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電影《花樣》片場。


    化妝師那擠滿了人,付丞雪就拿著化妝箱在角落裏自己忙活,旁邊坐著幾個蹲守龍套的同事,正在插科打諢侃大山,說的就是這次的主演,秦逸生。


    “哎呀,就那演技還好意思當主演,整個是僵屍臉木頭人,導演都是瞎了才請秦小生。”


    “我就奇了怪了,你說秦逸生主演商業片少說也有十來部了,怎麽演技一點沒長進。”


    “人要啥演技啊……要那張臉就行,別說是片源,人秦小生眨個眼汪少不都得跪著捧過來,就是那些小女生,也樂意看他賣笑不是?”


    說著,那人突然拍了下他的肩,付丞雪拿著粉餅的手一抖,遮瑕粉在疤痕上劃過重重的痕跡,那人嘖了一聲,“真可惜……咱們小付的演技要是能配上那張臉,早就紅遍亞洲了!我說,你咋不去整容,跑了這麽多年龍套,也沒攢點錢?”


    整容……?


    付丞雪搖搖頭,繼續塗粉,這厚厚的粉都遮不住的瑕疵,已經是整容後幾次修複的效果,蜈蚣一樣突起的疤痕變得平整,橫向發展的骨頭被削薄,碎裂的鼻骨重塑,小地方的手術也有不少,他還真怕一個不小心的撞擊,就讓這張脆弱的臉支離破碎。


    那人見他不搭理,無趣地撇撇嘴,繼續聊天,話題一轉,說到了秦逸生的養父。


    “哼……奔四了還頂張童顏裝嫩,還‘不老男神’,誰知開了多少刀呢?還不是有個名導當爹,才能一朝升天?!”


    他們口裏的名導正是陸紳。


    國際神導,在圈內的地位無人可以爭鋒,耳邊聊天的聲音還在繼續。


    “要說秦逸生還真是好命,也不知道投胎時是給閻王爺塞了多少錢……聽說陸紳原來是有個兒子的,好像是夭折了還是怎麽了,正好趕上助理喪生留下獨子,可不……一個缺兒子,一個缺爹,湊一塊了!”


    秦逸生早年的身世並沒現在鬧得這麽沸沸揚揚,不過人紅是非多,如今這局麵也是有心人故意炒作。


    付丞雪不耐煩聽這些背後的是是非非,畫好妝去了別處。


    剛拐彎就被一隻腳絆倒,順著腿視線上移,看見正是秦逸生,男人異常俊美的臉上掛著諷刺。


    “聽我的壞話聽得挺爽快?”


    付丞雪搖搖頭,沒有迴話,狼狽地收拾著摔開的化妝箱裏四散的工具……他跟秦逸生一直不對頭,就連導演也奇怪秦逸生怎麽偏偏對他這個無足輕重的小龍套看不過眼。


    撿起粉餅的手剛剛抬起,就被連粉餅帶手一起踩住,高挑纖瘦的大齡青年彎下柔韌度很好的腰肢,低頭在他耳邊說:


    “你就是這樣,才讓人厭煩!”


    付丞雪皺眉,終於忍不住語氣冰冷地說:“滾開。”


    秦逸生不僅沒滾,反而露出稍微愉悅的表情。


    “舍得理我了?”


    秦逸生的鞋底在付丞雪手背上碾壓,嘴巴從耳邊移到唇畔,一隻手拍打著付丞雪的臉,笑意盈盈地說,“你說你這樣……有什麽資格瞧不起我?”手指劃過眼角,“尤其是這雙眼睛,好像看著我們就是看著一灘掙紮在俗世的汙泥,那你呢?就是冰清玉潔的蓮花,也要紮根在淤泥裏,你總是看不清自己所處的環境!真是可悲。”


