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所言並非兒戲,而是我們九龍首深思熟慮的決定。”


    王梟把一襲文書推到了許不仁的麵前,示意他自己看一眼,就會明白他們這麽做的意思。


    許不仁接過,目不轉睛的翻閱文書,許久未曾說話。


    上麵記載的事情,讓他對於九龍山莊,還有夜之城如今的局麵有了一個詳細的認知。也清楚的了解了大部分的情況,包括九千騎的信息。


    如今的夜之城,分化嚴重,這個具體問題就不細說了。


    讓許不仁在乎的是九千騎還有他身後的勢力,畢竟這個存在可是他心裏的一根倒刺。


    一天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寧。


    九千騎原屬於甲申兵變中的一隻先遣軍,以九人為首,而他們的武學套路招式,是為了克製關外九賊而存在的。


    陸亭叛變後戰死沙場,不知道怎麽就成了九千騎的天府,這一點文書裏沒有寫清楚。不過叛離天師府的張懷遠倒是成為了最大的嫌疑人。


    也牽扯出了另一個神秘的勢力——天衍。


    他們的首領從來沒有出現在世人的眼前,仿佛他就是一位執棋者,縱觀天下整盤棋局。


    包括林王朝覆滅、甲申兵變之中都有他的影子。


    調查局、亞當公司、還有大財團洛菲尼克,貌似都成了天衍的一份子。而關於天衍首領的信息,始終沒有任何的資料。


    就連無孔不入的密諜司,都隻能望而興歎。


    陸序跟他對弈多年,都沒能猜透這個對手的真正目的。


    就在昨夜,天衍的人派出了一名殺手潛入了九龍山莊。


    刺殺的計劃是成功了,但也被張策活捉。


    早知道這些死士任務失敗後服毒自殺,根本不會透露出半點信息,所以陸序早就有準備,使用了天師府的拘靈術控製住了他最後的靈炁。


    隻可惜問出的消息很少,他的靈炁就被人活生生的掐斷了。


    天師府弟子解釋說,這個人把靈炁都交給了他的主人,隻要有人熄滅他的燈元,他就會馬上煙消雲散,是一種極其歹毒的契約禁術,就連拘靈術也無可奈何。


    不過好在多多少少問出了一些信息,天衍在夜之城的一些組織,包括洛菲尼克就是從他嘴裏問出來的。


    第二個消息也是陸序最在意的,天衍的人就潛藏在這次的比賽當中,但是具體的目的還沒有來得及問,死士就魂飛魄散了。


    以他跟天衍的交手當中,深知他一旦動手,必定就會掀起腥風血雨。


    這次的比賽,夜之城八位創始者會全部到場。


    如果他們的最終目的就是靈帝,陸序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他聚齊了三教九流五花八門的高手,目的就是在此次比賽中揪出天衍安插的棋子。


    當然這隻是文書裏的一部分,為了拉攏自己,陸序是拿出了許多不能公開的機密。


    直到段楓的雪茄抽完,許不仁才抬起頭,合上了手中的機要文件。


    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思索良久,微微開口:“陸老,你們的一番美意,我......”


    陸序也料到了他會拒絕,抬手打斷道:“你也別著急拒絕,給你考慮的時間很長。”


    “事關重大,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知道你不喜歡朝廷中的生活,但眼下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也是侯淵卦中的天選之人,我們實在是不想放棄。”


    “所以我們給了你一個空閑職位,若你日後迴心轉意,也名正言順的公之於眾。”


    許不仁還是不了解,後麵說老天師的卦象中,自己是天選之人。而他在伏巢陵墓遇到靈侯的時候,也說他是天選之人,本來不想跟九龍山莊染上一點關係,現在卻有一種藕斷絲連的錯覺。


    這天選之人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就因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麽?


