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瑪爾勳爵向我們提出了抗議,他們的隊伍因為行進速度過快而丟下了許多隨行物品,經過了兩次紮營以後,他們的剩餘物資已經無力支撐他們所攜帶的所有家臣……”


    “無能!戰鬥的時候一個都沒有見到,到了吃飯的時候卻又急著跳出來了……他們是憑借著什麽樣的顏麵向我提出的這些要求?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西爾卡多的車隊同樣提出了建議,他們的車隊似乎需要修繕,西爾卡多勳爵解釋的理由是前期準備不足,導致他們的馬車一直處於半損壞狀態……”


    “那就把他們留在這裏,自己修自己的去吧!真是的……這群平日裏隻知道賞花打獵、出征時毫無風度與榮耀的家夥們,是怎麽當上帝國的貴族的?”


    不大不小的玫瑰色馬車安安靜靜地停留在紮拉哈城城外的一片空地中,旁邊則是一處寬敞而又整潔的營地,不斷出入著皇家士兵與紮拉哈城帝國衛兵的營帳門口此時也正傳來著那位長公主殿下的無情斥責,以及這位公主殿下正在幾名帝國貴族麵前來迴走動的燥然身影:“雖然我對父皇丟給我的這些貴族可能存在的低劣素養早有準備,但沒想到他們居然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如果就這麽到達公國人的麵前,我們帝國的顏麵就要全部丟盡了!”


    “如果行得通,我們可以選擇將這些參差不齊的隨行貴族們留在這裏。”指了指白色營帳外不遠處的城門,名為迪普洛瑪的中年貴族按著自己的禮帽低聲迴應道:“紮拉哈城的防備已經足夠堅固,再加上天空之城的存在……即便是把我們都留下來,他們應該也不會出現問題的。”


    “那可不行,芙蕾帝國的任聘文書上還有他們的名字呢。”另一旁的一名臉色微長、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帝國貴族男子隨後毫不留情地反駁道:“而且將這群無能之輩丟在這裏享福,豈不是便宜了這群廢物?至少也要等到與公國的談判開始,讓他們先去充當炮灰來得更合適一些吧?”


    “魔鬼!你這個魔鬼!”還未等這位中年貴族說完自己的話,坐在他旁邊的菲爾德·帕繆爾就撐起了自己肥胖的身軀:“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居然想要犧牲我們的同胞去公國送死?你究竟是何居心?”


    “沒有用的帝國貴族自然沒有資格被稱為帝國貴族——難道這也是財政大臣想要反對的事情嗎?哦,對不起,我應該稱唿您為‘前’財政大臣才對。”


    “蘭德納爾!你這個混蛋!你在挑釁我是不是?”


    “你覺得是那就是了——怎麽?你要與我決鬥?你有那個與自己體型相稱的膽量,敢把你自己的白手帕丟到我麵前嗎?”


    “你!你——”


    “好了,不要吵了。”


    冷冷地丟下了這句話,站在營帳中央的蕾娜長公主殿下聲音低沉地說道,已經停下了來迴踱步的身軀之上隨後也擺出了一副漠然的表情,用冰冷的雙眼望著這兩個差一點就要打起來的貴族安靜下來的模樣:“我們是來討論調查團的下一步行動的,不是來給你們這些人找地方吵架的,帕繆爾家族與蘭德納爾家族之間的糾紛,你們也最好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自行解決一下。”


    “哪位閣下還有什麽困難,請立刻報上來。”她的話音停頓了一瞬,充滿了威嚴的目光也掃過了在場的其餘噤聲貴族們的臉:“羅納侯爵?你那邊還有什麽問題嗎?迪普洛瑪伯爵?”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吧。”她收迴了自己的目光,同時在兩名隨行侍女的攙扶中緩緩地坐迴到了營帳中心的氈座上:“洛特。”


    “……在。”


    依舊纏繞著大片大片的繃帶,名為洛特的大劍戰士聞聲由營帳的角落中緩緩地站了起來:“殿下有何吩咐。”


    “不用這麽客氣,您可是我們這支車隊的護衛隊長。”聲音明顯軟化了許多,眼神閃爍不已的蕾娜將額前的金色長發緩緩地向外撥開了少許:“考慮到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在場的這些人裏麵應該沒有比你更具有發言權的了。”


