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斯內普教授的出現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為薇羅妮卡帶來一絲的慰藉。相反,她的心揪得更緊了。盡管鄧布利多是如此的相信他,並且在今夜之前薇羅妮卡也是一樣毫無保留的選擇相信這位看上去似乎與各種邪惡的事情都能掛上鉤的教授。但今夜,在哈利和鄧布利多在校長辦公室裏大吵大嚷的時候,她還對此感到嗤之以鼻。可是,德拉科的發難正好印證了哈利的話。因此,她對於自己院長的信任並不再像以往那樣的堅固了。並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他並不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的。


    那些穿著食死徒袍子的人似乎與他交情匪淺,沒有一個人拿起魔杖試圖攻擊他。他站在他們的中間似乎沒有任何不妥的樣子。與一直掛在塔樓上的薇羅妮卡一樣,躺在地上的哈利也很快的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觀點是多麽的正確。然而他卻並沒有時間去責怪鄧布利多為什麽不肯相信自己的話。斯內普就是一個雙麵間諜,很顯然的,他已經站到了伏地魔的身邊。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利用鄧布利多的信任去欺騙他,欺騙他們所有的人。


    然而讓哈利感到震驚和難以接受的是,一向沉穩的鄧布利多似乎在見到斯內普的一瞬間全然崩潰了。他失去了之前的沉著與冷靜,哈利聽到他在低聲的喊著他的名字,聲音中充滿了哀求。


    “西弗勒斯……”他居然還在喊他的名字,他為什麽不憤怒的大聲的咒罵詛咒這個叛徒,為什麽要懇求他。哈利躺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但是他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在胸腔裏爆炸了。


    而薇羅妮卡在這個時候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麽,鄧布利多的口氣讓她全身都禁不住顫抖了起來,鄧布利多在哀求斯內普,薇羅妮卡知道他並不懼怕死亡,否則他一定不會喝下那些綠油油的東西,所以,他一定不會是求他放過自己,那麽他就是在求他……哦,梅林啊。她簡直不敢繼續想下去,鄧布利多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明知道自己或許堅持不了多久了,很顯然的,在那個岩洞裏他喝下去的並不是什麽補身子的甲魚湯,他中了黑魔法,他很快就要死掉了。


    薇羅妮卡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爬到塔樓上,即使她明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麽的愚蠢。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理智而又平靜的麵對死亡,她還有很多話沒有來得及對那個老頭子講。斯內普教授出現了,那麽,哈利呢,哈利去了哪裏?她從未像是現在這樣的驚慌失措過,鄧布利多或許就快要死了,這樣的想法戰勝了她所有的理智。


    就在她努力的使出全身的力氣剛剛露出半個腦袋的時候,她驚恐的發現所有的人都站到了斯內普教授的身後,而他本人則在鄧布利多又一次的哀求下,麵無表情的從魔杖裏射出了一道綠色的光芒,這道光芒像是一條毒蛇似的直擊鄧布利多的胸口。然後那個幾乎已經站不住的老人,就像是一個破碎的風箏一樣從塔樓上摔了下來。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刹那,斯內普教授鷹一樣的眼睛就對上了她的目光。薇羅妮卡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並不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去麵對這個殺人兇手。她望著他的眼睛在那裏看不到悲傷,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恐懼。而斯內普教授望著薇羅妮卡那雙泛著淚花的翠綠色的眼眸,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呆滯。


    他聽見自己輕輕的說了一句:“跑,離開,離開這裏。”接著鄧布利多的身體就倒了下去,連帶著他曾經的學生一起摔下了觀星塔。然後他像是剛剛迴過神來似的,對著站在他身後的那群似乎被嚇傻了蠢貨大聲喊道:“離開這裏!快點兒!”


    鄧布利多的屍體就像是一麵牆壁一般的向她砸了過來,薇羅妮卡根本來不及躲閃就被他帶了下去。下墜的感覺並不好受,就好像她所有的內髒都被攪在了一起。唿嘯而過的大風鑽進她的耳朵,似乎要把她撕成碎片。死亡第一次距離她這樣的近。她嚐試著用漂浮咒讓自己漂浮起來,但是,在這樣迅速的下墜的過程中她很難瞄準。眼看著地麵越來越近,她隨時都可能被摔成一個難看的肉餅,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了那兩把飛天掃帚,但願他們還管用:“羅斯默塔的飛天掃帚飛來!”感謝梅林,那把掃帚就像是一隻老鷹似的朝她飛了過來。


    盡管她成功的避免了自己不被摔死,但是,顯然她騎掃帚的技術並不能夠使她平穩的落地,薇羅妮卡仍舊讓自己像個蠢貨似的摔在了地上。她躺在那裏覺得自己已經虛脫了,長時間的懸掛在塔樓上讓她的手臂不停地顫抖著,她根本沒有力氣支撐著自己坐起來。鄧布利多倒下的瞬間,在岩洞裏看到的熟悉的臉頰,德拉科絕情的話語和斯內普教授最後的呢喃像是閃迴咒似的,一遍遍的在她的腦海中徘徊。


