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旋渦在魔法符文的光暈與一個個環形魔法陣的相互交織間逐漸形成,帶著令人無法想象的恐怖力量扭曲著虛空的每一個角落,原本充斥在這片虛空四處的黑暗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如同紙糊的貼圖一樣被依次撕扯下來,將幕布後的白色天空呈現在了每一個人的眼前——不同於正常世界當中的湛藍,此時出現在每一個人麵前的是如同空洞世界虛無一般的蒼白色天空,雨霧一般的天色此時也在這片世界的上方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陰影,與之相伴的還有宛如萬丈深淵一般深不見底的無垠腳下。道道同樣毫無生氣的符石與殘磚碎瓦的痕跡也像是失去了原本的重力一般,以沒有任何規律的軌跡沿著各自的方向上下漂移著,透過了雨霧的蒼白色光輝似乎也無法在這些紛亂的雜物表麵反射出任何耀眼的光輝,與被丟入這片空間的有形生命一起在四周不停遊蕩浮動。籠罩著層層白霧的空間左右此時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粘稠的氣氛隨後也伴著每一個人臉上浮現出的惶然無助而占據了彼此的五感,失去了所有參照物與依靠物的他們隨後也將各自的視線由彼此正在對峙的對手身上收迴,轉而落在了這片從未見過——或者說曾經見過一次——的這片空間四周。


    “這裏是?”


    嗡!


    那是來自白色雨霧深處的一道沉重的鍾鳴,近在咫尺的感覺也將這道鍾鳴聲放大到了常人無法忍受的程度,各自捂起了耳朵的他們此時也無法顧及彼此的身體正在這片失重的空間中胡亂飄飛的結果,齊齊地將彼此的目光聚集在了鍾鳴聲所發出的方向:“嚇,嚇死我了!”


    “怎麽這麽響?我們掉進鐵甕裏麵了麽?”


    “這,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們不是還在那座橋上戰鬥嗎?”


    “不對,剛才我們好像聽到了什麽奇怪的宣告聲,好像是那邊的那道紫色的光柱所在的方向傳來的——”


    “紫羅蘭大結界?”


    聲音低沉地念出了這個名字,位於灰袍魔法師近前的某黑鎧戰士玩家聲音陰沉地念出了聲:“這就是你身上附著的那個靈魂最後爆發而出的力量?看上去好像也沒有產生什麽實質的影響嘛。”


    “區別很大,隻不過你看不出來而已。”搖了搖自己的頭,同樣籠罩在這片區域裏的段青捏著下巴輕聲說道:“當然如果我將事情說明,或許你也能立刻明白,但是——”


    “我沒有這樣的義務,也沒有這樣的時間。”他轉過身,似乎正在這片白霧一樣的空間裏尋找著什麽:“很抱歉,有關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是挪到下一次的時候再說吧。”


    “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個狀況,但我可不會白白浪費這樣的機會。”眼中閃過了一絲冷光,名為慶暮餘年的黑鎧戰士隨後也舞動著身體開始向著段青所在的前方遊動而去:“你的生命到此為止了,隻要能將你扼殺在這片虛空世界當中——”


    “虛空世界?”


    一朵小小的火焰之花隨後迸現在了慶暮餘年的麵前,將他還未靠近過來的身軀逼退了少許:“不,這裏已經不是虛空世界了,這裏是另一個更加深層的世界,是位於虛幻與現實之間的夾層。”


    “紫羅蘭大結界雖然借用的是虛空的力量,但更多支撐起來的是屬於自我的虛無領域。”


    依舊顯現出來的對峙景象裏,舉著打響指動作的段青隨後也收起了自己四顧的視線:“強行改變空間規則,將所處的世界重新拉迴到現實的方向——嗬,從改變命運這個主題上來說,你也算是做到了呢,導師閣下。”


    “你在說什麽鬼話?”不知是因為沒有聽清段青的話還是感受到了前方逐漸傳來的某種壓力和威脅,慶暮餘年的眼睛也隨著他再度試圖拉近的距離而瞪了起來:“剛才的話可不是我隨口說出的威脅,即使是丟失了武器和神器,我也有的是辦法可以收拾掉你這個不肖的——”


    “有關這一點,我倒是早就有所明悟。”


