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果右軍叛『亂』了!”


    “皇甫諶被追殺出龍首原,據傳隻有他一個人逃脫出來!隨行的護衛和世家子弟全軍覆沒!”


    “天呐,怎麽會這樣!皇甫諶可是陛下欽點的主將,而且他背後站的可是豫章王!難道……秦王與豫章王水火不容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必是如此!秦王楊浩貪戀兵權,不肯放手,這才鼓動驍果右軍諸將誅殺皇甫諶等……”


    “若真是這樣,秦王楊浩恐怕罪責非小!嘖嘖,這下有好戲看了!”


    驍果右軍叛『亂』的流言,是楊暕和皇甫諶在入宮麵聖之前,就故意散布出去的,卻是想先下手為強,為後麵對楊浩的出招,營造出有利的朝野輿論來。隻可惜打的如意算盤,到頭來,被楊浩簡單粗暴的一刀攔腰斬斷了。


    大興城裏文武百官以及眾多世家,一開始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十分震驚。或有別有用心的人想趁機發難,卻被東宮迅速彈壓了下去。


    太子殿下替楊浩背書,令很多人措手不及。待反應過來的時候,驍果右軍事件的原貌,已經在楊昭特意安排下公布出來了——皇甫諶在軍中營私舞弊,遭到驍果右軍諸將反對,後又誅殺無辜右軍將士引起眾怒,被陛下召迴宮中後問責賜死。


    這是官方的說法。


    不過,很多人仍然通過隱秘的渠道獲知了事情的真相絕非東宮公布出來的那麽簡單!至少東宮的公文中,根本沒有提及在皇甫諶被賜死的當日,秦王楊浩亦在同一時間入宮。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令人意外,那就是豫章王楊暕十分詭異地保持了沉默,似乎是因為皇甫諶一事而受到了牽連,被皇帝和太子訓斥了。


    大興城,段家。


    “好手段啊!一麵公布了驍果右軍事件的調查結果,一麵釜底抽薪,直接堵住了豫章王的嘴巴,我們這位東宮的殿下,愣是將一場大風波消弭於無形!好厲害的手段!”


    一個身體稍顯發福的中年人聽著下人的迴報,長長歎息了一聲。


    此人正是新上任不久的兵部尚書段文振。


    段文振曆經兩朝,本身就是一員悍將,領兵無數,能在如今的節眼上做上兵部尚書,固然與他自己的資曆威望有莫大關係,但其中也不無朝中一些巨擘存在的支持和首肯。他自然也要投桃報李,予以迴應。這次讓段彥宏配合皇甫諶掌控驍果右軍,便是雙方合作的其中之一,隻是沒有想到皇甫諶會敗得如此徹底。


    皇甫諶到底是怎麽死的,已經沒有必要追究了,皇帝和東宮的態度已經說明了足夠多的問題。所幸的是,段彥宏隻是從旁參與而已,說起來,連從犯都牽扯不上,倒也不用擔心皇帝責怪。


    段文振神『色』有些凝重,他關心的自然不是皇甫諶的死活。


    皇帝的雷霆處置,以及東宮善後的舉動,是否透『露』出某種信息來呢?段文振眯著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他身邊,站立著一位眉宇間憂『色』的年輕將領,卻正是從驍果右軍消失的果毅郎將段彥宏。楊浩命秦叔寶尋找段彥宏未果,原來他早已經蟄伏迴了段家。


    與族叔段文振的淡然相比,段彥宏臉上的憂慮卻深沉了許多。


    得知皇甫諶下場的第一時間,他便猜到一定是楊浩出手了!皇甫諶與豫章王入宮,他是知道的,楊浩緊隨著入宮,他當然也知道。事情太巧合了,容不得他不多想。


    一想到自己在這次驍果右軍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段彥宏心中便是一陣陣苦澀。


    要說不悔恨是假的,但是沒有別的選擇,除非他叛出段家。


    叛出段家?又怎麽可能!


    這個瘋狂的念頭隻閃現了一下,便被段彥宏搖頭拋之腦後。


    院子中,叔侄兩人都在沉思,隻不過心情略有差別。


    就在這時,段家仆人從外麵進來了,走到段文振麵前稟報說楊浩求見。


    “什麽!”


    段文振和段彥宏兩人同時一震。


    ……


    驍果右軍事件已經過去了兩天,張德其傷勢穩定了下來,小道玄的治療方法經過孫若綾的驗看首肯後,楊浩也放心下來。到如今,首惡皇甫諶已經伏誅,爪牙也被抓了起來,等待軍法處置。剩下的唯有叛徒段彥宏還沒有得到懲罰。


    兩日來秦叔寶遍尋段彥宏不著,楊浩便猜到了段彥宏迴了段家。就算未迴,段家也一定知道段彥宏的下落,所以他親自上門了。


    通報門房的仆從之後,楊浩很快就見到了段文振。


    “段文振見過秦王。”


    段文振隨著仆人來到前院,正好瞧見一身玄『色』衣服的楊浩隨意的站在那裏,身邊幾名衣甲鮮亮的侍從眼神銳利,不停打量著段家內外。


    他是武將,如今又是兵部尚書,看人的眼光自有獨到之處。楊浩比他想象的要從容得多,既有少年人少見的沉穩,又有不同尋常的鋒芒暗含其中。哪怕有些不可言說的私心,段文振也不由對楊浩暗暗稱讚。


