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郡名稱,古已有之,往上可以追溯到戰國時候的秦國。開皇初,文帝廢太原郡舊稱,改為並州,及至楊廣即位,複改迴了太原。


    其實,楊浩的父親秦孝王楊俊,就曾任並州總管,統禦河東之地,後因奢侈驕縱被免,其在太原城中的故居,也被勃然大怒的隋文帝下令拆除了。這段往事,楊浩曾經在王府起居誌中看到過,也大概是那個時間段,楊俊開始生病的。


    太原城中已經沒有了楊俊生活痕跡,楊浩也沒有刻意去尋找,隻是在府衙中選了一處院落居住。


    第二天清晨,崔長芳一大早起來與楊浩耳語幾句,便帶著幾個人騎馬出了城,看離去的方向,卻是太原城的北門。他自然是受了楊浩的指派去做事了,而且,看他和楊浩私語的機密態度,應該是去做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穆離和醜奴雖然詫異,也懂規矩,既然楊浩沒有吩咐他們,他們便知趣的不聞不問。


    楊浩卻沒有讓兩個人閑著,待崔長芳離開後,命令讓兩人去搜集河東各郡的地圖,越詳盡越好。


    穆離和醜奴有了事情做,齊聲應下後,高高興興去了。


    “經略太原,宜早不宜遲,等穆離他們搜集來了地圖,我就要好好確定一下接下來的部署重點了。”


    楊浩扶了扶額頭,有些疲憊地晃了晃腦袋。


    昨夜,張靈姝與陸晴清一起睡的,兩人關係好到令楊浩都妒忌了。直到天快亮了,陸晴清才悄悄『摸』進了楊浩房中,過來安慰備受冷落的他。


    “女人身是溫柔鄉啊。”


    楊浩不由有些感慨,難怪世上會有‘君王不早朝’的傳言了。


    接近晌午的時候,劉文靜帶著幾個太原的官員來見楊浩,諸如郡丞、主簿、通守等人都在其中。


    “下官太原郡丞王績拜見秦王。”為首的郡丞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白胖麵容,短短胡須,麵『色』和善朝楊浩行禮。


    其他人也與恭敬向楊浩行禮。


    楊浩讓眾人免禮,目光在太原郡丞王績臉上轉了一圈,感覺有些熟悉,仿佛在什麽地方見過一般。


    王績見楊浩注意到自己,討好笑了笑,說道:“秦王恕罪,犬子王叢少不更事,衝撞過秦王,子不教父之過,績代他向秦王賠罪了。”說罷長長一揖,姿態甚是恭敬。


    “你兒子……王叢?”


    楊浩不由有些好奇,又仔細看了王績幾眼,腦中一下子想起了一個人來!


    當初跟隨斛斯良和長孫無憲衝撞驍果右軍,結果被打了一頓軍棍的王姓青年,原來是他!沒想到竟然是太原郡丞的兒子!


    楊浩若有所思看了王績一眼,笑著說道:“不知令郎今在何處?總歸是相識過了,何不帶他一起過來?”


    王績臉上一紅,尷尬道:“犬子被我拘禁在家中反省,不抄足五十遍春秋,便不許他出來!”


    “五十遍春秋……”


    楊浩『摸』了『摸』鼻頭,對王姓青年生出了一絲同情之心,與王家之間的嫌隙也因此一下子淡了許多。


    王績見楊浩神態溫和,心中緊繃地弦才悄悄放鬆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固然太原王氏是世家大族,但是經曆過北朝的混『亂』之後,王氏之人卻是學會了人生在世要善於蟄伏的道理。因此比起北朝興起的關隴貴族而言,河東王氏雖然聲望居高不下,但是作風卻是極為低調,朝野中幾乎很難聽到王氏發出的聲音。


    除了王績,楊浩還注意到了一人。


    隻見眾人身後站著一個高大威猛的武將,正瞪著銅鈴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望著楊浩,在他身邊,還有一員小將,雖然與高大武將有幾分相像,但卻長得文靜多了,眼睛裏也多了幾分靈氣。


    “難道是舅舅跟我說的……太原郡尉樊朗?”楊浩心中一動,已經猜到了高大武將的身份。


    在場諸人隻有高大武將和年輕小將穿著軍服,其郡尉身份自然不難猜到。


    “你便是秦王楊浩嗎?聽說那驍果右軍宛如神軍,真的是你一手『操』練出來的?俺卻是不信……”樊朗忽然甕聲說道。


    “樊郡尉不得對秦王無禮!”


    劉文靜沒有說話,卻是郡丞王績先出聲指責了。


    楊浩笑道:“不礙事,讓他說下去。”


    樊朗眼睛一亮,有些意外的看了楊浩一眼,大笑道:“你的本事,俺老樊還不清楚,不過這氣度還是有一點的,嘿——”


    抬頭看了一眼楊浩身邊按劍敵視著他的王紹等人,咧嘴又道:“咦,秦王身邊的侍衛,不知道有幾分驍果右軍的成『色』,俺老樊倒想和他們比試比試!”


    王紹聞言大怒,看向楊浩,大聲道:“請王爺下令,讓我等教訓教訓此人!”


    楊浩眯了眯眼睛。


    “樊朗,你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越說越離譜了,快快退下!”王績上前一步,拉扯了樊朗一下,樊朗像鐵塔一般的身子卻是紋絲不動。


    “老樊!”


