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狹窄,霓虹閃爍的街道,七道身影撐著黑傘穿梭其中。


    摩天大樓直指蒼穹,高聳入雲的鋼筋水泥世界,看不到一絲春色。隻有那些破敗的屋簷下,尚存著不知名的變異植物。


    數以千計的飛行圓盤閃著銀光從空中掠過,如同黃昏時驚醒的群鴉。


    陰雨巷的出口,一個擺賣油紙傘的老翁躺在牆角邊。


    右眼珠子的軸承有點生鏽,後腦插著網線連接著手上的義肢。


    趙家賭坊生意照舊興隆日進鬥金。


    亮著霓虹京劇臉譜logo的火鍋店熱氣升騰。


    王府的花魁娘子在閣樓扭動著水蛇腰,笑盈盈的拍打顧客的鹹豬手。


    “這幅字的墨水用輻射動物的血漿調試,顏色比較鮮豔。而且構造上是以纖維刻畫的,是那些賤民......”


    一個書法機器人在街頭的售亭向兩個站在雨中的白人買家,誇誇其談的介紹公司所生產的作品。


    小雨覆蓋了整個城市。


    天橋下的火鍋排擋,鍋鏟翻炒間煙霧繚繞。


    落座都是一些附近的上班族,吆喝聲、抱怨聲、怒罵聲......不絕於耳。


    對麵是昏暗的公廁,充斥著惡臭難聞的氣味,有幾個瘦小的身影還在垃圾堆裏翻找食物。


    隻有四根手指的駝背孩童們追逐著彼此,爭奪著一塊垃圾箱裏翻來的合成巧克力。


    男男女女臉上充滿了渾濁,蜷縮著身子靠在牆角,護著自己的小背簍,這就是他們全部的家產。


    對著遠處的美食吞了吞口水,不由得緊了緊褲腰帶。


    他們是附近工廠的臨時工,房子需要的高額積分,讓他們無處安身。


    隻能靠著工廠裏派的髒活累活填飽肚子。你以為工廠是善舉嗎?


    他們都是在變本加厲的壓榨廉價的勞動力罷了。


    一個營養不良的小女孩,看見酒桌上的男人因為醉酒而打翻了一盤食物。她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又把臉別了過去。


    遠處十字路口,成群結隊地路過撐著雨傘的上班族;他們的眼神裏透著木訥和呆滯,宛如行屍走肉的軀殼。


    一陣寒風掠過,少女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一節高速的列車從她頭上的天橋駛來,嗚嗚的鳴笛聲,鐵軌與車廂摩擦的巨大動靜,卻沒有一人受到驚嚇,他們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這些場景映在少女碧藍的瞳孔裏,卻是一部無聲的黑白電影,卻又充斥著數不勝數的呐喊。


    隨後她起身翻找著垃圾堆,身影漸漸隱沒在黑暗之中。


    伊麗莎白拉住了許不仁的衣角。


    “好可憐,能不能給他一點食物。”她帶著征求的目光,看向了身旁一臉平靜的男子。


    七人身形一頓停下了腳步,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就一點,好不好?”


    許不仁隻是淡淡的吐出兩個字:“隨意。”


    伊麗莎白彎起了月牙的眼睛,她就知道許不仁不會那麽絕情,隨即從腰牌裏拿出了一個罐頭,遞到了一個眼睛都凹下去的老者麵前。


    “給你的,拿去吃吧。”


    老者虛弱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麵前的蛇人族姑娘,苦笑了一聲說了句謝謝,卻沒有伸出手去拿,隻是搖了搖頭讓她離開。


    “不要吃的?那我給你積分,你自己去買好不好?”


    老人依舊是搖搖頭,閉上了眼睛靠在了牆角。


    “走吧!”


    許不仁唿了一口氣,重新邁步向前走去。


    裴禦等人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的跟上了許不仁的腳步,隻剩下伊麗莎白站在雨中不知所措。


    “姑娘,你們的同伴都走了,你也快走吧。”


    伊麗莎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救助他不接受?


    她是真的沒有侮辱老者尊嚴的意思。


    望著許不仁的身影越走越遠,伊麗莎白也隻能拿著罐頭離開。


    ...


    “為什麽會這樣?他明明很餓,為什麽不肯接受我的救助?”


    “我又不是在侮辱他?”


    “我隻是想幫他一把。”


    伊麗莎白不解的問著許不仁,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因為他一旦接受了你的救助,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看看他身邊的人,從你拿出罐頭的時候,他們是什麽眼神。隻要老者接受了,等我們一走,會發生什麽你知道嗎?”


    答案很簡單,他們會群起而攻之。


    餓的人不止他一個,既然有了食物,那就要搶。


    “那我們也可以看著他吃完啊,這樣就不怕他們來搶了。”


    “性質不一樣,這根本就不是搶不搶的問題。”


    “就算我們看著他吃完,夜裏呢?他們會剖開他的肚子你信不信?”


    “一個人餓,大家都在餓,這是他們的平衡。一旦有人打破了平衡,那就注定是要流血、要死亡。”


    並不是許不仁冷血無情,因為他們已經見到夠多的慘劇發生。救人的初衷是好的,但是這無疑會變相的害了他們。


    想要真正的打破這種平衡,那就隻有扳倒西方諸國,掃除所有異己,重新建立平等政權。


    而這就是陸序想要複興漢室的最大原因。


    裴禦拍了拍失落的伊麗莎白,柔聲安慰道:“隻是你經曆的不夠多,有這樣的善心固然是好事。”


    “如果因為救他反而害了他,那我們是在救人還是殺人?”


    “他知道你是好意,就因為你的這一份好意,讓他感受到了溫暖。比饑餓帶給他的痛苦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


    走走停停,眾人來到一處古樸的建築麵前。


    一右一左的門聯,筆走龍蛇貼著金箔,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上聯:武夫何洸洸,衣紫襲絳裳。下聯:借問胡為爾,列校在鷹揚。


    橫批:以武止戈。


    就是這個其貌不揚的小院子,裏麵卻是臥虎藏龍,號稱古武界的“講武堂”。


    推開獸環扣著的朱漆大門,就看到一個光著膀子的老者正在跟一個山羊胡子的老者切磋功夫。


    見到門外來者,兩人同時收起了真炁,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形神內斂,真炁收放自如。這就是武道宗師的實力,讓人不由自主的端正了態度。


    光著膀子的老者拿起了一旁的大褂,披在了身上,輕輕打了一聲招唿。


    “你們來了。”


    “老唐,你去通知他們吧。”


    說話的就是武神孫籙堂,而許不仁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通過獵人團隊的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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