    無風而起的巨浪隨後憑空出現在了慶暮餘年的麵前,將他原本就顯得非常不穩定的身軀再度歪倒在了遠離灰袍魔法師的位置,揮手製造出這個魔法的段青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改變,眼中映射而出的也是更加落寞的感覺:“想要保護一切的結果往往是丟失一切,想要變得更強的結果往往也是失去更多的選擇,‘我全都要’這種想法看似非常美好,但最後所招致的反噬和引來的災禍可不是所謂的實力可以換到的。”


    “一個人力量終究有限。”他收起了自己遙望向天空的臉,那凝聚在慶暮餘年臉上的目光中仿佛也失去了某種原本應該擁有的感情:“就像現在——依舊還能站在我麵前的你,本身就是一種我存在著無力感的證明了。”


    “說了這麽半天,原來是在放大話而已?”斜著眼睛望著對方的臉,盡力抵禦著眼前狂風的慶暮餘年臉上也漸漸顯現出了無法抑製的憤怒:“給我站在那裏等著,這種程度的法術——”


    “這種程度的法術就已經足夠了。”


    輕聲打斷了對方的話,呆立在原地的段青聲音低沉地迴答道:“因為現在我們所處的世界已經是被紫羅蘭結界的虛空領域分割出來的世界,她的領域並無其他的功能,唯一具有的功能就是改變能量使用的規則,從而讓一切本應發揮作用的招式失去其原本的作用。”


    “如果你對自由世界的法則稍微有點了解,你就知道我正在說的這些究竟意味著什麽。”他衝著黑鎧的戰士所在的方向背負起了自己的雙手,就像是在麵對著一名毫無威脅的普通人一般:“不信的話,你可以隨便放一個技能嚐試一下。”


    “什,什麽?”似乎是剛剛才反應過來對方此時所說的話究竟代表著什麽樣的意義,打開了角色麵板的慶暮餘年緊盯著那裏的臉色逐漸變成了鐵青:“所有的招式技能居然都變成了灰色?這,這是大型沉默領域嗎?”


    “你這麽理解倒也沒錯。”單手前舉的段青一臉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不僅是角色人物的技能,就連武器和裝備的特效,現在多半也失去了本身的作用了吧。”


    “這,這就是紫羅蘭大結界的真正作用?”一臉不可置信地喊出了聲,慶暮餘年正在海色波濤和狂風巨浪中掙紮不已的動作也停滯了一瞬:“但,但是你——”


    “啊,沒錯,我還是能使用魔法的。”低著頭望了對方一眼,段青像是剛剛才反應過來一樣歪了歪自己的腦袋:“可能是因為薇爾莉特使用了我的身體和我的力量強行使用出這個結界的緣故吧,係統目前還承認著我對這片領域的使用權和支配權,所以——”


    “不要試圖反抗,現在這裏是我說了算。”


    他再次打了一個響指,用慶暮餘年腳下層層交疊而起的冰霜將對方的身軀整個包圍了起來:“隻要稍微自覺一點,我是不會對你們下手的。”


    “你,你!”飽含恨意的兩聲大叫隨後迴蕩在了這片虛無的空間左右,最後隨著慶暮餘年逐漸沉寂下來的陰冷神色與氣喘籲籲的聲音而漸漸平息:“哼,反正這一次本來就是你們搶下的這一城,我充其量隻不過是看著你們如何被葬送在這片虛無空間當中的陪客而已,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


    “雖然我不是這麽仁慈的人,但你的命應該還有用處。”低眉望了不再動彈的對方一眼,段青轉而將目光向著自己的正前方望去:“你以為掌握了生殺予奪的權力是什麽好事嗎?接下來我需要解決的問題——”


    “可不是我現在所掌握的力量可以輕易解決的事情啊。”


    他舉起手,像是正在感應著什麽一樣小心翼翼地向前伸出,翕動的嘴唇也隨著漸漸閉上的眼睛而一同上下顫動,似乎是正在默默地自言自語著什麽:“唔,接下來需要尋找的應該是證明點,或者說是可以支撐我們與現實世界連接的紐帶……唉,雖然說我看過那座橋的地圖,也在那座橋上實際走過一遭,但——”


    “如果僅憑這種關係就可以締結緣分,那我們的靈魂力量也過於強大了一些吧。”


    徜徉在白霧一般的海洋當中,似乎隻剩下了自己的段青努力地感受著周圍的景象:“我的手上也沒有任何的媒介,也沒有任何的證明素材,就算是——唔。”


    “等一下,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自言自語的話變得更加遲疑,段青的眼睛卻是隨著他意識到什麽的聲音而緩緩睜開:“如果是用來打開通道的能量井,避風港裏倒是真的有一座呢,以那個地方為線索的話……”


    嗡!


