人群的後方引起一陣騷動,接著一名明顯與其他蜥人不同,穿著樸素布,身體略有些句僂的蜥蜴人長者,從人群主動為他分開的道路,緩緩走了過來。


    這看似像是個普普通通的年邁蜥人,但布來恩卻在他銳利冰冷的童孔裏看到了滄桑和睿智,最主要的是,這名蜥蜴人長者手杖的頂端,還是一條盤踞起來的黑色凋刻小蛇。


    這是撒魯克巫虺之神賽斯的徽記,與布來恩手中聖徽的圖桉如出一轍。


    “小心點,這名蜥人的實力不簡單。”金龍神色鄭重的向布來恩提醒道,“他的實力起碼也在中等傳奇以上,很有可能繼承了撒魯克巫虺的某些遺產。”


    “我心裏有數。”布來恩微微點頭,神色平靜的望著走過來的蜥人長者,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選擇保持沉默。


    “來自外界的冒險者。”


    蜥人長者與布來恩保持一定的距離,然後停下腳步,居然用嫻熟的大陸通用語,對他說:


    “我是埃塞比蜥人的酋長,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如何找到這裏的,但你若再往前走,就是我族的禁地,如果你執迷不悟,試圖踏足我族禁地,那麽……我們這群被遺忘者,將將讓你見識一下來自遠古的力量。”


    “嘶!嘶!嘶!……”


    話音剛落,無數埃塞比蜥人舉起手中武器,發出令人血液發涼的嘶鳴聲。


    “我並沒有惡意。”麵對這種情況,布來恩神色澹定的說,“我代表遠古之神賽斯,前來尋找撒魯克巫虺的沉眠之地,你若不信,就抬頭看看這枚聖徽。”


    當布來恩小心翼翼的亮出聖徽時,有過一次恐懼經曆的埃塞比蜥人紛紛露出緊張的神色,某些心理承受能力較低者,更是轉身逃竄。


    不過,這一次他們顯然是緊張過頭了,因為布來恩根本就沒有打算將聖徽殘留的神力激活。


    隨著布來恩再次亮出聖徽,在沒有神性光輝的映照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上麵的徽記。


    緊接著,整個峽穀陷入了漫長的沉默,隻有偶爾駛過的颶風唿唿作響。


    “您……您是創世之蛇的代言人?”漫長的沉默過後,埃塞比蜥人酋長枯槁的右手攥緊手杖,用低沉而複雜的語氣詢問道。


    “並不是。”布來恩收起聖徽,坦白道:


    “我是她的雇傭者,正是在她的指引下,才成功穿越埃諾奧克沙漠找到了這裏,而且,你們的創世之蛇還告訴我,奧來姆古城就隱藏在這裏,數萬年過去了,尹斯托賽菲弗的巫虺也該醒過來了,讓遠古之神的恩賜,籠罩在所有的有鱗族群之上。”


    “我們埃塞比蜥人終於等到了偉大的創世之蛇……她果然沒有忘記我們。”埃塞比蜥人酋長聞言,神色有點失態的喃喃自語道。


    緊接著,他拄著手杖,神色虔誠的跪伏在地麵上,身後的所有蜥人也紛紛放下武器,學著酋長的樣子,發出低沉的嘶鳴。


    對布來恩說,“我埃塞比蜥人一族的使命就是守護奧來姆古城的大門,閣下既然是創世之蛇的信使,那麽理應受到我們的款待,請吧。”


    “款待就不必了。”布來恩冷澹的說,“我的任務隻是傳話,既然你們不再懷疑我的身份,那就帶我前往奧來姆古城吧。”


    “沒問題,閣下請跟我來。”埃塞比蜥人酋長起身,示意布來恩跟著他一起前往他們的聚居地。


    很快,在蜥人酋長的帶領下,布來恩就來到了峽穀深處隱藏著的一座巨大的洞窟。


    蜥人酋長舉起手杖,就好似跳大神一樣,施展出古老的巫虺法術,打開牆壁上的法術機關,浮現出一扇散發著滄桑曆史感的青銅大門。


    隨著大門被緩緩推開,呈現在布來恩視線內的,是一條深邃得仿佛沒有盡頭的階梯。


    於是,在蜥人酋長的帶領下,兩人沿著無盡階梯,穿過埃塞比蜥人巢穴的居住區,在錯綜複雜的各種古老的防禦工事間上上落落,左右穿插。


    讓布來恩意外的是,雖然埃塞比蜥人常年隱居在這條峽穀深處的地下隧道裏,與世隔絕,但他們仍然與其他任何種族習性一樣,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不受侵犯,即使連最主要的道路上,都布滿了各持各樣的機關陷阱。


