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薇羅妮卡感覺自己就好像被石化了,她站在水裏一動也不能動,麻痹的感覺一直從小腿向上攀爬,太陽穴向外脹痛著,耳鳴聲充斥著她的大腦。直到哈利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不,我沒有,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大腦裏一片空白,哈利可以對梅林發誓,盡管在這六年中,不,甚至在他人生的前十六年裏,他從來沒有像討厭馬爾福一樣去恨一個人,但是,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去殺死他。


    他蹲在馬爾福的身邊,什麽也做不了,好像不斷噴湧而出的鮮血慢慢的流進他的大腦裏,讓他無法思考。馬爾福的血靜靜的地流出,染紅了他的褲子,如此的溫熱。直到薇羅妮卡忽然一把將他推開,哈利才呆呆愣愣的迴過神,她臉上慌亂的神情和止不住的眼淚都讓他的心狠狠的揪了起來。他寧願她狠狠地罵他幾句甚至是打他幾個耳光,好像這樣就能減輕他的罪惡感似的。但是,身邊的姑娘卻沒有這樣做,就好像他穿了一件隱形衣。


    哈利看到她一邊哭著一邊對躺在地上的人施著一些咒語試圖讓馬爾福不再流血,可是,那些咒語對他絲毫不起作用,鮮血依舊源源不斷的流出來。哈利看到薇羅妮卡一邊哭著吻著那個馬爾福的臉,試圖和他說些什麽讓他保持清醒,一邊死死的按著他的傷口。可是,在發現所有的她所掌握的咒語在馬爾福身上都起不了作用的時候,她好像終於才想起來坐在身邊的哈利。


    “波特,你對他做了什麽?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哈利原本以為薇羅妮卡或許會氣憤的對他發射那道綠光也不一定。


    “不,薇羅妮卡,相信我,我沒打算……我是說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麽。”哈利不知道該怎樣迴答。難道對她說起我隻是從“混血王子”的書上看來了這條咒語?這樣的迴答隻會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蠢貨。然而,當他真的說了實話,他並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薇羅妮卡看待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個說謊的騙子。所以,哈利寧願她罵他幾句,或許他還可以反駁一下。


    “不知道,哈利……你不知道,那麽,就去找人來,斯內普,麥格,或者是鄧布利多,隨便什麽人。”哈利好像剛剛睡醒般的恍然大悟,他猛地爬了起來,地麵上的積水差點兒讓他以一個非常滑稽的姿勢摔倒,就在這個時候,盥洗室的大門被打開了。斯內普教授穿著他一貫的一成不變的黑色長袍出現在門口。他的臉色陰沉的就好像他身上的袍子。


    “教授,德拉科他,他一直在流血,我試過好多愈合咒,但是,他們並不管用。”在斯內普教授出現的那一刹那,薇羅妮卡覺得自己好像一隻擱淺的海豚終於迴歸了大海,她終於可以順暢的唿吸了。然而,斯內普教授似乎根本都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甚至沒有看她一眼。他拿起魔杖,對著德拉科的傷口念著什麽,好像是在唱著古怪姐妹的的歌。


    很顯然,那個咒語成功的止住了一直在流的鮮血,薇羅妮卡激動的擦去了德拉科臉上殘留的血跡,她一直摸著他的頭發,除此之外她似乎找不到其他可以做的事情。直到斯內普第三遍念起那個咒語的時候,德拉科的傷口就奇跡般的愈合了。教授蹲在那裏半托半抱起意識不太清醒的德拉科,像是在對薇羅妮卡解釋什麽,又好像隻是在喃喃自語:“這會留下一些傷疤,但是如果能夠及時使用白鮮的話,或許連傷疤也不會有了。”


    然後他忽然轉過頭死死的盯著哈利,語氣冰冷的就好像浸泡過黑湖的水:“呆在這裏等我迴來,波特!至於你,安德森小姐,迴到你的寢室去,現在,馬上。”


    事實上,對於他的命令並不滿意的不僅僅隻有哈利,但是,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再去反駁什麽。薇羅妮卡隻是稍稍的停頓了幾秒鍾,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德拉科,就點了點頭匆匆的迴了寢室。


    哈利感覺到身邊的姑娘風一樣的離開了,甚至連怨恨的眼神都沒有留下,他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所有人離開,就連耳邊響起的桃金娘的假惺惺的哭泣聲都沒有讓他像是往常一樣的心煩意亂。他知道自己應該感覺到羞愧,他像是一個惡棍一樣差一點兒就殺害了他的同學,盡管他十分的討厭馬爾福。但是,他更不能容忍自己的行為,這簡直和伏地魔沒什麽兩樣。可是,另一方麵,他確始終不能拉下臉皮真的承認自己的過錯。馬爾福差一點兒就用惡咒擊中了他,如果他不反擊,或許現在被送到醫療室的就是他自己。並且他真的並不知道那個咒語的厲害,他不是故意這樣做的。


    這樣的兩種想法簡直讓哈利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放在坩鍋中熬製一樣的難受,所以,他甚至希望薇羅妮卡這個時候能夠留下來,說點兒什麽,讓他的心裏好過一些。


