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張氏兄妹就催馬車楊浩府邸。書信中楊浩提及了自己的府邸所在,倒也不用再費周折去打聽。


    張靈姝跟在二兄身後,同樣穿了一件男衫。這是張乾文要求的,畢竟尚未婚配,此時登門造訪,實在是唐突,為免口舌是非,特意讓妹妹再度換上了男裝。


    男裝的張靈姝身材略顯單薄,不過那雙大眼睛分外明亮。


    “不知道楊郎看到我,會怎樣的大吃一驚,嘻嘻……”


    張靈姝心思泛起,調皮而快活的想著,不知不覺粉麵上流『露』出奇光韻彩出來。


    “哎!”


    張乾文瞧見妹妹神光湛然的樣子,搖頭苦笑。


    這次他和妹妹來洛陽,其實是背著家人偷偷出來的。


    原來張靈姝返迴清河之後,隻跟祖父張始中稟明了她與楊浩的事情,連父親張述之都不知情。但是楊浩的那兩封書信寄到張家後,直接把事情捅了出來。


    張家下人收到兩封書信,直接呈給了張靈姝的父親張述之。古代可沒有隱私一說,張述之看到這兩封書信,大為驚異,給父親的那封信他沒敢動,卻把楊浩給張靈姝那封信拆開看了。


    這一看不要緊,直看得他七竅生煙!


    “怎麽會有這種事情!”


    張述之隻看了兩行,就看不下去了。


    本來他還詫異為何女兒張靈姝改口悔掉了婚事,反複詢問過多次,張靈姝卻死咬著牙沒有直說,隻說自己已經跟祖父稟報過了,一切由祖父定奪。


    從女兒嘴裏得不到答案,張述之隻好跑去問父親張始中。令他奇怪的是,父親的態度,語焉不詳,而且似乎是默認了張靈姝悔婚的事情。張述之與父親痛陳利害,表明了與李家悔婚的種種後果,可惜父親猶豫了很久,才迴了他一句“從長計議”。


    直到看到楊浩的書信,張述之才明白過來了。


    “原來女兒悔婚是為了這個楊浩!”


    張述之怒氣衝衝那這兩封書信去見父親張始中。本以為父親會像自己一樣,大為震怒,沒想到父親看了這兩封信,居然笑了笑,然後搖頭說了一句:“嘿嘿,沒想到兩個小娃娃都向我『逼』宮!這是把我老頭子放在火架上烤啊。”


    張始中把自己的那封信遞給兒子看。


    張述之拿在手裏,一目十行,看得嘴巴歪起來了。


    “父親……這……楊浩居然是求親的!靈姝為了他還跟李家悔婚,這成何體統啊!兒覺得不應該答應啊。”


    張始中嗬嗬笑而不語,揮手讓張述之退下去了。


    退下之後,張述之立刻喚來了女兒張靈姝,狠狠把書信甩在了女兒麵前,前所未有的嚴厲斥責道:“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麽!”


    張靈姝撿起書信,驚喜交加的模樣,差點氣歪了張述之的鼻子。


    “荒唐啊!乾文,你和你大哥是如何照看靈姝的,怎麽會惹出這麽多是非!”


    張述之咆哮起來,將張靈姝的二哥罵了個狗血淋頭,也幸虧張乾璟還在大興城,否則也絕少不了這頓臭罵。


    “這種事情我是不會答應的!傳出去如何向李家交代,我丟不起這個臉,你們給我老老實實在家裏待著,我去請示你們祖父!”


    看到父親離去了,張靈姝立刻央求著二哥帶著她迴洛陽。


    張乾文也知道事情鬧得不小,父親正在氣頭上,不忍妹妹淒楚模樣,咬咬牙便答應下來,以去南郊遊玩為借口,帶了一隊護衛,出了清河城後,直奔洛陽而來。


    這就是張乾文張靈姝兄妹,返迴洛陽的始末。


    “哎,孽緣啊。”


    張乾文感慨了一聲,揮手讓婢女玉兒上去敲門。


    楊府的門,吱的一聲打開了。


    婢女阿秀的腦袋『露』了出來,看到門外站了兩位陌生的郎君,驚訝道:“你們找誰?”


    “姐姐你好,我們家娘……郎君……是特地來拜訪楊郡尉的。”


    玉兒甜甜道。


    阿秀愣了一下,喃喃道:“是找我們家少郎君的嗎?他早就不當郡尉了……”


    玉兒拍手笑道:“那便是了,我們在河陽時,楊郎君還是河陽郡尉呢!你跟你們家少郎君稟報一下,就說清河的張郎君來見他了,嘻嘻~~~”


    “啊,原來是少郎君的好友!不過我們家少郎君已經離開洛陽了……”


    阿秀驚唿了一聲,然後略帶遺憾地解釋道。


    男裝的張靈姝聞言一顫,趕上前兩步,抓著阿秀的手,急道:“楊郎……郎君去了哪裏?”


