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和他走太近。”


    見二人聊的很來,楚之塵又傳音入耳,搞得子夜一頭霧水,心道這明明是你帶來的人。不過他這句話確實是出於安全考慮,和劍閣的人走太近會招致禍患,這是全天極劍宗上下都知曉的事。


    從幾千年前,第一任劍閣長老出走劍宗,劍閣這個地方就被染上了詭譎的色彩。據說那位長老的出走完全是被逼迫,但他擅長邪門歪道,又長以鐵麵具示人,在劍宗這種過於正派的宗門注定沒有好果子吃。


    那位長老被逼走時曾寫下千行血書,除卻言明自己的委屈外,字字都與劍閣仇恨深遠。旁人隻道他是對於被逼出走一事心懷不忿,直到很久之後他們才明白血書中所下的詛咒。


    有時候身邊的親人、朋友死去或許比自己死去還要難受,那位長老深諳此道,詛咒的內容也相當明了——接任者身邊的人必定會接踵死去。


    這本來是為了他報複仇人而下的詛咒,沒成想接任劍閣的根本不是他的仇人。那群老東西機靈得很,明知劍閣的事不能攪和,卻還是非要挑個人出來承擔起劍閣大任。


    他的接任者是位為人和善的老頭,家庭和美,如果未曾接任劍閣的話,大概會一直幸福下去。然而就在他接任劍閣的不久之後,他的子女卻忽然在秘境中走失,據說被找迴時已經隻留下碎裂的頭顱。


    不過這還不算最嚴重的打擊,緊接著沒幾年,他的道侶也因走火入魔而死,臨死前驚慌失措地喊著那位被逼走的長老的名諱。之後又發生了幾樁類似的事情,他的接任者徹底成為了孤家寡人。


    自那以後盡管劍閣仍有繼任者,但繼任者必須身無牽掛,要一生都不能與人有太多牽扯,不然那惡毒的詛咒會蔓延到他身側的每一個人。


    長久的孤獨無論對誰而言都是痛苦,故而每一任劍閣之主都會在接任一段時間後卸下擔子,這個期限往往是一千年。當劍閣之主這一重擔承在肩上時,他們不能對任何人產生情感,因為那一定會害了那個人。隻有在拋去這層身份、離開劍閣後,他們才有資格擁有朋友、親人。


    子夜在知道原由後臉色未變,笑著迴他一句自己命硬,又道原來楚之塵也會害怕詛咒。她並無太多感觸,隻是心道那位倒黴長老可千萬別是自己認識的白安宇,不然她這運氣真是……


    得到迴答後楚之塵皺了皺眉,本想反駁,但想了想還是沒對子夜把真心話說出來。不單單是因為詛咒的原因,更深層次則是因為他根本不想百裏汐靠近子夜半分。


    百裏汐自然看得出楚之塵對自己的排斥,不過這明月照溝渠的戲碼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他還是樂得貼著楚之塵。至於子夜?那不是重點。


    所謂的選劍過程其實並不複雜,並不是說劍閣擺出一長溜的劍來你挨個拿起來試一試,選劍的過程隻是為了給自己鍛造更合適的劍刃而已。


    百裏汐這人比他師父隨意太多,隨便記了幾個數據就想糊弄過去,看得楚之塵頻頻皺眉。不過楚之塵轉念又一想,反正飛星還在子夜手上,估計最後成品也輪不到她用,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是夜,子夜要迴到化雨殿的偏殿時,楚之塵又是千叮嚀萬囑咐。好不容易把這尊大神送走,她一開房間門,抬頭又是個麻煩人物。


    其實倒也不能這麽說,她等了這人很長時間,照理說今天終於能把人等過來算是到頭了,本該開心才對。但奈何她今日在劍閣看得眼花繚亂,定神一看險些以為自己走錯房間,看清人後才舒了口氣。之後又鬼鬼祟祟地把門關上,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心裏有鬼。


    “你這模樣看著就有鬼。”房內人倒吊在房梁上,麵色蒼白得好似多日未曾見過陽光。


    “如果你真是鬼的話,那我反倒不用這麽擔心。”


    子夜一把拉過身側的凳子,坐下仰頭看房梁上的那人,看得久了忍不住道一聲白安宇你掛著不累嗎?被白安宇一個白眼瞪了迴去。


    “說正經的。”


    白安宇躍下,穩穩落在了子夜麵前,連身子都沒晃一下。這個人未免太靈活了,子夜感慨到。


    聽聞白安宇如此說話,子夜自然也要擺出副認真嚴肅的模樣才行,她正襟危坐,等著白安宇的下一步指示。臥底她不是頭次當,隻是次次都水平極差,一眼便能叫人看穿,這次她想著必然要好好聽清對方的要求圓滿完成才行。


    也算作自己人生的一個小遺憾?


    她正坐著想東想西,思緒都快飛到天邊,沒注意白安宇眼底那一抹笑意。想了半天她才意識到身邊還有個人,趕忙問道這次是來做什麽的。


    白安宇笑了笑不說話,從袖中取出塊青白色的水玉遞給她,那上麵刻有天極劍宗的標識,子夜曾在無數件弟子衣袍上見過它。但這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這是我的玉。”白安宇指著左上角的浪花道,“劍宗除我之外,沒人會這麽做。”


    那是朵很細小的浪花,是在玉成之後才人為刻了上去,就像是主人的特殊標記一樣。子夜不解地看著他,這又是何意?不過很快她便明白了白安宇的想法。


    “可如果是你個人私物的話,旁人看到不也能認得出來嗎?”她很真誠地問道,結果卻又被白安宇鄙視了一番。


    “都說了是我個人的東西,除卻藺祁能知道的人屈指可數,旁人又怎能認得出來。”白安宇一臉鄙夷,與那張蒼白過頭的臉當真相配。


    每每看到白安宇臉上露出這種表情,子夜都感覺自己像個連人話都聽不懂的傻子。她不禁暗想到明明他的蒼白在平日裏也是惹人憐愛的點,在特定環境下卻顯得實在刻薄。


    “再說,老頭們沒空兒理會小孩,年輕一輩又不知道以前,你叫他們如何能認得出來?”


    白安宇自從把自己的正臉露出來之後,他每次說話時子夜都要擔心一次他會不會激動到直接昏過去,畢竟那張臉太過病弱。


    怎麽會有那麽病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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