    “不敢當。”


    依舊保持著單手撫胸的行禮動作,洛特將自己的表情深深地隱藏了起來:“殿下才是這支調查團的團長,本將的一切行動,也皆是遵循殿下的意誌。”


    “身為格洛瑞亞家族的繼承人,洛特將軍簡直就是帝國貴族的表率。”蕾娜長公主的表情變得更加柔和了幾分:“但現在我們所需要的不是您軍人的品格,您現在也是受邀參與這場例會的帝國貴族之一,希望您能夠站在幫助這支調查團的立場上,在我們麵前暢所欲言就好。”


    “那就……謝謝殿下的好意了。”


    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頭,洛特的聲音也微微地放鬆了少許:“殿下想問什麽呢?”


    “有關襲擊調查團的元兇,以及我們之後的應對方式……不知洛特將軍有何想法?”


    身體微微向後靠了靠,手指搭在頜邊的長公主殿下將自己那成熟的身軀不經意間展示了出來:“我們是否應當按照原定計劃繼續前進,還是按照迪普洛瑪閣下的建議,在這裏先休整幾天呢?”


    “帝國調查團的目的,是為了前往埃爾尼菲亞公國調查克裏斯皇子殿下遭遇襲擊一事。”行禮的動作沒有任何改變,無視了營帳內氣氛變化的洛特不卑不亢地迴答道:“目前消息已經過了三天的時間,克裏斯殿下的安危現在也依然無法確定……”


    “看來將軍大人支持的是盡早啟程前往塔尼亞的那一方。”坐在一旁的迪普洛瑪伯爵聲音低沉地說道:“真是令人奇怪……我聽說你與克裏斯殿下在坦桑城的時候似乎產生了一些矛盾,這也間接導致了你最後被押解迴帝都的結果,怎麽現在反而開始替克裏斯著想了呢?”


    “此一時彼一時,我對克裏斯殿下的看法也隻是身為貴族的一點個人的意見罷了,現在既然成為了岩熊軍的將領與調查團的護衛領隊,當然也要盡到應屬於我的這份責任。”


    “將軍閣下果真見知高遠,公私分明。”


    視線由蕾娜長公主殿下愈發閃耀的那雙目光所在的位置暗自移開,迪普洛瑪再度搖了搖自己的頭:“那就站在護衛統領的角度,為我們解答這個疑惑吧——如果現在立刻出發的話,我們遭遇襲擊的可能性究竟有幾成?”


    “本將知道諸位都在擔心什麽,但這個問題其實本不屬於本將的職責範圍。”緩緩地直起了自己的身子,洛特將自己的目光逐漸轉移到了這位外交大臣的身上:“本將的職責是護衛,無論什麽敵人來犯本將都有信心能夠將他們擊退迴去,但若是讓本將來分析遭遇襲擊的可能性……恐怕就會僭越其餘的諸位大人啊。”


    “將軍不必推辭,在場的諸位裏麵恐怕沒有比將軍更適合解答這個問題的人存在了。”揮了揮自己的手,蕾娜的目光也隨之變得期待了起來:“身為調查團的負責人,我也希望能夠了解到這個風險存在的可能性,希望將軍——希望洛特閣下能夠不吝才能,盡力輔佐與維護我與整支調查團的安全。”


    “這並不是我在推辭,隻是大家一直都在刻意忽略而已。”微微地沉默了一陣,雙手拱起的洛特隨後轉身迴答道:“想要解答這個疑惑,隻需要搞清楚襲擊者的身份與他們想要達到的目標便已經足夠,而這個問題——”


    “這位剛剛才到的冒險者,應該比我更明白一點。”


    他側了側身,然後將營帳外圍逐漸走來的某灰袍魔法師的身影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


    “……唿。”


    時間來到了這一天的傍晚,無數商隊與玩家不停出入於此地的紮拉哈城城門邊,已經在某座小小營地邊緣等待了良久的格德邁恩隨後拍了拍自己的雙手,同時衝著緩慢走來的段青展露出了幾分笑意:“情況如何?”


