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夜獨自一人倚著飛星坐在山洞口。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她不得不承認在看到飛星的瞬間她還是想起了林玄。


    偶爾她甚至會反思自己與林玄的不歡而散,會疑惑當時是不是該冷靜些,可不管怎麽想她都認為自己來南離無錯。到最後她得不出任何結論,隻能將這歸結為人類複雜的情感在作祟。這種感情來的莫名其妙,徹底分別時她心上有過悸動,就像是缺了一塊。可這絕不會與愛恨相關,她向來對自己的情感有明確把握。


    不管怎麽看都是無解的死局。


    好在中承之後她也不用再見林玄這個人了,這是她第一次可以與某人終生不再見麵,其他人她多少還保留著點舊情。


    想到此她便不再苦惱,抻著懶腰往山洞裏麵掃視一圈。


    仍舊是沒有楊安的身影。


    今夜裏本來有人主動提出要和她一起守夜,隻是她想著楊安可能過來,於是假笑著將人拒絕。現在看來她倒還不如答應提議,起碼能讓她現在不無聊些。


    夜間山林靜謐得可怕,她偶爾能幾聲鳥類啼叫,每一聲都要令她的心提起再迴落。十萬大山的夜間不僅僅有霜寒露重使人生病這一大麻煩,更加令人心憂的還要數埋伏在深林中的妖獸。


    他們這幾天並未遇到什麽富有危險性的妖獸,照理說子夜現在該放鬆警惕才對。但不巧的是根據子夜多年經驗,越風平浪靜的地方越可怕,隻有在大妖鎮守的地方才能維持平靜。這到底是十萬大山,群妖叢生之地,這幾天他們所經曆的未免有些過於安全。


    她歎了口氣,想著楊安應該也不會再來了,因而便抽出地圖開始尋找新路。最遲明早前她必須將新的路線定好,如此才能保證明天行進的正確。


    事實上這種活讓她做本來就是在勉強,隻是旁人不知道她天生路盲,而她又從未解釋過,造成這種尷尬狀況也是當然。至於唯一知道子夜路盲的江逾白?他才懶得管,寧可看著這群人在山裏迷路也絕不多說半句話。


    “嘖……這又是在哪兒啊?”子夜捧著地圖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中,良久之後她將今日劃下的標記做出更改,把正確位置標了上去。


    “你,很苦惱吧?”身後冷不丁地傳來女子聲音,子夜不用扭頭也知道這是誰。


    “你今天本來想說什麽?”她放下地圖冷冷地說道,身子死都不肯扭一下,非要讓楊安繞到她麵前才行。


    楊安到她麵前後更加羞赧,扭捏了半天才道,“你信不信有借屍還魂?”


    子夜臉色仍舊如常,甚至還挑了挑眉,“怎麽了嗎?”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可能會顛覆你的想象。”


    楊安神色凝重,怎麽看都不是在開玩笑,但她接下來的話還是讓子夜忍俊不禁。


    “我原本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她緩緩說道,“在上個世界死亡後,不知道為什麽,我來到了這個世界。這種事情在我們的世界被稱作穿越,但我想你不會懂這個概念,所以就將它稱作為借屍還魂吧。”


    子夜不知該用何種表情來麵對楊安,一方麵她覺得荒唐,而另一方麵她又莫名覺得楊安講的很真實。


    但這種事情也是能隨便和別人講的嗎?


    不管她是在編故事還是真的經曆這種傳說中的事情,子夜都覺得眼前這姑娘天真的可以。要是換作是未失憶前的江逾白恐怕會直接拘了她的魂來研究,這對他而言是絕佳的研究對象。借屍還魂算什麽?大有人還魂後與新的身體融合失敗,而後死的比上輩子還慘。


    然而楊安這種情況似乎沒有發生任何排斥現象,可比借屍還魂強太多,怎麽可能會不引起他人的覬覦。


    “這件事你也和其他人說過嗎?”子夜始終盯著她的眼,希望能從中察覺到編故事的可能,可楊安的眼神一直都很堅定。


    楊安搖搖頭,“沒有,他們都不可信。”她自來到這個世界後便活得驚心動魄,哪裏還敢把自己的故事到處講。


    “那你又為什麽要信我?小妹妹,這個世界很殘酷的。”子夜好笑地說道,“乖,別編故事了,迴去休息吧。”


    “我沒有編故事,別人都可以不信我,但你必須信。”楊安表現地十分急迫,“事實上你們這個世界的走向我是知道的,你如果再按照原來的方向走下去,我們都會死。”


    “哈?”楊安的話越來越讓子夜迷惑,“來,仔細說說。”


    “你們的世界存在於小說,也就是話本中。而這個話本的主角名叫易瑤,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沒有出現,但在原本的故事裏,被離姝派來這裏的人是她。”楊安提及此也滿是疑惑,“她因為手裏有著離開渡關山的寶物因而才能完好無損地離開那裏,但我們手裏沒有,如果再執意前行,我們都會死在渡關山!”


    “所以呢?”子夜反問道,“現在想勸我打退堂鼓嗎?”


    “當然不是。”楊安非常果決地搖搖頭,又說道,“易瑤她肯定會來,我們隻要在此等她就好。”


    易瑤……?


    她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但旋即她便明白楊安口中的主角是誰。


    她嗤笑一聲,心道你嘴裏那個主角還在花落城吃牢飯呢,沒個三兩月應該是出不來,可沒功夫來渡關山裏轉一圈。或者說等易瑤出牢房,她們估計也早在這十萬大山裏死上個千八百迴了。


    “別等了,她現在閑得很,但也沒可能來渡關山。”


    子夜又將那天在花神廟的事情與楊安敘述一遍,為了省時間她隻把易瑤得罪離姝那段講了講,不然這得講到猴年馬月。不過這番話令楊安麵如死灰,瞬間臉色慘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中了什麽奇毒。


    “那……這可怎麽辦啊?”


    楊安在一旁坐立不安,時不時就站起來走一走。然而這樣難以釋放她心中的害怕,隻會讓她更加慌亂。


    見楊安這幅模樣,子夜由不得歎了口氣。她倒不是忽然覺得自己變成名不見經傳的小配有什麽可惜的,隻是在感慨這小姑娘未免有些太容易崩潰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示意楊安坐過來,而後她說道,“要不你和講一講易瑤是怎麽走出來的唄?我給你琢磨琢磨走出來的法兒。這渡關山總得去,畢竟如果你要是敢逃跑的話,依照離姝那性子保不齊會追殺你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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