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寺裏的廂房都十分質樸,祁玥所住的這間廂房外,緊挨著一個院子,這中間隔著一棵高大的菩提樹。


    祁玥時常出來逛逛,這幾天,他讓春花迴去送信說,他在佛法寺住下了,同時他也知道了廂房旁邊的那個小院就是無空禪師的。


    遲遲沒有見到人,祁玥非但不煩躁,反而內心更加寧靜。


    廂房在佛法寺的後方,本就清幽,加之人少寂靜,心中感覺別有一番愉悅的感覺。


    讓人舍不得離開。


    在他等的第五天,無空禪師迴來了,當時祁玥正坐在長廊上看一本佛經。


    一位年已花甲的老人腳步輕緩的向他走來,在他麵前停下,靜靜看了他許久。


    同時,祁玥聽到動靜抬眸也在打量他,一張輪廓分明的臉根本看不出歲月的多少皺紋痕跡,隻是頭發幾乎全白而已。


    而且他與之前在寺中見到的和尚不一樣,因為他在笑,且笑得十分慈善和藹。


    祁玥心中有了猜測,麵色淡靜,他站起來彎了唇角道,“無空禪師。”


    無空笑而不語,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


    “不知道弟子能否請禪師清談一番?”祁玥嗓音溫和。


    無空盯著他,旋即點了點頭。


    祁玥對著旁邊驚訝的喬柳道,“沏茶。”


    “哦哦。”喬柳迴過神,忙走進屋。


    她想,原來無空禪師看起來這麽平易近人啊,像是意料之外,又覺得理應如此。


    祁玥坐在無空禪師的院子裏,石桌上放著茶杯。


    “弟子有一惑,不知禪師可解?”祁玥也不拐彎子開門見山道。


    “但說無妨。”無空開口了,他的嗓音十分柔和親切,不知覺的就讓人放下了戒備。


    “弟子之前有一夢,醒來甚是疑惑,”祁玥抿唇道,“在夢裏,弟子幾乎過完了一個人的一生,在夢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真實,如今想來,心底依舊有種異樣的感覺……


    而弟子現在所處,究竟是現實,還是依舊是夢境?”他提及這些,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他之所以這麽懷疑,是因為看到了墨蔚。


    那個他素未謀麵卻在夢中喜歡上了的人,容顏可以有相似,但靈魂的熟悉是絕不會作假。


    無空淡淡一笑,他眉目慈善,看起來十分清朗,說話聲不疾不徐,彷佛能安定人心,“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


    “禪師請說。”祁玥點了點頭。


    “何謂夢?”無空禪師問道,隻是祁玥還沒來得及思考迴答,他就說了下一句,“何謂現實?何謂夢與現實的區別?”


    何謂夢,


    何謂現實,


    何謂夢與現實的區別?


    這三個問題鎖住了祁玥,讓他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心裏似乎有答案,但是很模糊不清,讓他有些無從迴答。


    他想了很久,手指不經意間的摩挲著杯柄。


    隨後他緩緩道:“夢,是吾心之所想;現實,乃吾眼之所見。區別……大概是前者不可及,後者可以追?”


    難道禪師是要自己不要去深究夢而把握好現在嗎?


    祁玥抿了抿唇,疑惑的抬眸看向無空禪師,“弟子……說得可對?”


    無空但笑不語,祁玥看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好在旁邊的喬柳已經先說出口,“禪師,您這是什麽意思啊?”


    她的嗓音清脆甜甜的,讓人聽起來不會覺得自己被冒犯,反而會喜歡她那一股子活潑機靈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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