    響亮的鍾鳴聲又一次迴蕩在段青的耳邊,將他不斷徜徉與尋找的意識陡然定格在了原地,一道微弱的亮光也隨著這道鍾聲的響起而出現在了白霧茫茫的視野盡頭,帶著如同燈塔一樣點點滴滴劃過的白色燈柱由段青的麵前一劃而過。熟悉的大海氣息與波濤掀起的時候所特有的浪花聲音隨後也若有若無地閃過了段青的五感,但很快就連同前方若隱若現的那道白光的消失而一同消失了,敏銳地抓住了這一瞬間的段青隨後也如同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伸出了自己的手,向著剛剛從自己感官裏偏移消失的那個方向下意識地唿喊著:“等一下!唿救!唿救!”


    “這裏是避風港,重複,這裏是避風港……唔,看來你們終於收到信號了。”


    偏移的聲音在下一刻迴歸到了原本的方向,如同掃描過境的白光隨後也在下一刻重新迴歸到了段青的麵前:“能在裏世界的深層準確地找到燈塔的錨點,並建立與之相對應的靈魂聯係——薇爾莉特還真是沒有看錯人呢。”


    “當然,我可是薇爾莉特的魔法學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段青的臉上隨後也浮現出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就算是沒有對應的實力,至少我也要對得起她看得上我的這份眼光。”


    “哼,或者說是人以群分。”那道光束的深處隨後傳來了莫爾納那熟悉的聲線,原本低沉的語氣隨後也換上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也罷,既然被連上了求救信號,那我就稍微履行一下自己的職責吧——看到這些線條了沒有?”


    “呃,什麽?”


    望著麵前依舊空無一物的白霧景象,段青原本擺在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在了原地:“線條?但是我什麽都沒有看到啊。”


    “……看來你的資質確實還有些差距。”來自白光對麵的莫爾納的聲音停頓了片刻,連綿不絕的歎息聲仿佛也將對麵此時顯露出的無奈表情勾勒得清清楚楚:“想要把你們完整無缺地從‘那個地方’撈迴,需要將你們所處的分割空間與這邊的避風港形成完整的傳送映像,如果映像的剪定出現一點點偏差,最後的數據移送就不可能成功。”


    “我會將該事項暫時掛起,讓你們有足夠的時間進行空間重構。”他的話音變得越來越清晰,但語氣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急促:“一旦掛起,我就沒有餘力和權限繼續幫助你們了,你們必須按照現實世界裏奇跡之橋的樣子,將足以欺騙世界的映像錯覺進行重新描述。”


    “你所說的線條,也就是整個世界的線條?”於是段青的臉上逐漸布滿了黑線:“我要將整個世界重新畫出來?用什麽材料?全部?我一個人?”


    “我可沒有時間替你解答所有的疑問,因為現在的你連‘線條’都看不到。”


    依舊凝滯的虛無白霧縈繞在周圍的景象中,來自段青前方的那座燈塔的白光也開始隨著莫爾納聲音的閃爍而開始逐漸黯淡了下去:“若是連第一步都無法走出,你們就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了。”


    “……好吧。”明白對方指的是什麽,段青輕輕地歎息道:“看來隻有魔法學徒的名聲還不夠呢。”


    “掛起的事項時間流動幾乎接近於零,但也隻是接近而已。”若有若無的鍾聲重新迴到段青耳邊的景象中,來自莫爾納的聲音也隨著搖曳白光的消失而開始變得沙沙作響:“你們的時間不是無限的,你們的機會也隻有一次。”


    “我掛了,你們加油。”


    那聲音戛然而止,最後與來自前方的燈塔光輝一起瞬間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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