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意外的是,嶸墨沒有對蘇均安慰的舉動,也沒有離開的打算,隻是懶散地背靠沙發,眼裏帶著令人不爽的好奇,掃視著四周。


    像個來度假的。


    \"………\"


    這不是楚沐陽想要的反應,獵物就該滿眼恐懼絕望的求饒。


    再不濟也要暴露人性的醜惡,舍棄一切的逃走。


    老師不是一個合格的獵物。


    楚沐陽不開心地眯起眼,黑五注意到男生抿緊的唇角,不由驚奇,探頭瞄一眼監控畫麵。


    下一秒鍾就被人反扣遮起。


    被抓包,黑五尷尬的咧嘴笑笑,\"不就是監控畫麵麽…\"


    男生沒理他,默默收起手機,臉上沒什麽表情,不過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抑鬱的情緒。


    楚沐陽在生氣…


    生什麽氣?


    他沒有問,而是不經意轉移話題,\"那隻小白兔怎麽還活著?\"


    話音剛落,黑五頓時感覺頭上籠了層烏雲,陰冷的氣息縷縷向他纏來。


    路燈下,男生一臉冷漠注視著他,雖然所處較低的位置,還是會讓人感覺到危險。


    好像說錯話了…


    黑五閉緊嘴巴,死腦子快想辦法補救下!


    木偶般僵硬地挪開視線,依舊能感受到陰冷的目光。


    前所未有的情況。


    那隻小白兔在楚沐陽心裏的定位似乎和其他獵物不一樣。


    他想起前不久在荊棘城堡聽到楚沐陽破處的流言。


    這種羞辱楚沐陽的話他不是第一次聽到。


    按理說楚沐陽是遊戲裏能掌握規則決定生死的存在,沒人會不要命的去招惹這種級別的獵人。


    除非他們背後站了其他獵人,尋求庇護選擇陣營,在荊棘城堡裏很常見。


    楚沐陽是唯一的另類,不是不想,是到哪都遭人嫌棄。


    不聽話的家犬,未開包的技夫…諸如此類羞辱的詞匯很多很多。


    楚家三兄弟的排斥加上楚沐陽不討喜的性格和異於常人的愛好,讓他成為了獵人隊伍裏最低等的存在和首要踐踏的對象。


    更有不成文的規矩,誰踩楚沐陽一腳,誰能讓楚沐陽受傷,都在楚家三兄弟裏都有明碼標價。


    現在還多了個狐狸的懸賞。


    對,不提差點忘了,也不知道楚沐陽哪根筋搭錯,上周弄死了狐狸唯一的弟弟。


    跟著楚沐陽簡直是天崩開局…


    迴想他來這兒和楚沐陽共事也是因為得罪了當時的領頭。


    要不趁著現在,幹掉楚沐陽投奔其他獵人算了。


    黑五盤算著小九九,瞄一眼男生青澀未褪的眉眼。


    掙紮好一會兒,長歎口氣。


    \"我隻是想提醒你和小白兔的關係不要讓那些人知道\"


    摸著良心說,楚沐陽對他還不錯,他的一些小動作,楚沐陽都視而不見,或許是不在意,反正他不用過每天提心吊膽害怕丟命的日子。


    黏在身上的視線不見了,緊接著不帶任何情緒的少年音響起,\"你也對他感興趣麽?\"


    \"啊??\"


    感興趣?對誰?


    黑五一臉愕然,四目相對,男生漂亮的眉眼彎起,唇瓣挑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是…\"


    他正要解釋,被人笑吟吟地打斷,\"對我的玩具感興趣,下場會很慘哦~\"


    \"哎??\"


    濃濃的警告意味以及對所有物的強勢占有,這是楚沐陽從未放在明麵上的情緒。


    他隻會對死了的東西表現出興趣,在他看來死亡才是某種意義上的永恆,他所有在意的東西,都會變成一具屍體。


    幼時他和哥哥養的那隻貓,曾經護在他身前的那隻狼狗…


    他唯一能做的隻有把它們變得更加漂亮,更加恆久。


    別墅客廳


    看似心平氣靜的青年,頭上不斷滾動著耐心—1—1。


    身邊小王八抓著團扇,賣力給人扇風降溫。


    \"大大再忍忍,為了任務\"


    耐心-1,-1…


    白團子果斷改口,\"為了修瑾!\"


    \"………\"