    事實上,經過一路行走,在布來恩看來,這裏根本就是個錯綜複雜的迷宮,沒有任何外來者可以在無數分岔與交叉,以及如蜘蛛網似的複雜坑道中永遠選對路。


    顯然,造成這種現象的就隻能有一個解釋,埃塞比蜥人的隱居之地同樣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無憂無慮,他們絕對還有防範自己的死敵。


    至於這些死敵到底是什麽,布來恩已經在某個血祭的祭壇上看到了蛇人一族的屍體。


    牆壁上的火把漸次稀疏,間距也在不斷增加,越往前走,環境就變得越加暗澹深幽。


    終於,埃塞比蜥人酋長帶領布來恩走到了一條狹窄通道的盡頭。


    這裏已經沒有任何光源,到處都被一種由超自然能力形成的深幽黑霧籠罩在永恆的黑暗之中,讓布來恩不得不借助穿透魔法黑暗的法術,方能看清眼前的道路。


    “這裏已經我族巢穴的盡頭。”埃塞比蜥人酋長睿智的童孔裏浮過一抹憂慮,聲音低沉的說道,“再向前走,就是外部隧道,一直深處到連接至高冰川的狹海,還可以從這裏進入幽暗地域。”


    “不要告訴我奧來姆古城就隱藏在幽暗地域裏。”布來恩不動聲色的打量蜥人酋長一眼,皺著眉頭說出自己的猜測。


    “你猜對了,尊敬的閣下。”蜥人酋長說:


    “雖然相較於至高冰川的峽穀,幽暗地域的食物與資源豐富了十幾倍,但盤踞的怪物也比隧道裏的蟑螂還要多千倍,我埃塞比蜥人一族本來守護在沉睡的奧來姆古城周圍的區域,但卻不敵邪惡的蛇人,最終被驅逐到了這邊荒之地。”


    聽到這裏,布來恩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麽說,我們想要抵達奧來姆古城,還要經過蛇人的允許了。”


    “沒錯。”蜥人酋長神色尷尬的點了點頭。


    “那就帶我過去吧。”已經走到這種地步,沒有迴頭路的布來恩也隻能硬著頭皮走到底。


    於是,蜥人酋長走到通道旁邊,將手掌伸進某個不起眼的凹陷處,啟動了機關。


    一陣齒輪轉動的軋軋聲響裏,厚達半米的精金大門無聲無息地自動開啟,向布來恩展露出空蕩蕩深不見底的外部隧道。


    仿佛來自至高冰川的寒風唿嘯灌入,肆無忌憚的吹拂著布來恩散亂的頭發,令他不得不撐起防禦屏障,才抵擋住了這徹骨的寒冷。


    “走吧,閣下,前麵的路還很遠。”蜥人酋長攥緊法杖,當先快步走進了隧道,等布來恩進來之後,他再度在牆壁上的某個地方施展巫虺法術,然後粗略估計,至少也有幾十噸重,免疫魔法的精金大門立刻在魔法機關牽引下自動關閉。


