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過後,子夜才半信半疑地開口道,“花青燃,你有沒有聽過半月門那個叛徒……她也叫白曉。”連她自己都有些懷疑這個白曉是否為同一人,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她也確實見過那個白曉,不得不信。


    “半月門麽……”花青燃也陷入了沉思中,“與邪道為伍會遭到門規處罰,劍宗在這一方麵管理甚嚴,這點想必你也明白。”


    “白曉很早以前就不再是半月門的弟子,她轉投華峰座下,華峰成仙後也不知她在做什麽。”子夜知道他的顧慮,赫連驚羽若是與半月門弟子糾葛在一起,那結果比他在中承殺人被關押還要嚴重。


    “這聽起來也不是什麽好消息。”話雖如此說,但花青燃臉上的凝重還是稍減幾分,心中剛吊起的大石頭安心落地。


    如今華峰成仙,臨天閣名存實亡,弟子早已四散,這麽算下來赫連驚羽迴到宗門要接受的責罰也會少一些。


    “天征獄這一遭,也不知他承不承受的住……”


    子夜見他再次垂眸,心道這多半又是在為赫連一事自責。這人驕傲半生,偏偏攤上個操心護短的性格,每逢修煉的關鍵期總要碰到這種不肖師弟,這化神初期本該在洞府閉關修煉多加穩固,然而卻要為赫連一事跑前跑後。


    “她應該沒有離開中承王都,我曾在比試場時見過她,那時候她身邊跟著個小男孩,不是赫連。”子夜將自己上次的遭遇告知花青燃,那都是很多天以前的事情,這幾天未受到白曉威脅,她快有些遺忘那個人的存在。


    為了讓花青燃安心,子夜又說道,“你且放心,若真是那個白曉,我能把她揪出來。”盡管她也不是很想再與白曉見麵,但要是能幫到花青燃,她不介意再被白曉那瘋子盯上一次。


    “你還是多加注意自己的安全為好。”花青燃的話中聽不出情緒,“不到必要的時刻,你的命最重要,你已經沒有第三次來過的機會了。改天我會再去天征獄和驚羽聊一聊,或許能從中拿到些線索。”


    “你……識魂對你自己的傷害也不小,不要衝動。”


    識魂是唯一一個能強行探查人神識海與記憶的方法,自上古傳下,如今多用於刑審中,能夠在極短時間內查清事情真相,任何記憶都不可能在識魂下被掩藏。然而識魂的副作用實在不小,輕者短暫幾天內難以使用靈力,而嚴重者甚至會因此造成修為倒退。


    對於花青燃這種目前境界尚不穩定的人而言,對旁人使用識魂莫過於自尋死路。


    “他若是能告訴我事情真相為何,我又何必至此?”花青燃滿臉的無奈,先前的意氣風發早些消失不見,“總之你若以自己為餌引出白曉,那我絕對不許,我沒有第三條命來賠你。何況這是我管教不嚴發生的事情,沒必要旁人來為我負責。”


    子夜也難以對他惡言以對,然而他這又實在憋屈,叫人難受,沉默半晌才吐露出一句,“……花青燃你真是個勞碌命。”


    “多謝誇獎。”花青燃淡然將此話接下,並將其視作讚賞。他也隻能如此苦中作樂,誰叫管理師弟這事確確實實是落在了他的肩頭。


    之後他們又閑聊些了其他話題,多是些輕快的。比如那位八荒第一天才是否符實,又比如花青燃又在操心子夜未來要拜師何處,並提出其實自己可以開後門讓子夜拜自己為師,隻要她現在叫聲師父即可,當場被子夜一個白眼翻了過去。


    從花青燃的臉上很難看出他心中的萬千愁緒,不過他這人向來不愛把自己的憂愁擺在臉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他心情稍微減緩些。


    不過似乎也沒什麽用……


    子夜暗歎一聲後便與他道了別,還有師北辰在客棧中等她。


    “子夜!”


    剛入客棧,子夜甚至有一條腿還沒邁進去,就已經聽見了師北辰的叫嚷聲。她暗自搖搖頭,這死小孩哪怕身體成長,性格也還是那般散漫。


    不過她並未理會師北辰的瞎鬧,邊走邊盤算著今天又該結客房的費用。她掂量了下手頭的錢,打算一會兒把林玄的房間也續上,不然林玄迴來沒房間住那可太慘了。


    “這位客官,請問有什麽事嗎?”櫃台前的小二表現地格外有禮。


    “我來結這個月的客房錢,順帶續下個月的。”


    之後子夜又報上自己的客房號以供小二查閱,不過那密密麻麻的一張表上,小二也是找了好久也才找到。待到找尋完畢後,小二疑惑地抬起頭,“您這三間房的房錢已經付到明年了,還要再續麽?”


    小二並非頭次遇見這種一租租一年的人,畢竟華榮客棧有錢有閑的人不少,比如五層就有個房間是喬二少常租著的,雖然一年也來不了幾次,但錢一天都沒少給過。然而像子夜這種外鄉人卻要在此租住一年,這倒是稀奇,畢竟在華榮客棧租住一年的錢已經夠在王都買棟像樣的房子了。


    “這樣麽……那就不用了。”


    子夜細思之下又一次感慨林玄的富裕,她用頭發絲想都知道這錢絕對是林玄出的。以往隻是知道林玄有錢,但她著實沒想到林玄會有錢到這種程度,而後她又想起自己之前付的那筆錢,心中暗歎接受委托可真好賺錢。


    不過既然林玄已經將錢付清,那子夜便不再櫃台前多做停留。她又朝小二仔細確認過之後,轉身準備上樓休息,結果一轉頭就被坐在白陽門人中的師北辰所叫住。


    這個死小子……


    子夜心中暗罵一句,無奈地朝那群人走了過去。


    這次或許是因為下午那件事的緣故,人還算比較全,隻不過少了雲沢和樓子禦。樓子禦是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出現在人多的場合,但許星瀾在而雲沢不在的情況就有些耐人尋味。


    “阿沢還在房間裏養傷,她今天被嚇得不輕。”說話人是溫姣,她仍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不過此刻她的形象在子夜眼中卻是大變樣。


    子夜應了一聲後便將目光放到許星瀾身上,他看起來似乎很病弱,臉色蒼白完全不顯健康,下午的比試對他影響也不小。盯著看了片刻,她才開口問道,“許道友身體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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