    關心則『亂』,張靈姝用的是原本的女聲,忘記了自己還是男裝的身份。


    阿秀手被張靈姝抓住,俏臉上一紅,趕緊抽迴了手掌,心道:“這位俏郎君恁無禮!怎麽隨便抓人的手!”


    也是她驚羞之下,反而忽略了張靈姝的女子聲音。


    “阿秀,是何人在外麵?”


    永豐公主的聲音傳了出來。


    楊浩遠行途中,她照例要進寺廟給弟弟祈福祝一路平安,此時差不多是快要出門的時候。


    阿秀聽到永豐公主的問話,趕緊迴道:“迴公主,是少郎君在河陽的朋友,要見少郎君。”


    “哦,原來是這樣~~~”


    府門大開,永豐公主迎了上來,抬眼看了張乾文和男裝的張靈姝一眼,心中微微詫異,剛才明明聽到了一個女子聲音,難道是聽錯了?施了一禮後,溫聲道:“兩位郎君,阿浩昨日已經動身去了大興城,你們來晚了。”


    阿秀在旁邊解釋道:“兩位郎君,這位是我們少郎君的阿姐永豐公主。”


    張乾文大驚,趕緊施禮道:“原來是公主!在下清河張乾文,這位是……”伸手一指妹妹張靈姝,卻不知該怎麽介紹。


    “啊!”


    張靈姝心跳加速,羞紅了臉,厚厚的粉底下都透出紅潤來。她哪知道一開門就見到楊浩的姐姐!心裏完全沒有準備,一時尷尬不已。


    “清河……張家……莫非……”


    永豐公主聞言一呆,美目霎霎,在張乾文和張靈姝臉上轉了幾圈。


    “呃……既然楊兄不在,我等這就告退了,打擾公主了!”


    張靈姝勉力鎮定下來,粗著喉嚨,朝著永豐公主施了一禮,便拉著兄長匆忙離開了。


    永豐公主搖搖頭,望著張靈姝兩人的背影,不由笑了起來。


    阿秀在旁邊驚訝道:“好奇怪哦,那個年紀略小的張郎君,怎麽向公主施的是女子之禮!清河張氏,咦,莫不是……”


    永豐公主笑了笑,眼中閃過異樣神采,道:“別瞎猜想了,趕緊準備,咱們要去燒香了。”


    “好哩。”


    阿秀吐了吐舌頭,自去忙了。


    仁和坊,清河張氏的宅院裏。


    “什麽!你要去大興城?去追楊浩嗎?”


    張乾文和妹妹張靈姝剛剛返迴家中,就聽到妹妹已經做出了決定,目瞪口呆。


    “是的。”張靈姝重重的點頭。


    張乾文一陣無語,苦笑道:“我的好妹妹啊,我幫你逃到洛陽,還不知父親知道了會如何責罰我呢,現在還要我送你到大興城,父親非殺了我不可!”


    張靈姝嬌笑道:“二哥,咱們離開清河,到洛陽,還是到大興城,沒有什麽分別嘛。嘻嘻,等父親想通了,不會責罰你的!而且祖父還站在我這邊呢。”


    “真的嗎?”


    張乾文一臉懷疑的樣子,“小妹,你跟我說實話,你怎麽跟祖父講的,祖父同意沒?”


    這次他肯幫著張靈姝逃走,不得不說,祖父張始中的態度,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起碼明麵上,祖父並沒有責罵過張靈姝的悔婚決定。


    “祖父大人當然會同意的,再說了,我張靈姝看上的男子,又豈會差了,祖父也沒有理由反對。”張靈姝高昂起下巴,像驕傲的小孔雀。


    “真的要追去大興嗎?”


    “當然!”


    “……那好吧,我去備馬車,咱們明日出發。”


    “不行!”


    張乾文無奈道:“又怎麽了?”


    “咱們今天就走,馬車就不用了,太慢,我們騎馬去。”張靈姝認真道。


    “……”


    張乾文無語的看著妹妹,半晌,才哭笑不得道:“騎馬……你是女子,吃得了那苦嗎?騎馬兼程趕路,便是男子都會疲累不堪的……”


    張靈姝調皮道:“二哥勿小看我,我又豈是嬌嬌弱女子,當然受得了!雖然此去大興八百多裏路,但是咱們騎馬隻用兩日,應該就能追上楊浩,算起來,也不會太累。”


    張乾文呆呆的看著小妹掐著手指計算,搖頭苦笑道:“隻怕迴了大興,大兄也要罵死我,陪著你離家不說,還百般縱容你的任『性』!”


    “嘻嘻。”


    張靈姝嬌笑,搖著張乾文的胳膊,討好道:“二哥對我最好了,我以後定然不會忘了你!”


    “哎!這個楊浩上輩子修了多少福,才得小妹如此青睞於他!若不是他乃秦王府嫡子,我都以為是什麽妖人,給小妹灌了『迷』魂湯呢!”


    張乾文無語歎息,招唿人去給馬兒喂草料,隨時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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