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日,楊素去世的第二天,楊廣追封楊素光祿大夫、太尉,贈諡號為“景武”,而且為其罷了早朝。當日,親率文武百官到楊府吊喪,一時間門庭若市,全城轟動。


    楊浩帶著穆離前去吊唁的時候,皇帝楊廣已經離去,楊府仍是人頭攢動。兩人穿過前院,來到了楊素停靈之處。


    楊玄感為長子身著斬衰,領著楊素諸子答謝前來吊喪的眾人。


    楊浩還是頭一次近距離接觸楊玄感,對方三十多歲,精幹英武,很有威嚴的樣子,給他留下來很深的印象。去年曾被他打過屁股的楊元豐,則神『色』淒傷地跟著父親楊玄感,端端正正跪在地上。


    楊浩從楊家仆從手中接過香火,替楊素上了一炷香。


    “謝過秦王殿下。”楊玄感輕輕俯身致謝。


    “節哀。”


    楊浩迴了一禮,緩緩退出了靈堂。


    剛出了靈堂,迎麵遇到宇文述和兒子宇文化及一群人走來。楊浩微微一愣,朝對方點頭致意。宇文述亦是點頭迴禮,宇文化及目光在楊浩身上停留了片刻,雙方錯身而過。


    錯身而過的刹那,楊浩察覺到宇文化及身後一雙目光凝視著他,訝然望去,隻見到一個白衫的嬌俏身影猛然轉身迴去,緊緊跟隨著宇文化及去了。


    “是她。”


    楊浩不由一呆,心裏升起一陣異樣感覺。苦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見過秦王。”


    出了楊府,楊浩正等著穆離帶著馬車過來,忽然身後傳來了一聲溫煦的招唿。這個聲音陌生而且有些蒼老,楊浩訝然轉身。


    “咦……您是……昭玄公?”楊浩仔細辨認了一下,終於認出了眼前的青袍老人,乃是他在蘇家曾有一麵之緣的太常卿高熲。


    “嗬嗬,秦王好記『性』,居然還記得老夫!”高熲嗬嗬笑道。


    楊浩恭敬道:“昭玄公是長者,小子豈敢失禮!”


    高熲望著楊浩微笑道:“秦王仁厚,有乃父遺風!幸甚!”


    “長者謬讚了!”楊浩謙虛了一句。


    高熲一臉笑意望著楊浩,不住點頭,感慨道:“上次見秦王,一次是在蘇家,秦王力退了吐穀渾世子的護衛,另一次是在廷宴上,秦王擊敗突厥王子咄吉,老夫已經足夠震驚了!沒想到比起個人武藝,秦王的治軍才能更讓人欽佩!真是令人擊節而讚啊!”


    楊浩沒想到對方還挺關注自己,不由與其客氣了幾句,簡單交談之後,才告辭離開。


    “王爺,剛才那位老大人眼光倒是不錯,連他都知道王爺功勳卓著……”穆離眉開眼笑,不無感慨的說道。


    楊浩好笑道:“人家隻是當麵阿諛之詞,你卻當真了。”


    穆離驚道:“有嗎?那位老大人看著也不像『奸』詐之人啊,我覺得他說的很真誠啊。”


    楊浩笑了笑,不與穆離爭辯,坐上馬車後,返迴了秦王府。


    ……


    龍首原,驍果右軍駐地。


    皇甫諶召集了秦叔寶在內的高級武官,下令全軍將士在訓練場集結。


    秦叔寶早知道皇甫諶的意圖,就在今天早上,軍營中出現了許多陌生麵孔,知道皇甫諶忍不住了,想要拿軍中比試做文章,不由冷笑了一下,按照他所說的,召集了全軍將士。


    “所有的校尉官,出列!”


    果不其然,皇甫諶第一句話便是充滿了挑釁之意。他的身後跟隨來了二十幾個麵『色』不善的青年,雖是穿了驍果軍的軍服,但是無一人識得。


    聽到皇甫諶的話語,張德其、沈光等人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秦叔寶,待得到後者點頭示意後,才互相一眼,站了出來。


    皇甫諶見狀,心中大恨,更是堅定了將驍果右軍內部武官全部清洗掉的決心。如此一支不聽自己指揮的驍果右軍,縱使自己身為折衝郎將又有什麽用!還不是一個傀儡!


    “秦叔寶!此奇恥大辱,我必百倍、千倍償還與你!”


    皇甫諶強忍著怒火,想到接下來秦叔寶等人的下場,才堪堪忍住沒有當場發作,待怒氣平息了一些後,陰沉道:“本將軍奉聖命掌管驍果右軍,還不知道你們這些校尉官合格與否,今日比試隻看你們的本事,可不要令本將軍失望!”


    眾校尉驚訝互望了幾眼,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見秦叔寶悠悠站了出來,皺眉道:“皇甫將軍,你是要各營的校尉參加比試?”