    付丞雪眉頭聳動,終於忍不住抬起空閑的手狠狠擊中秦逸生的腹部,男人措不及防地跌倒,付丞雪甩著被踩破皮的手從地上站起來,走到秦逸生麵前,一腳踹向男人的肚子,那力道讓秦逸生漂亮的臉蛋都因疼痛變得猙獰,唯一不尋常的,就是秦逸生不僅沒有唿救,反而壓低聲音隱忍。


    或許是為了可笑的麵子……付丞雪想著,沒有深究。


    居高臨下地看著俊美的青年,目光兇狠地說:


    “不要再來招惹我……我一無所有,所以失去什麽都無關緊要,但你和我不同,你有大好的前程,富貴的生活,有權有勢的父親,還有一群鞍前馬後的追求者……你輸不起。”


    付丞雪離開後,秦逸生躺在地上看著付丞雪離開的背影,臉上扭曲成一團,低喃:“沒什麽可失去的?我看未必。”


    等秦逸生忍過腹中的疼痛迴到休息室,助理就對著他慘白的臉色驚叫:“我的天呐!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敢對你動手!”


    秦逸生煩躁地揮開助理,壓抑怒火,低聲斥道,“關你什麽事!還不去找醫生。”


    助理剛走到門口,又被秦逸生叫住,迴頭看著青年用略帶威脅的目光看著他,警告道:“……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一個多嘴多舌的助理。”


    助理脊背一涼,點點頭離開。


    等助理帶著醫生迴來,秦逸生已經在翻看劇本,抬頭看見醫生露出和煦的笑容,風度翩翩地說:


    “不小心撞了一下,還勞煩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女醫生一邊放下工具,一邊走過去檢查,作為專業人員,一掀開衣服看到腳印大小的淤青,就猜測出事實真相,皺著眉說:“……我看還是先報警吧?”


    秦逸生露出讓人臉紅心跳的笑容,搖搖頭語氣溫柔地說:“……一點小傷,沒有關係。”


    “唉……你這麽心善根本不適合娛樂圈,早晚被人吞得骨頭渣都不剩。”


    女醫生絮絮叨叨地說著,秦逸生始終掛著彬彬有禮的笑容,隻是笑容的弧度分毫未變,讓常年跟隨的助理都不免心中發寒。


    ——【貳】——


    在拍完電影《花樣》,付丞雪迎來了影視生涯最大的機遇,被剛剛聲名鵲起的導演請來當主演。


    這邀請有一部分原因是感歎他懷才不遇,另一部分是那導演北漂時曾經受過他的恩惠。


    他以為這是轉機,卻沒想過其實是死機。對戲的是個大牌女星,在拍片前就強烈要求刪掉所有親熱戲。他是個較真的演員,哪怕借位也不允許潦草應付,片場裏兩人爭紅了臉,拍出來也不盡人意,還常常傳出主演不和的小道消息。


    電影上市後,影評界許多交情泛泛的人突然力挺他的演技,票房卻一路走低。


    或許這就是征兆了。


    網絡上罵言不斷,女星鐵杆粉絲一邊感歎女神“鮮花插在牛糞上”一邊同仇敵愾,說他拖累女星成“票房毒·藥”,繼而發出“滾圈”的網絡遊·行,指責聲鋪天蓋地而來。


    在酒局裏他拚命敬酒,也沒人再給他一個機會。


    去洗手間時他把頭埋入灌滿水的池子,絕望的感覺在心底沉澱。脖子突然被人拽著提起,他揮著手掙紮,迴頭對上一張驚怒的臉,“你這是想死嗎?!”


    是秦逸生。


    “滾開!”他揮著手推開秦逸生。


    秦逸生遊刃有餘地欣賞著他狼狽的姿態,原本的驚怒從臉上漸漸退去,古怪的弧度浮上嘴角。


    “怎麽……被高高抬起又狠狠跌下的滋味怎麽樣?”


