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魏秋雨那句你好特別也隻是客套話,次日時,子夜便尋了個借口要先行離去,魏秋雨雖看起來另有話說,卻也沒多加阻攔。


    幸好他們隻是陌生人。


    子夜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自己和人組隊這件事,在和魏秋雨相處時還在想著如何拒絕對方的請求才好。正好對方似乎臉皮也薄,沒能問出口,不然子夜真想不到自己該說個什麽理由。


    與魏秋雨的碰見算個小插曲,很快子夜便將此事遺忘。直到在所謂山穀最深處與她相遇前,子夜都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那一日她終於沿著河流的方向尋到了益靈草所在的位置,而不巧的是那裏如她所料,蜷縮著一隻看起來正在睡眠中的龐大妖獸。


    之所以稱其為龐大並不是因為它的身形,而是因為它相較於同族來說,實在像是一隻吃太多的胖狐狸。在子夜的印象中雪狐向來是被稱作美麗的一族,它們擁有柔順如雪般的白色皮毛,一舉一動都極優雅,從來都是修士愛寵的第一選擇。可眼前這隻……子夜陷入了沉默。


    稱其為醜陋倒大可不必,但確實稱不上美麗。子夜想這隻充其量就是可愛,甚至不留情點可以直接說一句過胖,像是以往過年時她能看到的米袋子,圓滾滾的一團。狐狸胖到它這種程度,與其再將其叫做狐狸,還不如說它是小豬。


    如果不是因為雪狐身上有極其獨特的特征,子夜說不準還真的會將它當做雪白的小豬來看待。


    “太胖了吧……”她喃喃道,本想著能不能趁著這隻胖狐狸沒醒進去偷偷拔了益靈草,垂眸卻望見了遠處顯得有些躁動的草叢,看樣子裏麵應該藏不少人。


    “師叔!”有個清亮的聲音忽然喊了一嗓子。


    子夜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從草叢裏發出來的,天極劍宗不教隱蔽,這群新入門的弟子便學著話本裏演得那般躲進草叢,以為這樣便能藏起來。隻是他們藏得一點兒都不好,既吵鬧又擁擠,甚至還想把子夜也招唿下來。


    這些該是天極劍宗實打實的新弟子,比起那些在外培養已久後通過多種渠道進入天極劍宗的人而言,他們身上還帶著稚嫩,愚蠢又天真。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先前喊她師叔的那個小弟子已經被人急忙捂住了嘴,因為那隻胖狐狸睡醒了。


    如果不是因為身形寬胖,子夜想這該是隻很好看的小狐狸,皮毛油光水滑,長的也算可愛,那雙碧藍色的眼更是在狐狸中極少見。可惜它是隻胖狐狸,所以小臉被撐大,原本大大的眼睛也被擠得看不見。


    它微眯著眼掃視周遭一圈,眸裏危險之意極其明顯。但好在那位弟子被拉的及時,它掃視半天也隻是徒增了幾絲迷惑,如海天碧藍的眼中充滿了不解。


    得,是個蠢狐狸。


    子夜躲在遠方的樹後,盯著那隻胖狐狸的動作發了笑。她原本就站的遠,在發現狐狸蘇醒後便快步往後挪了好幾步,心道不能讓這隻胖狐狸發現自己。


    結果還真就發現不了?


    她笑了笑,等著看接下來那群小弟子們會做出什麽令她驚訝的舉動。在這期入了劍宗的新弟子裏總有那麽一小撮是被作為好苗子培養的,他們長久以來都待在劍宗所造出的象牙塔中,向來也對於打打殺殺這些不會擅長。


    然而僅僅是不擅長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這些小弟子總能語出驚人,做出些令人迷惑的事情。在化雨殿的這一個月中,子夜已經大致能辨識出哪些人是,哪些人又不是。


    而子夜之所以能肯定這一定是那一撮人,那則要追溯到之前那聲師叔。要知道她的年紀與資曆並不能服眾,也沒幾個人會將她視作長輩。尤其是那幫在外闖蕩慣的人,他們打自心底認為如果不是搭上了楚之塵,子夜與他們該是同輩。而會在這種場合喊出師叔的人,多半都是受過劍宗教育的人,長時間的熏陶下早已習慣按照輩分來稱唿對方。


    蠢狐狸遇上天真的小弟子,天知道這會是什麽奇妙發展。


    草叢裏又是一陣騷動,子夜隱約能從他們的話裏聽到什麽好蠢啊那家夥之類的話,期間還夾雜著幾個人的嘲笑聲。看樣子是真的沒把妖獸威脅當迴事,子夜暗道這些人果然是新手,竟然在將要廝殺的前奏還能歡快笑出聲。


    果不其然,他們笑聲並無持續太久。被稱作蠢狐狸的雪狐猛地朝草叢方向、也就是那群小弟子所在的位置撲了過去,用尖利的爪牙劃開了草叢,一張被放大的毛絨臉赫然展現在他們眼中。


    子夜心道再發現不了它就真成蠢狐狸了,倒也不是她幸災樂禍,隻是那些小弟子討論時沒能控製自己的音量。如果連子夜都能聽到聲響的話,沒道理離他們更近的雪狐聽不到。


    原先躲在草叢裏的弟子作鳥獸狀四散開來,盡管有幾個試圖用自己的靈力去攻擊妖獸,但無濟於事,最終還是被人拖走。都說人逃命時的反應是最真實的,本該是極兇殘的場景,然而子夜躲起來偷看時卻被其中幾人的動作逗笑。


    在自身被攻擊時,這些小弟子還是采用了自己的逃生本能,把自己已經是個修士這種事情忘了個幹幹淨淨,連跑帶喘,劍都沒拔過一次。當然再好笑也要建立在當事人無礙的基礎上,若非篤定這隻胖狐狸不會殺人,子夜恐怕早就仗劍救人去了。


    不過雪狐是冷傲的種族,雖不能說一定會與世無爭,但也絕不會主動襲擊人類,最多就是把圖謀不軌的人類趕跑而已。像他們眼前的這隻大胖狐狸,唯一的目的大概就是為了守護益靈草,這就是它被留在此地的任務。


    來偷益靈草的人它一個都不會放過。


    像它平日裏恐怕沒少受到人類的飼養。負責看護小秘境中的人裏總有幾個會覺得它可愛而多喂些食物,久而久之它便開始聽命於天際劍宗的弟子,甚至成為了試煉的一環。


    想必那位看護者一開始想的是反正偷偷摸摸喂養幾次也不算違規,隻是沒能想到最後會養成這副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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