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大雨的洗禮,第二天一早天空終於變得晴朗起來,德拉科有些不耐煩的揉了揉眼睛,該死的,為什麽這裏的窗簾這麽的薄?陽光直射進屋子裏,灑下一片金色的溫暖。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發現薇羅妮卡正窩在他的懷裏睡的甜美。


    哦,可憐的,小東西,很顯然昨夜她累壞了。德拉科有些憐惜的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皺著眉打算掏出他的魔杖讓這間屋子裏的窗簾發揮他們應有的職責。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可憐的馬爾福先生從來沒有這樣痛恨過自己的眼神這樣的敏銳,他藍灰色的眼睛在那隻渾身長滿毛的醜陋的小東西唿扇著翅膀從遠處飛來的時候就撲捉到了它笨拙的身影,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它落在了遠處的窗台上,和它那個粗魯的主人一樣使勁兒的用嘴巴啄著窗戶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於是,他像是一隻被扔在地上缺了水的金魚似地翻起身三兩步跨到窗台邊上,打開窗戶拿起那隻白色的小東西,卻被它狠狠地啄了手。


    “該死的,你這個蠢貨!最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他解下綁在那隻鴿子腿上的白紙,還是有點兒不太適應鉛筆在紙上圖畫的痕跡。盡管他可以善解人意的理解一下非常時期那個巨怪用鴿子代替貓頭鷹躲避魔法部的搜查,但是,她就不能換一隻友好的聰明點兒的嘛?


    德拉科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薇羅妮卡,這才放心的看起那張紙條,上麵那一串古裏古怪的數字簡直讓他保持了一個夜晚的從未有過的美好心情像是衝進馬桶裏的狗屎一樣一去不複返了。隻有一張創可貼大小的白紙上密密麻麻的塗滿了各種像是一隻隻痛苦的虯在一起的蚯蚓一般的數字,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出那個女人在寫下這封密碼信時那猥瑣的表情和因為激動而顫抖的手臂。德拉科有些心煩的把這張紙團成一個球然後打開了窗戶使勁兒的揚起了胳膊,卻猛然間似乎看到了那個女人的臉頰。於是他使勁兒的搖了搖腦袋,試圖把那個女巨怪從他的腦海裏搖走,但她就好像一隻陰魂不散的幽靈似的一直盤踞在他的腦海裏。


    “德拉科?”薇羅妮卡睡的正香,她的背酸痛的就好像是被巨怪們碾壓過似的,一陣陣的涼風忽然從房間的角落裏吹過,吹走了她所有的睡意,她瑟縮了一下,伸手拉緊了被子,抬眼就看到德拉科正光著上身站在窗前使勁兒的搖著頭。


    “你醒了,妮奇?”薇羅妮卡的臉有些紅,德拉科的眼睛裏像是潤著一汪水,看著她的表情也有些呆乎乎的,她很少能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的表情,像是一隻等待主人撫摸的大狗似的,他三兩步跨迴到床上,把整張床弄出了和昨晚一樣讓人難以直視的響聲。


    事實上,就連德拉科自己都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丟臉,你這個白癡,你到底在做什麽!他在心裏這樣狠狠地責備自己,就連一隻家養小精靈都不會比他表現的還要殷勤。一個馬爾福居然會露出那種表情,如果爸爸在這裏一定會被自己氣死的。於是,德拉科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擺出往常那種傲慢無禮的神情來。


    至於薇羅妮卡,她的想法就沒有那麽複雜了,事實上,很少有人能夠像德拉科一樣在短短的幾秒鍾內已經在心裏轉換好幾種劇本。對於她男朋友的忽然變臉的行為,薇羅妮卡則把它歸結於馬爾福少爺的起床氣。或許是這張床的質感並不如馬爾福家的好,任何人都有擇席的毛病,要不是她昨晚太累了,她相信自己也會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你的手裏拿著什麽?”事實上,早晨的氣氛還是有些微妙的,畢竟沒人能夠很快的適應和一個異性赤身*的躺在床上。於是,薇羅妮卡覺得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她的腦海裏會不斷地播放著昨晚那些羞人的場景。


    “沒什麽!”德拉科下意識的否認了這個事實,但是,很快的他就改變了主意。於是,他歎了口氣,聲音裏頗有些不甘心的意味:“是巨怪小姐的來信!”


    德拉科有些沮喪的套上了一件酒紅色的衛衣。盡管薇羅妮卡一再的保證這些衣服的清潔度,但是,實際上,他怎麽能夠對她說起自己興致不高的真正原因。因為在他的計劃裏,本來今天畢竟是應該在床上度過一整天的。他撇了撇嘴巴,迴想起之前的場景就有些心酸,德拉科人生中第一次開始質疑起來自己在薇羅妮卡心目中的地位來。就連他們走在約會的路上都打不起精神來,他的腦海中滿是薇羅妮卡聽到貝絲來信時候的表情。


    “真想不到,德拉科,貝絲居然會一直和你保持聯係。真是一個聰明的姑娘,沒有人能想到她居然會把信送到馬爾福莊園裏。那些食死徒們每天忙著監視別人的信件,卻從來沒有懷疑到自己的身上。你幹嘛不早點兒告訴我?”