    王績心中焦急,偷偷給樊朗使了個眼『色』。


    樊朗卻裝作沒有看見,斜跨了一步,躲開了王績的阻攔,來到了楊浩身前,挑釁的望著王紹,伸手指著王紹和其他三名王府侍衛,興奮道:“你這人脾氣,俺喜歡!不過架還是要打的,俺也不欺負你,你們四個一起上,俺隻和俺娃聯手——嘿,他就是俺娃,樊雲霄。”


    樊朗大力拍了拍身邊的年輕小將,年輕小將嘴巴裂了咧,不過抬頭望向王紹四人的時候,卻是充滿了鬥誌。


    沒想到這小將看著比他爹秀氣多了,卻是跟他爹一個脾氣,爭強好勝!


    “王爺!”王紹聞言怒火中燒,幾乎忍不住立刻抽刀與樊朗打一架。


    楊浩皺了皺眉,他眼光高明,已經看出樊朗武藝不低,而他身邊的小將則更是厲害,看年齡不過十五六歲,竟然快臻至宗師境界了!比起王紹幾人,卻是高明了不少。


    “哼!你師父是誰?”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身影從楊浩身後走了出來,眼睛盯在年輕小將樊雲霄身上,冷冷問道。


    正是小道玄!


    “你是問我嗎?”


    樊雲霄見秦王身後忽然冒出來一個小道士,嚇了一跳,不由微微一愣。


    “當然是問你!”小道玄有些不耐煩。


    樊雲霄撓撓頭,道:“我沒有師父。”


    “不說嗎?”小道玄小眉頭皺了皺眉,忽然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原地,下一個瞬間卻是出現在樊雲霄身前,白嫩的小手掌齊齊拍出,看似無力地落在了年輕小將胸口上。


    年輕小將渾身一震,噗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飛了出去!


    “雲霄!”


    樊朗大驚,來不及想,腳下一頓,身體飛了出去,堪堪接住了被擊飛的兒子。


    樊朗伸手一探,發現兒子氣息微弱,登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幾乎以為兒子死在了小道士手裏,又驚又怒,大叫道:“賊小道!竟然敢打傷俺娃,俺和你拚了!”


    將兒子往地上一放,身形一頓,就朝小道玄撲了上去!


    “哼!傻子!”


    也不見小道玄如何動作,身形鬼魅一般,後發先至,與樊朗錯身而過的瞬間,一伸手抓住了樊朗的一條腿,身體一旋,腰腹發力,嗖的一聲,把高大武將像扔一隻破布袋一般扔了出去。


    “小道長,手下留情!”


    “不要!”


    太原郡尉樊朗父子竟然在小道士麵前,連一個迴合都撐不下來!這幾乎嚇呆了太原城的一眾官員。王績忍不住喊了一聲,而另外一聲,則是掙紮著爬起來了樊雲霄喊的。


    蓬!


    樊朗高大的身軀,重重摔在了地上,濺起了許多塵土來。


    “再來!賊小道,你不要施法術,俺不怕你!”


    樊朗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耳朵裏嗡嗡直響,好不容易才辨清了小道玄所在的方向,就要再次衝上去。


    “爹爹!別打了!小道長沒有傷我——”


    樊雲霄衝上前拉住了父親樊朗,急切解釋道。


    “雲霄……你沒事了嗎?為何剛才俺看你都快氣絕了?”樊朗驚訝望了兒子一眼,震驚道。


    樊雲霄苦笑了一聲,神『色』複雜道:“小道長手下留情了,沒有真的對我出狠招,爹爹你誤會小道長了……”


    “呃……是這樣嗎?雲霄,停停停,俺有些暈,你別搖晃了……”樊朗頭有些暈。


    “我哪有在搖晃啊。”


    樊雲霄哭笑不得,剛才他在旁邊看得清楚,小道士把爹爹扔了出去,起碼在空中轉了十幾圈,也難怪爹爹會覺得暈。


    “嘶……什麽都沒有看清啊,樊朗父子就被擊敗了……難道……小道士真的施了法術?”


    太原城眾官員麵麵相覷,震驚無語。劉文靜則神『色』凝重看了小道玄幾眼,不經意中流『露』出驚詫來。


    “還打嗎?”小道玄笑眯眯望著兩人。


    樊朗腦子清醒了不少,老臉一紅,羞慚道:“不打了,不打了。”


    老實說這架沒法打,他連小道士是如何出手的都沒看清,更遑論反擊對方了。


    “世上竟然有這麽高明的武藝嗎?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媲美宇文承基了,沒想到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道士都不如……”


    樊雲霄有些失落的想著。


    “崔弘度不過是中等將才,領兵打仗隻懂得嚴苛禦下,俺向來瞧不起他,沒想到他外甥……看來傳聞中,驍果右軍如天軍下凡,恐怕也是真的了!這秦王楊浩竟有如此本領嗎?真真讓人意想不到!”


    另一邊樊朗心裏麵也合計著,他外表粗獷,其實內裏細膩,看向楊浩的目光,不由帶了幾分駭然。


    “幹得不錯!”


    楊浩對著小道玄比了一個大大的拇指。


    他自然不知道樊氏父子心中的想法,對小道玄的擅自出手,並無責怪之意。說起來,小道玄真的很少對人下殺手,出手極有分寸,這倒是一個大大的優點。


    “小道長威勝!”


    王紹等人也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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