    見許不仁依舊深思,段楓連忙開口道:“其實進入體製內並沒有太多的壞處,我們也不會約束你的行動。與此相反,你還能拿到一些特權,對你的獵人生涯會有很大的幫助。”


    王梟頷首:“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是礙於某種原因,所以隻能選擇獨來獨往。段楓說過不會約束你,而且你的身份我們也會對外保密,這一點你絕對可以放心。”


    現在許不仁要麵對的,用招安的意思來形容是最好不過。


    但是這個招安又不是我們所理解的意思,這其中牽扯了太多複雜的事情。他現在就像是掉進蛛網裏的飛蛾,騎虎難下無路可走。


    明明就是待宰的羔羊,可是還忍不住撲騰一下翅膀。


    陸序的意思想讓許不仁成為未來的龍首,他現在時日無多,也一直想找個人傳承自己的衣缽。就在九龍山莊一戰過後,他就看上了許不仁身上那股獨特的霸道之氣,這樣的想法也越來越深。


    有宗師高手的教導,許不仁能更快的突破自己現在的境界。


    九龍山莊的財力、物力、權力,都能讓他在夜之城混得風生水起。尤其現在是陸序一家獨大的局麵,所有人都得退避三舍,誰也不想招惹到這尊大佛。


    “據我所知,練氣師的修煉極難。你卡在黃金獵人這麽多年,恐怕也是這個原因。”


    許不仁微微點頭,臉上泛起了難色。


    在這個拳頭至上的世界,沒有強硬的實力真的就隻能被人踩在腳下。


    他勢孤力薄,想要在夜之城站穩站,就得依靠九龍山莊這棵參天大樹。現在他和九龍山莊麵對同一樣的處境,那就是暗處的九千騎。


    如果他單方麵遇襲,而恰巧又碰到事關重大的局麵。以陸序的作風,很有可能會放棄他這個無名之輩。


    九龍山莊或許不是久留之地,但是現在卻是他最大的遮陽傘。說不上百分百信任,可眼下許不仁是無路可走。


    權衡利弊之後,他點頭答應了。


    段楓喜出望外,陸序心裏的巨石也落下了。


    王梟捋著白須頷首點頭,似乎也在恭賀陸序收了一名得意弟子。


    “按照規矩,弟子入門,陸老可要賜一個表字。”


    張策附和道:“不仁不仁的叫著,總覺得有些拗口。”


    不止是他這麽覺得,就連許不仁有時候都在懊惱。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是叫他全名,而一旦有人叫他全名,自己就會有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裴禦還怕他生氣,都是直唿姓許的。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尊師重道,一直都是我們的良好傳統,這是刻在骨子裏的。


    古代小孩的腦袋後麵總留一撮頭發,如果拜了師傅,那這一撮頭發就由師傅親自剪掉。


    古人講究人體發膚受之父母,能剪掉孩子的頭發自然就是孩子的父母。一來是擺明了自己孩子拜入門下的忠心,二來也是希望師傅能把徒弟當自家孩子看待。


    陸序思索片刻,神色嚴肅:“不仁,不仁。”


    “天地不情感用事,對萬物一視同仁。”


    “那便叫視之,君子視之,風雨如晦。”


    段楓和秦雲對視一眼,意味深長,突然有些明白了名字裏陸序的良苦用心。


    “許視之,視之。”


    張策很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又想起了一件事情:“玉衡,段楓,秦雲同是陸老取名,許不仁正好排行第四,視之,那不如平時幹脆就叫小四。”


    許不仁也覺得視之這個名字不錯,但是小四這個昵稱就有點差強人意。


    小四就小四吧,他們這一群老家夥加起來都幾百歲了,幹嘛還較這個勁。


    “弟子許視之拜見師傅。”


    言罷許不仁就要跪在陸序身前舉行拜師儀式,卻被他用真炁提起了彎曲的膝蓋。


    “我一介閹人不值得你下跪,隻需要敬一杯茶即可。”陸序自嘲道,隨即遠處的茶盞浮空而來。


    許不仁順勢接住,躬身遞到了陸序的麵前,恭敬的道了一聲:


    “師傅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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