    “是那個女巨怪一再要求的!如果不是……”德拉科的話音未落,薇羅妮卡就捧起他的臉在他的嘴巴上吧唧的親了一口。這讓他把所有的話都別到了肚子裏,以至於晚飯也僅僅吃了幾口小牛排。


    很顯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對這一次難得相聚的晚餐感到輕鬆愉悅。保羅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姑娘像是頭一次進城的鄉巴佬一樣嘰嘰喳喳的聊得歡快,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兩位男士的尷尬。他轉過頭,看到馬爾福那張陰沉的幾乎能擰出水的臉頰後,立刻就掐斷了自己想要和他聊聊天的想法。哦,這真是太愚蠢了,保羅翻了個白眼忽然有些懷疑自己在麻瓜們的世界裏呆久了變得和他們一樣的愚蠢。


    “梅林啊,妮奇,簡直不敢相信,麻瓜們到現在還不肯相信鬼怪的存在,直到前一段時間,食死徒們到處抓捕或許會和魔法界扯上關係的麻瓜。當時城裏麵失蹤了不少人,麻瓜的首相簡直忙的焦頭爛額,想想看吧,可憐的麻瓜們怎麽會想到世界上會有索命咒這樣可怕的東西。所以,他們隻能把找不到一點兒傷痕的屍體歸結於魔鬼在作怪。”貝絲歡快的喝了一口檸檬蘇打。薇羅妮卡當然知道她可並不是想說這個的。


    “於是,我假裝成了一個通靈師,哦,梅林啊,這些麻瓜居然相信中了奪魂咒的可憐蟲是被魔鬼偷走了身體。”


    “所以呢?”薇羅妮卡皺了皺眉頭,她當然早就注意到德拉科鍋底一樣黑的臉色,想起早晨在她拿起麻瓜們人人都有的黃頁電話本裏翻找破解著貝絲寄來的密碼信的時候,德拉科就不耐煩的說,相信我,妮奇,你隻需要找到最後一句話就夠了,這個女巨怪的廢話簡直和《魔法史》課本上的一樣多。這是和她通信這麽久以來的經驗。於是,薇羅妮卡不得不打斷貝絲沉浸在洋洋得意中的喜悅之情。


    “所以?所以我狠狠的掙了一筆錢。哦,當然了,重點是,我想,我從一個中了奪魂咒的家夥身上發現,黑魔王似乎已經知道波特的計劃。人們在距離霍格沃茨不遠的一處海邊找到了一些麻瓜的屍體和幾個中了奪魂咒的麻瓜,而我在掙錢的時候……”很顯然再說到掙錢這個詞的時候,貝絲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恰好碰到了其中的一個麻瓜,他的嘴巴裏一直念叨著找到掛墜盒,喝了那些綠色的水,找到那個魂器。”


    薇羅妮卡叉子上的鵝肝一下子掉到了她非常喜歡的這條及膝的黑色毛呢a字裙上。


    “所以,妮奇。我想你一定知道什麽的對吧?關於那些邪惡的魂器,老希爾對我說,沒想到伏地魔真的做成了它們,他把自己的靈魂分裂了,所以我們要對付的不僅僅隻是一個黑魔王,是這樣麽?”貝絲的眼睛像是一隻獵鷹一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就連德拉科的神情也變得專注起來,他們三個人死死的望著她,就好像下一秒鍾她就會幻影移形了一樣。


    薇羅妮卡狠狠地灌了一口高腳杯裏的紅酒,一口氣兒把他們喝了一個底兒朝天,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給她足夠的力量說起這段時間他們所經曆的所有的苦難。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低低的,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我恐怕是這樣的,貝絲。鄧布利多死去的那天晚上,在他離開的塔樓上,在場的人除了那個四個食死徒,帕克·貝克假冒的德拉科和斯內普,事實上,我也在那裏。我們到達塔樓之前,鄧布利多領著我和哈利去了你們發現那些麻瓜的海灘,我們在那裏找到了伏地魔的一個魂器——斯萊特林的掛墜盒。鄧布利多喝下了那些綠色的液體,我和哈利都知道,他活不成了,他隻是一直在堅持著。我們不小心驚動了水裏的那些陰屍,我看到了塞德裏克,他……”


    薇羅妮卡覺得自己仿佛又迴到了那一個冰冷的夜晚,沉浸在潮濕而又腥鹹的空氣裏,刺骨的海水不斷地拍打著海岸。再一次迴想起來,她從來不知道會是這樣的難過與恐懼,這也是她幾乎從來不會去迴憶過往的時光的原因。所有一切的死亡與不堪她都需要殘忍的再去經曆一番。她猛地拿起酒瓶,在德拉科來不及阻止她的時候狠狠地又灌了一口,紅酒的香醇夾雜著眼淚的苦澀,讓她仿佛真的迴到了那個她永生難忘的夜晚。