    楊浩朝段文振施了一禮,便開門見山向他索要段彥宏。


    段文振神『色』一變,卻是首次領教了這位新晉秦王的淩厲,當即皺了皺眉頭。以他的身份,自然無須忌憚楊浩,況且楊浩一開口就無迴旋餘地,讓尚書府交人,若傳揚出去,他兵部尚書的顏麵可算是丟盡了。


    楊浩早料到會如此,也不心急,就那麽冷冷與段文振對峙著。


    雙方一言不合,氣氛有些凝重。跟隨來的秦叔寶穆離對段文振怒目而視,而尚書府的侍衛們亦雙手按在佩刀上,一副劍拔弩張的緊張局麵。


    段文振冷哼了一聲,對楊浩的跋扈態度惱怒至極,久經沙場的威勢,自然而然散發出來。


    但楊浩又豈會易與!


    莫說是一位略有威勢的兵部尚書,就算是大隋皇帝麵前,他想要殺人,還不是照樣殺了?不用刻意施展,就一個人站在前麵,無形的壓迫感幾乎立刻壓得段文振崩潰!


    “嘶……好濃烈的殺氣!”


    段文振一臉驚駭地望著楊浩,沒想到自己麵對上他,竟然也會情不自禁膽寒!


    哐當!


    卻是一名尚書府的護衛震驚後退,連佩刀都沒有握持住!


    “秦王不要忘了,這裏是尚書府!是段家!”段文振咬牙怒道。


    嗒!嗒!


    楊浩不退反進,向前走了兩步,段家眾人壓力更大!眼見衝突不可避免,就在這時——


    “叔父。”


    段彥宏緩緩從人群後麵走了出來,站到了楊浩身前,麵帶愧『色』,不敢與楊浩直視。


    從他現身的一刻起,楊浩如山嶽一般沉重的氣勢,便隻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段彥宏身體一顫,承受著巨大的恐懼,咬著牙勉強站在了楊浩身前。


    這一刻,他有種豁出去的感覺,甚至楊浩一掌打死他,他都覺得比當下心情要好受許多!


    段彥宏緩緩閉上了雙眼。


    “秦王!你要做什麽!這裏可是尚書府!”


    段文振猛然間從楊浩巨大的威懾中解脫出來,便看到了段彥宏一副受死的模樣,站在了楊浩身前,不由驚唿起來。


    楊浩若是敢在段家公然殺人,他段文振拚了『性』命也要彈劾到底!


    真正麵對楊浩的時候,他才體會到了那種巨大的、無所適從的壓力!


    難怪封言信被殺了,封家連頭也不敢抬!難怪宇文家得罪了他,便沒有了後續!不按套路出牌啊,端的是肆無忌憚!


    段文振瞬間有些理解楊暕的心情了,與這樣一個人為敵,實在是大大的不妙!


    楊浩冷冷望著段彥宏,已經臻至道境的真氣,早已經鎖定在段彥宏的身上,隻要他願意,甚至不用出一刀一劍,便可將其殺死。


    這才是道境的真正威力。


    雖然不能完全無視空間距離,也不能無限度施展,但是要做到隔空殺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楊浩沉『吟』著,想著段彥宏的所作所為,輕輕歎了口氣。


    鏗!


    一聲清脆的鳴響。


    楊浩隨手從穆離身上抽出了一柄橫刀,握在手中,眼神凜冽。


    “……你要幹什麽!”


    段文振與眾段家護衛大驚,感受到楊浩身上無邊的殺氣,手腳仿佛被縛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哐當!


    在段家一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楊浩將橫刀扔了出去。


    橫刀落在了段彥宏身前。


    “我本不會容你,但念你在驍果右軍中的功勞,自斷一臂,從此與驍果右軍,恩怨兩清!”


    楊浩的聲音像從天外傳來,段彥宏聽得渾身一震,心中卻是悔恨交加,跪伏在地上,慘聲道:“彥宏知罪!謝將軍饒恕!”


    說罷撿起橫刀,猛地刺進了左肩深處,橫刀穿過了關節的骨縫,頃刻間左臂已廢,血流如注。


    “彥宏!”


    “彥宏郎君——”


    段家上下見段彥宏竟然真的聽了楊浩話語,自斷一臂,不由瞠目結舌!


    段彥宏自斷一臂,這樣的結果,連段文振都無話可說。非要指責楊浩殘暴,但是動手的總歸是段彥宏自己,真鬧將起來,段家卻是一點便宜都占不到。


    “好自為之。”


    楊浩見段彥宏倒也算敢作敢當,不再為難,丟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


    秦叔寶深深瞧了段彥宏一眼,與穆離追隨著楊浩而去。


    “咳咳……好自為之……”


    段彥宏慘笑一聲,嘴巴裏咳出了鮮血來,忽然身體一晃倒在了地上,隻見他麵如白紙,卻是失血過多所致。


    段家眾人七手八腳,將段彥宏抬去醫治。


    “唉!”


    段文振胸中憋悶,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最後一跺腳,重重歎息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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