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


    身穿官服的老者神情嚴肅,正步伐匆忙的趕止後花園內。


    皇宮內院戒備森嚴戒備,到處可見持刀護衛的羽林軍。


    穿過穿山遊廊,染過雕梁畫棟的古樸樓宇。


    遠處水榭之上,鶯鶯燕燕的六名宮娥,手裏端著瓜果李桃,不遠處站著十二名軍士在亭外守候。


    池中涼亭,名喚太真。


    名貴之魚眾多,豪不誇張的說,天底下所有的魚類,都能在湖裏看到。


    雖然是人造胡泊、假山、奇花異草等,也是耗費了極大的人力物力財力,而這些隻不過是嚴瑾討取靈帝歡心的九牛一毛罷了。


    十二名護衛見狀微微躬身:“曹大人。”


    聽到後麵傳來聲音,靈帝有些頭疼,剛剛準備咬鉤的魚兒又被嚇跑了。


    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諾!”


    一時間太真亭裏就隻剩下了靈帝和曹鴻。


    曹鴻微微躬身,將宮女放下的果盤端了起來,遞到了靈帝的右手邊。


    試探性的開口問了一句:“陛下,許不仁的消息,您有所耳聞了嗎?”


    他能看出來靈帝的心情不是很好,如果這時候刺激他,很顯然自己也要遭罪。最好就是試探性的問一下,陛下不了解,那自己在說處來龍去脈最好。


    “他?”


    靈帝動了動手上的魚竿,漫不經心的迴了一句:“他們不是被西方諸國通緝了麽?難不成底層的輿論又增加了?”


    曹鴻賠笑道:“這倒沒有,有嚴首輔在維持朝廷的聲譽,這期間倒是沒有了雜七雜八的聲音,不過.....”


    他頓了頓,打量著靈帝的表情,見他臉上沒有波瀾,這才開口:“今天早上獵人公會發布了一則消息,孫祿堂已經同意許不仁等人組成了獵人團隊。這到時候他們若是達到ur級別,那可是我們的一大幫手。”


    靈帝眼神微眯,輕聲道:“這又是陸序的計策吧。”


    “陛下不管是誰的計策,那對您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我們可以借他們的手,除掉西方諸國還有跟您一直作對的東瀛。”


    這一點靈帝倒是不覺得意外,就算許不仁他們對自己心中有恨,但是也到不了跟他作對的地步。


    扭頭詢問曹鴻:“你的意思是拉攏他們?”


    “拉攏恐怕不妥,就拿這一次來說,陸序跟西方諸國多番交涉,就是為了解除通緝令。許不仁對他而言,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靈帝微微皺眉:“既然無法拉攏,何來借他們的手一說?”


    “據我調查,他們其中有一人名叫仇人九。而他的妻子在幾年前據傳被源氏涼介擄走,以仇人九的性格勢必會找上源氏一族的麻煩。”


    靈帝注視著平靜的水麵,沒有迴應曹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曹鴻見狀又道:“陸序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隻要除掉東瀛,接著便是拔掉西方諸國的爪牙。而根據密探的消息,今天獵人公會的通告一發出去,奧丁的女兒陸意詩就坐不住了,她第一個就去了九龍山莊,我估計她是想借用許不仁的力量除掉她的大哥,以幫助自己登上帝位。”


    “如果讓陸序跟陸意詩聯手,他的勢力就會是翻倍的增長。到時候,以我們手中的軍隊,恐怕.......”


    後麵的話,曹鴻沒敢說出來。


    啪嗒!


    魚竿從靈帝手中掉落,他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惱怒道:“我就不信陸序敢跟陸意詩聯手。”


    西方諸國剛對九龍山莊發動襲擊,王梟段楓都死在了他們的手中。血海深仇的情況下,他就不信陸序連這口氣都能咽下去。


    曹鴻輕咳了一聲,臉色有些不自然,道:“很難說啊,陛下.....”


    “陸伯言為了漢室江山社稷,他可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的。”


    靈帝隻覺得後背發涼,顯出幾分難堪,猶豫了下,才開口:“嚴瑾呢?”


    “快叫他來見朕!”


