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水霧彌漫。


    密密麻麻的雨珠在地上炸裂,看似人間仙境,實則殺機無邊。


    一道驚雷閃過,照出麒麟麵目猙獰的模樣。它就靜靜在站在雨中,仿佛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四人相視,殺意迸顯。


    陸序半跪在雨中捂著胸口,身上的青袍也是多處劃破。氣息紊亂,一長一短,看樣子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張玉衡和阿九一直處於不分上下。


    神明炁體破不開她的活死人炁,而阿九也打不動張玉衡的護身罩。


    ....


    天師府內。


    縱觀整個院子,屍體狼藉血染三尺。


    張懷遠倒在血泊之中,胸口上插著一把拂塵,還有著微弱的唿吸。而劍叔半跪在地上,捂著被斬斷的右臂,臉色慘白。


    沈候淵已經被兩道鎖鏈穿透琵琶骨,躺在地上無法動彈。


    “小姐,要不要殺了他?”一個黑袍男人給艾麗婭撐著雨傘,小聲問道。


    艾麗婭搖了搖頭,沈候淵對她還有用處,現在還不能殺。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沈候淵的本事,墮入魔道加上全身被死人炁吞噬,竟然還能控製住自己的意識。臨死反撲還能斬殺數十位巔峰高手,若不是有劍叔舍身抵擋,她恐怕早已香消玉殞。


    “這瓠吻可真是好東西啊。”


    隻是細細的打量著那些充滿黑氣的鐵鏈,艾麗婭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恐懼。


    神話傳說中,有一種異獸名叫鴆瓠,是一種其毛五彩的神鳥。其身劇毒無比,凡是被它踩過的地方,便是屍山火海五穀不生。


    有人曾將隕鐵鑄成鐵鏈浸,泡在鴆瓠死後之地,其毒性之猛烈,宗師高手都難以抵擋。


    後人稱之為瓠吻,有著神明索命之意。


    就是用來專門對付沈侯淵這樣的絕頂強者,讓張懷遠打亂他的心境,從而使瓠吻有機可乘。


    “帶上他,我們去九龍山莊。”


    艾麗婭望著大雨傾盆的夜空:“雨準備停了,我們也準備收網了。”


    ...


    此時的許不仁也潛入了九龍山莊之中。


    秉持著人前顯聖的主角作風,他一直蟄伏在黑暗裏打瞄著外麵的情況。


    一處高樓之上,他正緊盯著遠處的戰場。


    他見過張玉衡,所以一眼便認了出來。感受他的真炁激蕩,應該是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旁邊的青袍老者沒見過,宗師高手,沒穿道袍的話,應該就是九龍首之一的陸序了。


    身後的麒麟異獸他倒不是很關注,他當賞金獵人見過了不少異獸,現在都是習以為常了。


    讓許不仁激動的是天府身上的死人炁和仙人炁,還有阿九身上的活死人炁。


    怪不得九龍山莊會遇到大劫,看來調查局這次是有備而來。死人炁極其克製古武一門的真炁,縱使是宗師高手也會感到十分棘手。


    陸序的功夫極為古怪。


    沒有兵器傍身,就憑借淳厚的內力一掌擊退了天府。步步生風,鞭腿對上天府的時候,猶如炮彈一般乍響。


    都說老虎屁股摸不得,陸序卻是在麒麟頭上動土。


    可是礙於天府的安全,麒麟隻能乖乖的等待兩人分出勝負。


    天府也放棄了使用真炁,跟陸序對上了拳腳。


    “動作太慢了,毫無力道,我以前是怎麽教你的?”


    許不仁在樓閣上感受到了天符散去了真炁,也沒有了在動手的意思。


    哦?


    這就開始了嘴遁環節了,反派必走的流程。


    聽著天府的意思,貌似他和陸老不僅認識,而且陸老的功夫還是他傳授的,這就讓眾人很是不解。


    陸序是他們極其尊重的一位老前輩,平日裏他待人和煦謙謙有禮,雖然九龍首位高權重,可是他一點架子都沒有。反而有時候還能跟他開開玩笑,後輩都把他當做爺爺看待。


    九龍首均有子嗣,或者已經成家。唯獨陸序和沈候淵二人,一把年紀了還保持著單身的情況。


    沈候淵作為天師自然是不可能結婚的,眾人就把好奇心打在了陸序的身上。畢竟他年紀也大了,傳承香火之事那是天經地義的。


    他為國為民一生都在操勞,百姓們也想他能有一個好歸宿。介紹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可都被他如數迴絕了。


    一直到沈候淵道出了實情,他們這才明白這位老者承受了多大的苦難。


    陸序出生宦官,九千歲收養的義子之一。


    十六歲成為常侍,皇帝的侍從近臣,說直白一點就是太監。


    都說宦官誤國,喜歡擾亂朝政。可陸序卻是實打實的忠心為主,攘外扶內,先後出謀平定北方戰局,深得武帝器重。


    清除禍亂朝綱的龐太師,為右丞相沉冤昭雪。


    一時間宮中人人口誅筆伐,百姓中更是有謠言傳出。不過都是陸序幹涉了某些人的利益,武帝卻沒有放在心上,而是親口讚曰:


    草莽匹夫安言政,敢笑伯言不丈夫。


    大概的意思就是:一介草莽知道什麽政事,還敢取笑陸伯言的行事作風。


    陸序入宮三年後,西方諸國聯手進攻林王朝。前線兵敗如山倒,武帝隻能隨大軍撤出洛陽城。那時候的林王朝已經是強弩之末,諸侯起兵篡位,麵對腹背受敵的情況,武帝也不想在逃避。


    臨終托孤陸序,隨後武帝選擇跟將士一同戰死沙場,算得上一位英烈帝皇。


    靈帝年幼,陸序隻能帶著他一路北上逃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結識了外出曆練的沈候淵。


    亂世出英傑,這話一點不假。


    林王朝覆滅五年後,關外九賊的名聲大躁。陸序充當說客,遊走諸侯之間,一方麵屯兵待戰,利用九人在江湖上的名望,開始為東山再起做準備。


    關外九賊的來曆,就從這裏開始,這其中種種曲折溢於言表。


    甲申年二月,陸序攜幼主靈帝雁門關起兵,這就是後來的甲申兵變。


    不得不服陸序的魄力與謀略,縱橫交錯的亂世之中,僅憑五年就能卷土重來,以強大的姿態與西方諸國抗衡。


    如果不是他策劃了六十年前的甲申兵變,恐怕現在唐人街的百姓早就死在亂世之中。何來眼下的太平日子,對比貧民窟的人來說,他們真的是幸福了太多。


    甲申之變雖然沒有重建林王朝,但是也跟諸國達成了短暫的和平。最為關鍵的轉折點就是當時妖魔橫行,若還隻顧著勢力爭鬥,那麽滅亡也是遲早的事情。


    也就是這樣,百姓們也迎來了太平的生活。


    諸國達成和平協議,聯手進行除魔大事,而夜之城也由諸國共同管理。


    西方統治貧民窟,登上帝位的靈帝管理唐人街。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六十年內,攘外平內,看似諸國聯手除魔,可實則上都想著把示弱的一方踢出聯盟陣營。


    波詭雲譎的陰謀裏,沒有人能全身而退。


    所以由陸序為首的執法司,就開始以統一夜之城底層為目的,與調查局展開了一係列的明爭暗鬥。


    也正是應了那一句:攻城容易守城難。


    推翻一個王朝容易,可是想恢複曾經的王朝,卻是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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