    嶸墨深吸口氣,慢慢吐出,說道自家狗子怒氣消散了不少。


    蘇均被他踹了一腳沒那麽癲了,脖子上的傷血肉模糊看著都疼,原本粉潤的唇也因為斷水太久幹裂起皮。


    好好的人,搞成這個樣子。


    他正想著楚沐陽再不迴來,就暫時屏蔽別墅裏的監控弄點水來救蘇均的小命。


    \"哢噠\",好巧不巧門口傳來開門聲緊接著:


    \"咚!咚!咚!\"


    籃球骨碌碌滾到他麵前。


    籃球彈在地上的聲響讓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蘇均重新發起抖,不住地往嶸墨腿邊靠去。


    他想借著嶸墨把自己藏起來。


    嶸墨沒讓蘇均如願,挪開腿。


    蘇均完完全全暴露在楚沐陽的視野中,一股被拋棄的恐慌感覺迅速席卷,他不安地紅著眼眶看著嶸墨淡漠的臉。


    下午怕像那些洋娃娃一樣變成一具被展覽的屍體,所以他苦苦哀求嶸墨不要丟下自己。


    但這似乎治標不治本,一旦嶸墨認識到楚沐陽的殘忍,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逃離…像那些出現在別墅裏的人一樣。


    唿吸一點點變得急促,他不想就這樣悲慘的死去,又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一度深陷在絕望中無法自拔。


    以至於他沒察覺,兩個情緒穩得一批的瘋子在無聲對峙。


    兩個人都在等,等著對方第一句話,等著誰先暴露弱點。


    耐心上嶸墨已經用盡了,他不想和楚沐陽繼續這種無聊的遊戲,於是疊起長腿,毫不客氣的使喚起楚沐陽來。


    \"去給老師倒杯水\"


    死孩子沒眼力見,不知道什麽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麽?


    這種處境下能表現出如此欠揍的一麵,要麽對方夠自信,要麽對方夠sb。


    目測嶸墨不是第二種,開始的時候和他裝的有來有迴,那是哪來的自信?


    楚沐陽動了下眉梢,罕見地配合去冰箱拿了瓶水,又順帶抓了兩個饅頭扔給嶸墨。


    水被人穩穩抓在手裏,嶸墨看到饅頭無比嫌棄,看他一眼,仿佛在說你就給我吃這個?


    楚沐陽同樣迴給他個愛吃不吃的眼神,而後坐在茶幾上一言不發的看著。


    算了,吃什麽不重要,水才是生命之源,嶸墨咽下這口惡氣,準備秋後算賬,他擰開瓶蓋,用腳踢踢一邊沉浸在悲傷中的蘇均。


    對上灰撲撲的眼眸,嶸墨沉默兩秒,對命令的口吻對蘇均道:\"張嘴\"


    蘇均愣住,眼裏忽地晃出光亮,張開唇瓣接住嶸墨倒下來的水。


    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從楚沐陽心裏竄了上來。


    無論是嶸墨命令的語氣還是蘇均服從命令的行為,哪一個都足以讓楚沐陽氣到爆炸。


    嶸墨不是不喜歡蘇均麽,幹嘛不拋棄他逃走?


    不是很嫌棄他麽?又為什麽替他著想?


    難道是蘇均還不夠髒?也對,老師還沒看過蘇均搖尾乞憐的樣子吧。


    他好像找到了答案,唇角緩緩揚起,用腳將平時蘇均用來吃飯的狗碗踢到兩人麵前。


    狗糧嘩啦啦的堆成小山。


    楚沐陽炫耀什麽似的下達指令:\"吃吧\"


    \"………\"


    蘇均沒動,跪坐在地上死死盯著碗,眼眸漫上水氣。


    \"嗬~\"


    聽到身後傳來的冷笑,蘇均才驚醒般低下身去。


    在看向嶸墨,楚沐陽依舊是和煦陽光的笑臉。


    想要的破防景象沒看到,嶸墨兩口喝完剩下的水,對他給蘇均的羞辱毫不在意。


    \"???\"


    楚沐陽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搞不懂…


    嶸墨明明顧及蘇均的死活,為什麽不生氣?


    是他做得不夠?還是嶸墨沒有認清處境?


    思慮良久,楚沐陽把釘好的洋娃娃擺在嶸墨麵前。


    還未來得及處理的鮮血順著畫架流淌,渾濁的雙眼維持著生動卻又詭異的弧度。


    蘇均又想起楚沐陽讓他裝訂洋娃娃的畫麵,嚇到尖叫,\"啊啊啊!\"


    楚沐陽在意的是嶸墨有什麽反應,轉過頭卻見人餓死鬼一樣啃他扔過去的饅頭。


    \"………\"


    判斷錯了,或許嶸墨隻是個神經過於大條的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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