    絕對不能讓陸序跟陸意詩聯手,等他除掉了東瀛,在除掉了西方諸國,那後麵的事情就很難說了。到時候想打壓陸序,恐怕就來不及了。


    眼下之策得找嚴瑾來對付陸序,也隻有他,才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陛下勿憂,嚴首輔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馬上動身前往了九龍山莊。”


    靈帝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喃喃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


    九龍山莊,後院茶室。


    剛剛送走了嚴瑾,陸序負著手站在大門口,眺望著遠方天師府的鎖妖塔。


    “小四啊,這一步棋,就得看你怎麽走了。”


    許不仁就站在他身邊,臉上也是滿布愁雲,搖頭輕笑道:


    “師傅,您說打架我還行。這陰謀詭計還是算了,想要獵殺這群老狐狸,說不定他們早就給我準備好了圈套。”


    “洛非尼克、東瀛、西方諸國、還有林王朝。”


    陸序頗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也看清楚了局勢,所有人都在為了權利二字鬥得你死我活。我之所以讓你組成獵人團隊,就是不想你跟九龍山莊扯上關係。”


    “你也看到了,陛下對我忌憚萬分。平日裏不見噓寒問暖,可你的勢力剛剛建成,嚴瑾就來充當說客。他是不放心我陸序,還是擔心他的龍位坐得不穩。”


    要是換作旁人,陸序一定不會說出這句話。


    他敢在許不仁麵前說出來,就說明了出於完全的信任。


    許不仁也跟著歎了一聲:“洛非尼克想借我們的手除掉西方諸國,嚴瑾想我們除掉東瀛,而陸意詩想跟我們聯手除掉洛非尼克。”


    眼下的局麵是越來越複雜,事情真的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而根據暗衛的調查,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天衍在推手。”


    許不仁沉默了一下,追問道:“師傅您查出天衍的下落了?”


    “沒有查到太多,但是也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洛菲尼克的大小姐艾麗婭,就是天衍的人,代號四十七。”


    沙沙沙~


    竹林搖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許不仁有些短暫的愣神,天衍的人還真就無孔不入。


    那麽小的一個女孩,都被帶入這一場混亂的鬥爭中。他一度開始懷疑,天衍的首領是不是一個傳消大師,洗腦的本領也太強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所以我推斷天衍這個組織,一共是四十九個人。”


    陸序中氣十足的緩緩說出了,他調查到的信息:“目前已經知道的就是九千騎中的陸亭、張懷遠,他們的下落至今還沒找到,估計已經逃到了夜之城以外的地方。”


    “當初玉衡奪得第一名之際,我就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清繳。東瀛、西方諸國、嚴瑾曹鴻的黨羽,基本都在這一次清繳中落馬。


    可惜的是,洛非尼克的人似乎早就收到了風聲,果斷的迴到了上層。如果當時他們還在這裏,那麽天衍的老巢可能也被找到了。”


    陸序發動兵變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連根拔起潛伏在底層的各方勢力。


    隻可惜棋差一招,還是被天衍的人逃脫了。


    “師傅不會給你壓力,你想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陸序扭頭看向了許不仁,眼裏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的讚賞,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把九龍山莊的事跟你綁在一起,我是我,你是你,靈帝是靈帝。”


    許不仁點了點頭,他似乎有一些明白了陸序的言下之意。


    “師傅....”


    “那您有想過起兵造反嗎?”


    微風拂麵,吹動了老者的青袍。


    時間仿佛就定格了下來,師徒二人站在風中。彼此對望,卻心有靈犀的沒有說話。


    就像多年之前,他也是這麽詢問的魏晉。


    那個“男人”是當之無愧的人中之龍,就和現在的許不仁一樣,讓人無可挑剔。


    這一晃,便是六十載。


    這一走,便是陰陽相隔。


    他從一個孩子,成了常侍。從一介白衣,成為了手握重權的官宦大臣。


    他曾以為自己這輩子就是這樣了,再不會有絲毫的改變。而對於陸序來說,自從接下了魏晉的囑托,他的生活再也沒有一絲斑斕的色彩。


    每天想的都是怎麽殺人,怎麽除掉亂臣賊子。


    親眼看著自己身旁一個個朋友、兄弟、手下......從一個鮮活的人,躺在了白布之下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從起初的心痛,到如今的麻木。


    為了大漢社稷,他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就算靈帝對他百般打擊,就算曾經情同手足的兄弟,站在了敵人的陣營。


    他的目標始終隻有一個——複興大漢。


    陸序輕輕笑了下,拍著許不仁的肩膀:“就算你會造反,師傅也不會造反的。”


    沙沙沙~~


    竹林的風依舊沒有停下,老者邁著腳步迴到了茶室之中。


    有那麽一刻,許不仁的心裏就像是被什麽刺了一樣。


    生食漢祿,死為漢臣。


    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了什麽叫國士無雙。


    陸序哪怕是常侍,卻依舊成為了萬人敬仰的存在。


    許不仁走出後院的那一刻,陸序望著那道意氣風發的身影,嘴角不自覺揚起了一抹笑容。


    茶桌上,空無一子的棋盤,老者拿起了一枚黑子,穩穩的落在了天元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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