    付丞雪咬牙切齒地說:“與你無關。”


    “這恨不得咬死我的樣子可真醜。”


    秦逸生從旁邊紙巾盒裏抽出幾張麵巾紙,丟到付丞雪臉上,“擦幹淨臉,遮遮你那醜樣。”


    付丞雪冷笑一聲,轉身就走,秦逸生糾纏不休地拽住中年男人,歪頭看著付丞雪眼睛被歲月留下的魚尾紋,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就你這樣,估計倒貼都沒人要……不過你要是願意求饒,我倒是不介意施舍你一個轉機。”


    秦逸生把一個寫好的地址塞進付丞雪的衣服口袋。


    “明天我會在家等你。”


    付丞雪甩掉秦逸生的手,走出酒店就把紙條撕碎扔進垃圾筒。他的清高或許刻進了骨子裏,哪怕是死……也不願意求饒。


    ——【叁】——


    蘇鎮雨隨後進入衛生間,看著對著鏡子整理頭發的俊美青年,說:


    “我剛才從走廊的窗戶看見他把紙條扔了。”


    秦逸生無所謂地聳聳肩,“由不得他……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人物,就是綁也能綁過去。”


    蘇鎮雨目光一閃,狀似不經意地說:“一個毀容的老男人,你對他這麽在意幹嘛!”


    秦逸生慢慢迴過頭來,目光緊緊地盯住蘇鎮雨,語氣輕飄飄地責問:


    “你是說誰呢?”


    蘇鎮雨渾身一顫,垂下頭,眼中閃過嫉妒,語氣卻很老實:“我口誤,你別介意。”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恢複常態,走上前給高挑的男人整理歪掉的衣領,“你說你也真是奇怪,別人多說一句都要生氣……自己還使勁欺負人家。”


    秦逸生揮掉蘇鎮雨的手,轉身出門,邊走邊說:


    “那不一樣……馴養野生的動物,總要先打怕了,才會乖乖聽話。”


    ——【肆】——


    迴到包間,陸紳正坐在窗邊撚滅一根煙。


    聽到他的腳步聲抬頭:“解決了?”


    秦逸生露出愉悅的笑容:“快了。”


    陸紳板著臉點頭,常年發布施令的臉上看不出想法,正要抽出第二根煙點燃。秦逸生伸手擋住,對陸紳說,“戒煙吧……他對尼古丁過敏。”


    陸紳眸中劇烈晃動一下,最終歸於沉凝,語氣低沉而壓抑地說:“即使你是我的兒子……我也不希望你拿這件事開玩笑。”


    秦逸生看著陸紳顫抖的手,笑得分外溫馴。


    “沒騙你……他會迴到我們身邊的。”


    轉頭看向窗外,付丞雪搖搖晃晃的身影已經快要從路上消失,秦逸生露出舒心的笑容。他之前和付丞雪拍《花樣》外景時住在山區,所有演員都住在民居,哪怕是他這個地位也要和人合住,他特意找場務把付丞雪調入他的房間,卻沒想到會在付丞雪的行李中發現一枚金戒。


    如果不是在內環發現lgq三個字母,他也不會發現這個天大的秘密。


    別人或許不知道陸紳改過名,他從小被陸紳收養卻對陸紳的過去一清二楚,包括那個“早夭”的孩子。他這次拜托陸紳幫他打壓付丞雪,也是憑借知道陸紳親子的消息交換的,要不然這個公私分明的男人才不會幫他做出如此有違常理的行為。


    旁邊陸紳似乎厭煩了待在包廂,秦逸生抬頭看見陸紳正拿起桌上的錢夾,低頭衝他說:


    “我先迴了。”


    “你迴吧……找個代駕,別自己開車,省得撞到人。”


    陸紳今晚喝了太多,這會兒酒勁正好上來,暈乎乎地揮手,也沒注意秦逸生的話,隨口說著,“行了!我走了,最晚明天,你必須把他找出來。”


    秦逸生揚揚嘴角:“最晚明天。”