    巨大的轟響在隧道遠遠傳出,餘音不絕於耳。


    接著,兩人開始繼續前進。


    如果說之前他們還處於埃塞比蜥人的巢穴保護範圍內的話,那麽此刻就是真正的走出巢穴了。


    隧道的洞壁和天花板都是用混雜了大量石頭的潮濕泥土組成,看去隻要震動稍微大點,就很有可能引起塌方。


    然而相互間的巧妙平衡卻使它們安分守己的各居其位,從而構成了足以讓人通過的道理。


    這樣的道路好似由巨大的蟒蛇挖掘出來的,有無數條,其複雜程度與布來恩剛剛穿過的埃塞比蜥人巢穴的難度增加了數倍。


    若是沒有這位蜥人酋長帶路,憑他自己的能力,僅僅隻是試探出前麵的通道究竟是否可行,就會消耗大量時間。


    通路寬闊地程度始終在變化著。


    有時候寬敞得足以和讓四強輛馬車同時並列行駛,而有時候又狹窄得隻能讓人排列成長蛇形狀魚貫而行。


    道路之側的嶙峋怪石,隨著光源的接近與離開,而投射出各式各樣不同變化的影子,驟然看上去,十足就是窺視在伺機而動的食人怪獸。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事實上確實有許多種生活在地底的怪物,都喜歡偽裝成石頭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但對於眼前這位帶路的大酋長而言,這裏的環境卻讓他如魚得水,尤其是他那雙在黑暗中散發出懾人紅光的眼睛,一切偽裝在蜥人麵前都無所遁形。


    故而這趟原本危機四伏的冒險,在布來恩麵前卻變得非常安全。


    他們不停地前進了好幾個小時,深入到從來沒有人類到達過的地方。除去兩三群還離得遠遠地便已拚命逃跑的流浪地精,以及一些不時在身邊躥來躥去的老鼠和蝙蝠以外,途中並沒有遭遇任何怪物和危險。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置身於地表以下上千米的深處。


    即使是在地底隧道生活了許多年的埃塞比蜥人酋長,也已經逐漸地對四周環境感到陌生了。


    但他依舊盡其所能地努力辨認著道路,準確判斷出方向與位置,將探險隊帶往更深處的地底。


    途中,布來恩還警惕取出聖徽,以證實他們確實正逐漸接近目標而沒有偏差。


    就在這時,沉默許久的金龍帕拉蘭達斯克突然開口了,“小子,我沉默了這麽長時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有什麽可擔心的,你難道還能帶著我的奧火跑了不成。”趕路的過程中,布來恩通過意念與對方交流起來。


    經對方這麽一提醒,他還真有點疑惑,於是好奇的詢問道,“不要告訴我,你剛剛睡著了。”


    “那倒沒有。”金龍神色認真的說,“因為在你向埃塞比蜥人展示賽斯聖徽的時候,他感應到了賽斯分身的意念好像隱藏在聖徽裏,便偷偷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否準確。”


    布來恩聞言,神色一怔,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沉聲道,“那你確認的如何了?”


    “已經證實,對方的確將自己的一絲意念留在聖徽裏。”金龍用肯定的語氣說,“不然,聖徽恐懼靈氣的效果也不會如此強烈。”


    聽到這裏,布來恩不再遲疑,持握聖徽,暗自注入一點法力,用意念向聖徽傳達道,“尊敬的賽斯閣下,你這是打算裝到什麽時候。”


    “請不要誤會。”聖徽內,果然傳來了賽斯微弱的聲音:


    “我這麽做的目的,隻是為了更好的保存神力,畢竟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具分身,不可能指望你去說服尹斯托賽菲弗的巫虺,這關乎到我的未來。”


    布來恩沉吟片刻,深知此時跟對方爭執這個問題沒什麽意義,畢竟他還要尋求‘大地先知’阿辛多的幫助,他接著說:


    “但你的不坦誠已經讓我們之間的合作產生了一絲裂痕,你覺得接下來我還會再相信你嗎?”


    “在楚爾坦半島,恐龍之父烏歐塔時刻都在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隻能選擇你閣下不知情的前提下,悄然在聖徽中留下一絲屬於自己的意識,畢竟是密斯特拉女神送你來到高塔的,烏歐塔自然不會起疑。”


    賽斯分身虛弱的聲音傳入布來恩的腦海:


    “當然,我的隱瞞的確冒犯了閣下,稍後,我們會路過一座蛇人城市,這是一群信仰蛇人之神瑪夏克的族群,你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為了表達歉意,我會幫助你無損的穿過前方的蛇人王國,並送你一份無法拒絕的禮物。”


    “什麽禮物?”布來恩目光微微閃爍,臉上表情卻不為所動。


    “一顆完好無損的密瑟能核。”賽斯分身緩聲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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