    “以後這種會還是不要參加為妙。”


    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疲憊之色,拖曳著腳步走迴到駐營中的段青聲音低沉地迴答道:“要不是我們親愛的洛特大人在場,這次例會就要變成針對我本人的審判大會了。”


    “沒辦法,誰讓他們將你認定成為襲擊的直接關係者了呢。”格德邁恩搖了搖自己的頭:“你有跟他們好好解釋解釋?”


    “我隻是把昨日我們遭遇襲擊的過程描述了一下,順便告訴了他們伊沃斯特這個名字。”一屁股坐在了營帳的邊緣,段青攤著雙手迴答道:“至於他們是否知道這個伊沃斯特的身份,是否能夠認識到他背後所代表的力量……那就不是我能夠控製的了。”


    “按照我們會長大人的說法,那個神秘敵人的襲擊目標就是我們。”格德邁恩放下了自己抱起的雙臂:“模棱兩可的說法有時候對雙方來說都是好事,不然的話別說是解釋了,我們的生存恐怕都會成為大問題啊。”


    “伊沃斯特肯定還會迴來。”


    聲音再度變得低沉,坐在地上的段青眼神也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長公主殿下和那些帝國貴族們正在考量立刻出發的可能,那些隱藏的襲擊者也正是我們是否馬上離開紮拉哈城的關鍵因素之一,如果伊沃斯特真的帶了可以對付薇爾莉特的援軍,再度襲擊這個車隊的話……咱們可能就真的無法招架了。”


    “那你想怎麽辦?帶著隊伍悄悄離開這支調查團麽?”格德邁恩翻了翻自己的眼皮:“那個蕾娜公主怎麽說?”


    “她問了我一堆的問題,包括我們與千指鶴之間的關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段青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般地擠起了自己的眉毛:“說起來,那家夥也是‘襲擊者’之一呢,雖然我沒有將我們之間的關係完全說明白,但至少公主殿下應該不會在那個少女身上找出什麽其他的毛病……對了。”


    “她人呢?”左右環顧了一番營帳的周圍,段青的臉色也逐漸變得疑惑了起來:“說跟我們分割關係還真的分割關係啊?連迴來都不迴來了?”


    “人家可是宣稱一定要擠進我們隊伍裏來的法師議會大佬,怎麽可能會輕易放棄。”


    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格德邁恩隨後朝著紮拉哈城內的某個方向指了指:“別忘了天空之城現在就在頭頂,她也該迴法師議會總部那邊述職報告一番了……啊,還有。”


    “她說如果你提前迴來了的話,請務必去那個臨時駐地裏麵報到。”說到這裏的大盾戰士隨後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說是那裏也有一場他們的臨時例會來著……”


    “又是開會?有完沒完啊?”


    瞪了瞪自己的眼睛,小小的駐營旁邊隨後響起了段青的哀嚎:“要是再被審一遍,我可是真的會死的!”


    抱怨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屬於段青的灰袍身影隨後也帶著緩慢的腳步出現在了紮拉哈城門口來往不已的人潮中央,被傍晚的夕陽所拉長的影子隨後也在一段時間的徘徊之後,來到了一處看上去不怎麽熱鬧的古舊小屋前方。一些同樣徘徊在此地的玩家與自由世界原住民們此時也正在用糾結而又期盼的目光望著眼前的這個小屋門口,然後又在毫無收獲的結果裏搖著頭離開了,拖著沉重腳步走上了台階的段青隨後也無視了這些人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目光,伸手敲了敲那扇看上去無比古舊的木門:“請問有人在嗎?”


    “今天的資格發派已經結束。”裏麵隨後傳來了模糊的迴答聲:“也不再接收新的業務了。”


    “那個……我不是來搞什麽業務的。”段青有些為難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有人通知我這裏有一場集會,說是讓我參加來著……”


    嗡。


    細微的魔法共鳴聲隨後響起在了段青的麵前,與之相伴的還有魔法能量驅動之下的木門忽然向內打開的畫麵,一名探出頭來的魔法師隨後上下打量了一下段青的臉,然後將自己那穿著正統魔法製服的身軀倏然收了迴去。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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