    薇羅妮卡勉強的抬起手,擦了擦眼淚,唿嘯的大風吹過濕潤的臉頰讓她覺得有些疼。她站起來,走到鄧布利多的身邊,看著他靜靜的躺在那裏似乎是睡著了一般。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她低聲的呢喃著。是的,鄧布利多的死亡就像是失去風帆的船隻,讓她隻能無助的漂泊在大海上找不到方向。盡管薇羅妮卡相信鄧布利多一定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今晚會死去,他一直沒有找自己並不是因為不信任,而是擔心伏地魔會入侵她的大腦。但是,他為什麽要祈求斯內普,他給的那兩個水晶瓶裏到底裝著什麽,他的死給她留下了太多的謎團。薇羅妮卡不知道鄧布利多為什麽會這樣的放心哈利,放心自己,放心那些所謂的鳳凰社的成員,他們中的幾個看上去就是一個不可救藥的蠢貨。但是,如果他不去相信他們能夠戰勝伏地魔,他為什麽會選擇死亡?


    她想起他對自己說過的話:有意義的犧牲和正確的取舍。所以,鄧布利多認為他的死亡就是有意義的犧牲和正確的取舍嗎?就在這個時候,叫喊聲似乎已經從學校的走廊裏來到了外麵的草地上。薇羅妮卡不得不收起滿腹的疑問,調整好心情。


    “羽加迪姆勒維奧薩。”薇羅妮卡用漂浮咒將鄧布利多的屍體太了起來,她嚴重的懷疑自己的手腕是否已經脫臼了,她似乎連拿起魔杖的力氣都沒有了。顯然,在這種情況下貿然迴到學校裏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於是,她決定和鄧布利多找一個地方藏起來,就好像她跟沒有意識到校長先生已經死了,這就意味著待會兒她要和一具屍體一起藏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裏。


    當薇羅妮卡再一次見到哈利的時候,他和海格一起出現了。顯然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爭,海格的眼眶下麵高高的腫了起來,被胡子覆蓋的臉頰上沾滿了血跡。


    “妮奇,你還活著,我看到鄧布利多他……”哈利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薇羅妮卡,他親眼看到麵前的這位臉色蒼白眼眶通紅的姑娘被校長先生推下了塔樓。但是當他提起鄧布利多的時候,所有人都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去,似乎沒有人願意再一次提起他。


    “他們逃跑了……”哈利忽然抬起頭,望向薇羅妮卡,他眼神中散發的恨意,讓她有些心驚。


    “你盡力了,哈利。他們是有計劃的,而我們……”


    “可是,我明明知道他們今晚在謀劃著什麽,我明知道他們有陰謀,但是,我仍然害死了他。如果他能聽我的……”


    “夠了,哈利!鄧布利多這麽信任我們,你不可以去懷疑他。聽著,我知道並且能夠體諒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跳出你的憤怒去觀察,否則我不認為你會看到真相。”薇羅妮卡的眼睛迸發出狼一樣幽深的目光,哈利喜歡把所有的過錯和責任攬到自己的肩上,但是,過於的自責隻會讓他陷入悲傷與絕望的邊緣,他會被仇恨和內疚蒙蔽雙眼。


    “你還在替他狡辯,安德森,我知道你和馬爾福的關係,但是今晚……”


    “波特先生,聽著,我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你因為一些無聊的事情吵架,因為這會讓我變得和你一樣的愚蠢。如果你不信任我,那麽隨你的便。你想像一隻瘋狗一樣繼續發瘋,也隨你的便,或者說你願意繼續像一隻縮頭烏龜一樣把所有的錯誤都扛在自己的肩上,那麽,隨你的便。所以,現在請你讓開一些。”薇羅妮卡簡直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此刻憤怒的心情,這就好像當你準備了全部的熱情與精力打算幫助他的時候,救世主先生卻對她說滾遠點兒,你和馬爾福是一夥兒的。


    事實上,讓她變得憤怒的另一個原因則是她不願意提及的德拉科。她不想去想這些事情,或許這樣就會讓她的心裏好過一些。所有的一切,他們曾經的全部都在今天的塔樓上被他親手打碎,他在他們之間畫出了一條界線,挖出了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嘿,對不起,薇羅妮卡,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


    然薇羅妮卡沒有想到的是,以往腦子裏似乎隻有一根筋的救世主先生今天晚上居然變得這樣的通透善解人意,她停下腳步轉身望向他,聲音裏帶著顫抖。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又要流眼淚,或許是鄧布利多的離去讓她變得如此的多愁善感,又或者是她還沒有死亡的痛苦中掙紮出來。總之,她很少像今晚這樣感情外露過:“聽著,哈利。這些話我隻說一遍。”