    ——【伍】——


    陸紳最終還是沒有找代駕。


    這或許是他人生中除了早年沒有帶著親子一起北漂之外,唯二悔恨的事情……恨到半夜夢遊都能自己把自己掐死的程度。


    輪胎摩擦地麵撞擊重物的聲音劃破黑夜。


    冬天的雪花從空中飄落,如停屍間蒼白的裹屍布逐漸覆蓋住地上的屍體,夜貓尖利的叫聲把陸紳從酒醉中驚醒,就對上中年男人逐漸閉上的雙眼,那雙決絕兇戾的眼逐漸渙散,陸紳認出了死者,是付丞雪,最近被養子借勢打壓的人。


    ——有一瞬,那雙眼流露的恨意讓他渾身發顫,不是害怕,而是血液澎湃的那種顫栗。


    他撞死人了。


    這是陸紳腦中的第一個想法。


    撞就撞了……又能怎樣?


    陸紳嘴角緩緩扯開無所謂的笑容,打電話給處理事故的助手交待兩句,踩下油門徑直開走。


    靠近了才發現地上還有隻灰貓沒跑,路過屍體時乍然跳起,猛地落上車頭,碧綠貓眼在月光雪色中明亮驚悚,隔著玻璃與陸紳陰沉對視。陸紳膽量驚人,不慌不忙地炫出車技,一個降龍擺尾甩掉小貓後瀟灑離去,後視鏡裏,灰貓迴頭張望屍體又眺望車尾,猶豫著並未追來,注視車尾的視線空洞執拗。


    陸紳笑容輕謾地從逐漸縮小的貓影上收迴視線,嘴角的弧度涼薄寡情……一隻畜生而已,還能去告他不成?


    作為在圈內摸爬滾打幾十年的神級導演,有錢有勢有人脈,撞死個毫無背景的北漂小人物,實在不是什麽大事。


    ——【陸】——


    不久後,又一輛車駛過街道,撞到一坨雪,停下了車。


    “路中央哪兒來的雪塊啊?”司機嘟嘟囔囔下車,手在雪上一扒拉,底下赫然露出冰涼的屍體,驚得跌在地上,“宮宮宮……宮少——!”


    司機驚叫著,一位一身白衣的英俊混血中年男人隨後走下車,皺眉看著屍體,對司機說:


    “報警。”


    司機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等了一會兒還沒人來,摸摸胳膊,總感覺這地段陰沉沉著實滲人,抬頭對宮少說,“宮宮少,咱咱們先走吧,反正一會兒警察就到了。”


    宮戚走到屍體邊,隔著手套抹掉屍體臉上的雪花,眉頭又狠狠一皺,“搬車上吧。”


    司機嚇得差點腿軟,語氣都開始變調:“搬搬搬車上?!這可是屍體啊宮少——!!!老爺要知道你在他的車上放屍體又該氣得中風了!!!”


    宮戚眼神冰冷地看向司機,唇瓣一掀,隻吐出一個字:


    “搬。”


    司機的反應就是連連後退,由於太過害怕,還不小心摔在地上,嘴裏怪叫著:“我我我不敢呐宮少!”


    宮戚看看暴屍街上的付丞雪,又看看帶著手套的手,和一身潔白的西裝,潔癖作祟地躊躇很久,才終於伸出手臂,親自把屍體打橫抱起,往後車門走。


    司機驚得跑過來:“宮少您哪能碰這些肮髒東西呢,還不快放下!”


    宮戚迴頭,目光不悅地看著司機:“死者為大。”


    意識到口誤的司機捂了下嘴,還是連連搖頭,“那也不用勞煩您親自動手啊!”