    “他已經死了,成為了那些陰屍的一員。這也是為什麽我開始懷疑,並且原因相信鄧布利多的原因了。在那之前,哈利曾經無意中的毀掉了其中一個魂器,鄧布利多也毀掉了一個戒指,加上我們找到的掛墜盒,曾經我以為勝利離我們是那樣的近。可是我們並不知道剩下的三個魂器藏在那裏,但是,赫奇帕奇的金杯,拉文克勞的冠冕……我想至少其中的一件是被他藏在霍格沃茨裏。所以……”


    “所以,他一定會迴到霍格沃茨的……”


    四個人都沒有在說話,顯然問題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忽然,貝絲小姐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金屬製的椅子與大理石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一些麻瓜皺著眉看了過來。保羅不得不把激動的有些哆嗦的貝絲拉迴椅子上坐好。


    薇羅妮卡第一次看到堅強的就像是花崗岩柱子似的貝絲小姐眼眶紅紅的:“妮奇,我要迴去,我要迴到學校去。我不想在跟著老希爾躲藏下去了。曾經他說,因為蕾妮的關係,躲起來對每一個人都有好處,但是,現在到了需要戰鬥的時刻。霍格沃茨是我待過的最美好的地方,是它的存在讓我認識了你,我最好的朋友,是它的存在讓我認識了保羅,我最愛的人。我愛那裏所有的一切,它曾經交給我們知識,保護我們的安全。在那裏,我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溫暖,我第一次騎上了一把掃帚,第一次看到康沃爾郡的小精靈,第一次考試作弊,我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發生在那裏。我想象不到我們曾經打魁地奇的賽場,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門廊外的草地,龐弗雷夫人的醫療室變成一堆廢墟。所以,我要迴去,我要去保護霍格沃茨!”


    德拉科牽著薇羅妮卡的手走在傍晚街道旁的路燈下,昏黃的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拖得很長。貝絲那個女巨怪的話,像是奪魂咒一樣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裏,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薇羅妮卡正式見麵的站台,午後陽光照亮的魔藥課的長桌,他們一起躲藏的密室,一起蓋著毯子下棋的公共休息室,第一次吵架的走廊還有曾經一起看雪的觀星塔。他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然這樣愛著這個學校,貝絲的話是對的,他無法想象那些曾經承載記錄著他們所有美好的霍格沃茨會消失再也不見了。


    想到這裏,他忽然又有些釋懷了,曾經那些所有的疑慮,彷徨,掙紮似乎都變得不值一提了。他一下子拉住了薇羅妮卡的手,停在一盞路燈下,薇羅妮卡美麗的臉頰在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的柔和了。


    “妮奇,你還記得走廊二樓那個盔甲騎士後麵的密室嘛?”薇羅妮卡的心情同樣十分沮喪,她不知道德拉科為什麽會說起這個,隻是她並沒有心情去猜想他到底要說些什麽。她抬著頭,看向德拉科的灰藍色的眼睛,再一次的感歎著或許自己真的隻是愛上了他這雙即使是泛著傲慢與不屑時依舊顯得有些憂鬱的眼睛。


    “在那裏,你第一次偷偷的吻了我。我想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喜歡我了吧?”薇羅妮卡的臉有些紅,這個該死的混球,為什麽非得破壞她剛剛緩和過來的對他的不滿呢。


    “嘿!”她不滿的抗議,隻是德拉科並沒有讓她把話說完就自顧自的說道:“我想貝絲是對的,我不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在我想要迴去看看你曾經偷偷親我的地方的時候,我再也找不到它的蹤影了。所以,我們需要戰鬥,為了保護它。事實上,再跟著你離開馬爾福莊園的時候我就已經選擇了戰鬥,隻是,我一直害怕死亡,害怕他會因此折磨爸爸媽媽,害怕他會殺了我們所有的人。因此,我膽小的選擇了逃避這一切,但是,我想通了,妮奇,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對麽?”


    薇羅妮卡並不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情有多麽的激動,德拉科說起的這一番話,簡直比他七年來說起的所有的情話都要動聽。她一直都了解他的膽小與怯懦,隻是,她很感激德拉科會為了愛情戰勝它們,她也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麽迴答他的,隻是,當他們牽著手,在黑暗中打開房門的時候,一道綠色的光就朝著他們射了過來。


    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她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能像是一隻狼狽的老鼠似的,任由德拉科拉著她的手匆匆的躲進廚房的桌子下麵,黑暗中,她差點兒被椅子搬到,她的另一隻手則在慌亂中摸索著自己的魔杖,而就在她為自己的慌張感到懊惱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克拉布,你瘋了嘛?那是德拉科,德拉科迴來了,你不能用魔杖對著他,你怎麽能對他用索命咒呀……”


    “滾開,高爾!你這個蠢貨,難道你沒有發現他一直拉著安德森那個賤人的手嘛?他們是一夥兒的,主人說了,我們要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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