    很快的,德拉科受傷的消息就傳遍了霍格沃茲。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即使,他差一點兒丟了小命,在人們了解到這並不是另一場攻擊,而隻是一個小小的玩笑以後,就似乎像是一個被丟盡了海裏的鵝卵石一樣消聲滅跡了。


    薇羅妮卡坐在餐桌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麽。潘西和達芙妮已經先後去看了德拉科。從他們的對話裏,薇羅妮卡了解到他的狀況似乎並不是特別的樂觀,至於,阿斯托利亞小姐,在那天曾經發出的短暫的驚叫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餐桌上。


    吃過晚飯,薇羅妮卡在通往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必經之路上見到了赫敏。她靠在牆上,身邊盡是行色匆匆的斯萊特林,可是,她卻好像一點兒沒有聽見達芙妮和潘西的嘲笑似的,而是在看到她的時候有些神色慌張的不太自然的衝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嘿,安德森小姐,我們能談談嗎?”很顯然的,格蘭傑小姐特意守在這裏等著自己,並且十分聰明的隻是喊了她的姓氏。至於她的目的,薇羅妮卡也能想的出來。去吧,她這樣告訴自己,赫敏並沒有做錯什麽。


    於是,她勉強點了點頭,卻實在是笑不出來。她跟在格蘭傑的身後朝著觀星塔的方向走去,隨著塔樓的臨近,路上的學生們也越來越少,赫敏終於開口說了些什麽:“嘿,妮奇。馬爾福,恩,他怎麽樣了?”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去看過他,你知道的,我們現在的關係,有點兒複雜。”夜風吹過刀子似的打在她的臉上,薇羅妮卡忽然覺得在貝絲不在的情況下,能有一個人這樣陪她說些什麽也是不錯的。


    “聽著,妮奇。我知道這件事情哈利他……但是,他並不是故意這樣做的。你應該了解他的。”在說起哈利的時候,赫敏的聲音明顯變得不自然起來,氣氛也有些微妙的尷尬。


    薇羅妮卡並不想和赫敏吵架,她明白格蘭傑小姐的善意,至少她能夠來安慰自己就說明她對哈利的行為並不認同。然而這並不代表她能夠原諒哈利的所作所為,至少現在不能。於是,她決定不去迴答這個問題。


    “好長時間沒有見到校長先生了。”


    赫敏聽了她的話,站在夜風裏有些愣神,好像過了幾秒鍾的樣子,她才輕輕的歎了口氣,似乎接受了薇羅妮卡的態度:“是的,很多人都不在相信霍格沃茲是安全的,尤其是這段時間他並沒有出現在大家的麵前,有的人甚至認為他似乎再給自己找退路。”


    “很愚蠢,不是麽。如果鄧布利多現在才想到要給自己尋找後路,那麽之前他就不會如此的針對‘他’。所以,你認為,他離我們已經很近了是麽?”


    格蘭傑的頭發被風吹的亂蓬蓬的,她的聲音裏有了難得的心煩意亂:“我想是的,鄧布利多的行蹤如此……我認為,這就是一個信號。可是,哈利卻……”


    盡管赫敏並沒有把話說明,但是薇羅妮卡明白她要說些什麽,她並不想迴避什麽,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刻,每一個人都需要真相:“卻一直在抓著德拉科不放。”


    赫敏顯然對她的坦誠感到有些吃驚。


    “赫敏,我其實很害怕,這種等待的未知的感覺。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任務,在如何抵抗他的事情上。然而,我卻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這簡直糟透了,漫無邊際的等待,看著我身邊的人一個個的消失或者受傷,你不知道下一個是誰,又或者什麽時候輪到自己。這樣的感覺讓我幾乎無法唿吸。我對哈利感到失望,盡管我從未懷疑過自己的立場,也從不後悔站到了鄧布利多的身邊與馬爾福為敵。但是,我卻對最終的結局感到恐懼。”


    或許是薇羅妮卡的話太過直白和悲觀,赫敏似乎呆住了,她站在那裏好長時間,才勉強張開口:“妮奇。我沒有想到……我從來沒有想過結局,我們應該相信鄧布利多,畢竟隻有他曾經打敗過黑魔王。鄧布利多一定知道如何打敗他。一定是這樣的,他不可能毫無準備。”


    “我當然知道,也從未懷疑鄧布利多的能力,可是,我們應該如何去做?難道就僅僅的站在那裏看著他和哈利表演麽?我想作為你們中的一員,我至少應該知道我的位置。”


    “妮奇,你是對的。實際上,哈利對此也感到十分的暴躁,鄧布利多並不是什麽事都對他說,但是,我們能做的也隻有相信和等待,否則,脫離了他,我們更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們隻有鄧布利多。”


    事實上,薇羅妮卡也並沒有指望能從赫敏這裏解開困擾她很久的心結,隻是有這樣一個人能和你一起說些什麽,讓她心裏好過不少。


    “好了,時間不早了,哈利讓我把這個留給你。去看他吧。”


    一件沉甸甸的鬥篷搭上了薇羅妮卡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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