    皇甫諶冷哼了一聲:“不錯!”


    秦叔寶又問:“敢問將軍,不知道是誰與他們比試?”


    皇甫諶指了指身後的青年,冷笑道:“自然是我招募來的這些人。”


    秦叔寶目光閃了閃,盯著皇甫諶,沉聲道:“皇甫將軍恐怕有所不知,驍果右軍的軍中比試規則,卻是從最低的將士開始挑戰,贏了軍士,才可以挑戰什長、夥長、隊長,然後才是校尉……”


    皇甫諶冷冷望著秦叔寶,不說話。


    他身旁的一個青年卻是站了出來,高喝道:“秦叔寶,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我們這些人,要麽是出身千牛備身,要麽是各軍府的校尉官,難道還沒有資格挑戰驍果右軍的校尉?”


    秦叔寶點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都是大有來曆之人!”


    “哼!”


    幾個青年臉上『露』出了倨傲的神情。


    皇甫諶望著秦叔寶,陰惻惻道:“現在你不懷疑他們的挑戰資格了吧?”


    秦叔寶攤攤手,淡淡道:“既然皇甫將軍有備而來,我當然無話可說。”說完往後退了一步。


    “姚興,原左禦衛校尉,你們哪個上?”


    皇甫諶身邊一個高大的壯碩青年站了出來,目光掃過驍果右軍眾校尉,傲慢地問道。


    “我來!驍果右軍七營校尉,沈光,請賜教!”


    沈光忍不住大吼一聲,第一個站了出來。


    姚興上下打量了沈光幾眼,皺眉道:“你才幾歲?我不欺負少年郎,速速退下!”


    沈光大怒道:“你管我幾歲!勝得了我再狂傲不遲!”


    “嘿嘿,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盡管放馬過來!”


    見沈光針鋒相對,姚興也起了火氣,柔身而上,就與沈光戰成了一團。


    甫一交手,姚興便震驚地發現,麵前少年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武藝絲毫不差,攻守間法度森然,極是難纏。


    兩人戰了幾十招,拳腳砰砰作響。


    “咦——”


    “這驍果右軍的小校尉武功不弱!”


    “是呀,竟然與姚興打了平手!該不會是姚興這些日子以來,都把力氣用來了女子肚子上了吧,疏忽了武藝,這才讓一個少年堅持了這麽久……”


    “哈哈哈哈,徐兄說的過分了啊!小心姚興找你拚命!”


    “哈哈哈~~~~”


    皇甫諶一方眾人看得大為驚訝。不過眾青年也隻是略微驚訝而已,很快就拿姚興調侃起來。相比之下,皇甫諶的麵『色』反而顯得格外嚴肅。


    “該死!姚興這貨怎麽迴事?連一個小小校尉都搞不定?”皇甫諶暗暗惱火著。


    事關他對驍果右軍的清洗計劃,第一戰必須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本來挺放心姚興出戰的,結果竟然被沈光糾纏住了這麽久!


    “沈光這小子又進步了!打得真不錯!總算沒有丟咱們驍果右軍的臉麵!嘿!”


    “是呀是呀,起碼短時間內,輸不了了!”


    “秦將軍,你覺得小沈光能贏嗎?”


    有人歪頭問秦叔寶。


    秦叔寶看著戰鬥中的兩人,隻說了一個字:“能!”


    驍果右軍眾人大喜。


    “沈校尉威武!”


    “打敗他!”


    “揚我右軍軍威!”


    訓練場本來隻有幾個人在替沈光呐喊,很快上萬右軍將士都參與進來了,齊聲高唿著,聲勢極為嚇人。


    皇甫諶等人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聲勢,不由臉『色』變了變,臉上的輕鬆調侃之『色』,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凝重和震驚。


    “嘶……怎麽迴事?”


    “好可怕!”


    場上戰鬥比試中的兩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周圍的變化,沈光自然對此毫不意外,當即精神一振,拳腳更加虎虎生威。


    反之,姚興那邊卻是心頭狂跳,漸漸被驍果右軍將士的聲勢影響,手腳上略微有了一絲淩『亂』。


    如此一來,本來伯仲之間的比試,因為姚興注意力的分散,還有沈光的振奮,登時呈現出了一邊倒的局麵,姚興漸漸隻能被迫應對沈光的進攻,腳步越來越朝後退。


    “不好!姚興要敗了!”皇甫諶那邊忽然有人驚叫了一聲。


    果然,話音未落,姚興被沈光一個欺身,抓住了胸前的衣襟,然後狠狠一個背摔,被沈光騎在身上壓製在了地麵上,動彈不得。


    “承讓了!”


    沈光做了一個鎖臂擊打對方後頸的動作,才鬆開了被鉗製住的姚興,輕輕跳到了一邊。


    “沈校尉威武!”


    “沈校尉贏啦!”


    驍果右軍這邊爆出了驚天的歡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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