    薇羅妮卡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模糊,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滿臉悲憤的海格,就知道哈利已經把鄧布利多不幸離世的消息告訴了她。


    “對不起,海格,他就躺在那邊的草叢裏,我想或許你可以幫我把他帶走。”這位鄧布利多最為忠實憨厚的夥伴在聽到薇羅妮卡的話以後終於忍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幅度點著頭,率先離開了這裏。


    薇羅妮卡看著海格的背影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夜色裏的時候,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眼淚抹去。


    “我們都看到了,他走了。沒有人能改變這個事實,我也永遠不會否認是斯內普殺了他。但是,哈利,我需要你冷靜下來,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很難,可你不能辜負他對你的信任。他相信你能把事情做得很好,相信你最後會打敗伏地魔,我不認為他會盲目的就做出一個決定。你並不能否認,我也相信你已經有所察覺,或許隻是因為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不想去承認。總之,無論如何,哈利,在我們離開這裏,在他喝下那些東西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要離開我們了。所以,他才會對你說那些話,才會把這兩個瓶子交給我。”薇羅妮卡從口袋裏掏出那兩個藏在上好的天鵝絨裏的水晶瓶,哈利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鄧布利多的記憶。感謝梅林,他們並沒有在薇羅妮卡墜落下來的時候摔碎了。


    “你是對的,妮奇。當我看到他把你推下占星塔,當他把我石化了的時候,我就知道,或許有什麽不是我想的那樣。”哈利接過那兩個瓶子,仔仔細細的放在手裏摩擦,他的聲音微弱的就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樣。


    “今晚的事情處處透著古怪,哈利,如果你當時在那裏,我想,我們或許可以一起迴想鄧布利多今晚所說的每一句話,我相信他一定在向我們表達什麽。用心去感受,他說,然而遺憾的是,目前我還沒有想清楚他的暗示。可是,他為什麽會問馬爾福他是誰,又為什麽在明明知道自己終究會離開的時候乞求斯內普,我們都清楚的是,他絕對不會向他求饒,那麽哈利,鄧布利多到底在表達什麽?我相信如果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或許我們就距離打敗伏地魔更近了一步。”


    “並且,讓我格外確定某些事情的不尋常的是……”哈利不得不承認薇羅妮卡的話是對的,盡管他和她一樣對這些事情感到十分疑惑,但是,憤怒和悲傷讓他把這些問題都拋在了腦後,那個時候,他滿腦子裝的都是如何複仇。他看著薇羅妮卡的胸口起起伏伏,她吸了好幾口氣,眼睛閉的死死的,似乎正在努力的克服著什麽。終於就在哈利馬上就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他看到就連從那麽高的塔樓上跌下來都沒有絲毫驚慌失措的薇羅妮卡·安德森小姐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在那個岩洞裏,那些陰屍,從湖水裏爬上來,他們有男有女,有老人甚至是小孩子。但是,你知道嘛,哈利,我想,在那裏,我看到了塞德裏克·迪戈裏。”


    薇羅妮卡在龐弗雷夫人的病房裏呆呆的坐著,明天就是鄧布利多葬禮的日子,而她的手還沒有完全康複。艾瑞斯坐在她的旁邊,一臉專心致誌的為她削一個蘋果,他的眉頭緊皺著,盯著那個蘋果的樣子就好像在對待一個敵人。


    “妮奇,所以,他真的死了,對麽?”忽然,艾瑞斯放下手裏的蘋果,氣憤的把他削過得就好像被誰啃過一樣的蘋果扔到了床底下。


    “是的,艾瑞。”


    “是斯內普殺了他?”


    “是的,但是……好吧,確是是他。”


    “妮奇,我認為,或許,好吧。我的意思是,我並不認為斯內普會有比鄧布利多還要高深的魔力。所以……”


    “艾瑞斯,在那之前,鄧布利多就中了黑魔法,即使沒有斯內普的那道死咒,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艾瑞斯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似乎再確認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霍格沃茨或許就快要關閉了。到時候,妮奇,我還有裏奧,我們三個去哪裏呢?”他似乎並不想要薇羅妮卡的迴答,他坐在那裏目光朝遠方去望去似乎陷入了沉思。


    是的,他們能到哪裏去呢?這也正是她一直都在思考,並且困擾著她的問題。卡爾·安德森夫婦似乎已經消失了很久,那個男人消瘦的臉頰和凹陷的眼眶再一次如此清晰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妮奇這才驚覺這些日子以來,她居然並沒有忘記那個差一點兒讓自己會恥辱一輩子的男人。


    “葬禮什麽時候舉行。艾瑞斯?”


    “明天一早。”


    “很好,但願現在我還來得及見一見麥格教授。”


    “我恐怕不行,親愛的,格蘭芬多的萬事通小姐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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