    宮戚把屍體往司機方向一送:“你來。”


    司機又一溜煙跑遠,不再說話。


    等司機再走進轎車,宮戚已經拿手帕給屍體擦幹淨臉,司機這才認出是最近網絡鬧得風風雨雨的男主角,“宮少,這不是你前一陣說要簽下的小明星嗎?這自殺的時間可真不巧,要是再晚上幾天,說不定就翻身了……我看您找人寫的那部《路乞》也是白寫了,唉~”


    ——【柒】——


    隔日,各大報刊電視都登出了“圈內老人遭遇冷藏,心灰意冷撞車自殺”的新聞,陸紳一臉惋惜地調著台,聽見玄關傳來聲音,渾身一震,語氣有點不穩又帶些斥責地邊抬頭邊說:“怎麽迴來這麽晚,人帶來了麽?”


    沒有聽見迴答,倒看見秦逸生慘白如紙的臉。


    ——像被抽走魂一樣。


    “他死了……”


    “誰?”陸紳眉頭一跳,從沙發上站起來,靠近秦逸生後才發現俊美的男人手裏握著付丞雪死亡的報紙,心頭一鬆,手卻不知為何仍然顫著。


    “死就死了……又不是什麽大事,你還是先把寶兒給我找出來。”


    秦逸生抬頭,對著陸紳露出陰陽怪氣的笑容,輕飄飄地說:


    “你兒子死了。”


    那聲音輕得像要飄走,陸紳卻不知為何反而聽得一清二楚,真真切切,臉上肌肉緊繃,目光陰沉地看著秦逸生。


    “我現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我覺得你並不會想看見我發火的樣子。”


    秦逸生卻好像沒有聽清陸紳的聲音,低聲喃著:“他……死了。”


    陸紳被秦逸生似哭似笑的古怪樣子驚住,語氣略微緩和地說:“你是不是喝過頭了……我先去叫醫生,寶兒的事情等你酒醒了再說。”


    “……爸,我不相信他會自殺,他那種人,哪怕到了世界末日了也可以一個人孤獨地活下去,怎麽可能會自殺?這太可笑了……一定是有人殺了他。”秦逸生喃喃著抬頭,臥蠶眼像是淬了毒一樣,明亮得嚇人,好似蛇女美杜莎,帶著致命的美態,衝陸紳輕輕地說:“爸,我們一起找出兇手,替他報仇。”


    陸紳眉頭又是一跳:“你說替誰報仇?!”


    秦逸生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舉起手裏的報紙:“他啊……付丞雪,你兒子啊。”


    陸紳心頭一震,像是被巨鍾連連敲擊,耳中腦中都在嗡嗡作響,揪住秦逸生的衣服厲聲喝道:


    “你說誰?誰是我兒子?!”


    秦逸生卻自顧搖頭低喃,好像沒聽到他的聲音,細細念著,聲音滲人:


    “會是誰……蘇鎮雨……汪鳴海……還是別人……要讓我找出來,我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捌】——


    宮戚在幫付丞雪入殮時,發現遺物中有一封書信。


    上麵寫著:


    〖不論你是誰,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如果我已與世長辭,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完全陌生的人做完成人生最後一件事……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如果你相信人有輪迴轉世,我唯一能付出的迴報,就是把來生許諾給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隻要你把我的骨灰和他的葬在一起。〗


    宮戚按照遺書裏的指示,找到了放在床底的骨灰壇。


    宮戚不知道死去的付丞雪和這個骨灰壇裏的人發生過什麽故事……想必不是什麽值得說道的好結局,但看到一個人思念另一個人到了日日相伴,生死不離的瘋魔程度,不論兩人生時有多少遺憾,愛情卻變成永恆。


    當一切塵埃落定,宮戚站在付丞雪的墓碑前,說:


    “在你生時,你我並無交集……如果真想報答我,來生就簽到我的手下……沒能捧紅你,這點稍微讓人遺憾。”


    臨走時,宮戚又看一眼墓碑,上麵寫著一句遺言裏要求的話:


    〖付丞雪和他的摯愛同眠於此。〗


    對於隻有商業聯姻,從小到大按部就班地走在規定好的道路上的宮戚來說,這種死同穴的感情多少讓他產生點觸動。


    或者,可以說是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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