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之夜,清涼似水。


    永豐公主本就是秀慧淑雅之人,陸晴清清談底蘊自不必說,再加上曲意逢迎之下,主客交談甚歡。兩女談詩談歌,才情盎然,竟然沒有楊浩置喙的機會。


    約一個時辰後,陸晴清起身告辭。


    楊浩親自送陸晴清出府,小鸞和穆離都知趣的沒有跟上來。


    閔珠兒與楊湛互相道別後,先登上了馬車。


    陸晴清的仆從衛叔緩緩駕著馬車,走在前麵。楊浩和陸晴清兩人步行跟在後麵。


    “你今晚怎麽有空來見我?”


    整個晚上沒有怎麽跟陸晴清說話,楊浩終於笑著說。


    大隋樂籍人員,尤其是陸晴清這種名震天下的,逢年過節應該是最忙碌的。陸晴清能抽空來見他,的確是非常不易。


    陸晴清心一顫,低聲道:“你不願意我來嗎,還是覺得我……”


    楊浩偏過頭,笑望著陸晴清,哭笑不得地搖頭。陸晴清這是怎麽了,明明還是那個長袖善舞的女子,自己一句簡簡單單的問話,她怎麽會有這樣的反應,真是奇怪。


    陸晴清顫聲接著道:“覺得我……既然傾心於你,卻還是拋頭『露』麵,流連於教坊之地,非是淑德女子所為?”


    說完臉『色』蒼白的望著楊浩,美目漣漣,幾乎絕望一般。


    楊浩被她的話語嚇了一跳,連忙拉住她的手,急道:“怎麽會呢!你怎麽會這樣想?我隻是隨口問一句而已~~~”


    “真的?”女子抬起眼睛,狐疑著。


    “當然!”


    楊浩拍了拍胸脯。


    陸晴清臉上蒼白退去,不過仍然顯得憂心忡忡,細聲道:“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不該這樣,可是……我這些日子一直戰戰兢兢……晴清不曾做過別樣的女人,也不知道尋常女子是如何生活的……”


    楊浩默默握著女子的手,感受著女子內心一點一滴的惶恐和不安,心中柔情無限。


    “原來你是這般想的。”


    楊浩歎息了一句。


    放在後世,陸晴清這樣的女子乃是絕世歌姬,絕對的天後級人物,居然會因為自己,如此的自卑加惶恐,實在是難以理解和想象。


    “人生真的好奇妙,我們會為了一個人歡喜、憂愁、沮喪、卑怯。拋開所有這些不談,我們為什麽會這樣,隻是因為,我們彼此在乎、珍重那個人。我們是平等的,是相同的,沒有高下之分,貴賤之別。”


    兩人沿著樹影斑駁的街道往前走。


    陸晴清的心情已經完全平複下來,手掌緊緊和楊浩扣在一起。


    衛叔將馬車停下,側身看到兩人沐浴著皎皎月光,信步走來,恍若一對璧人,不由嗬嗬輕聲笑了起來。


    “我要迴去了。”


    陸晴清踮著腳,心裏快活,不忍分別。


    楊浩一把拉過她,惹得女子一聲驚唿,撲在了他的懷裏。


    “閉上眼。”


    楊浩望著陸晴清顫抖的睫『毛』,低頭吻在了她的絳唇之上。


    陸晴清隻覺腦中轟的一聲,沉浸在那美好的感覺中了,技藝生疏的她,被楊浩肆意的索取、引導著。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朝她打開了。


    馬車上,衛叔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眯著眼睛,望著天上懸掛明月的樹梢,似乎陷入了深沉的迴憶當中。


    閔珠兒抱著腦袋,臉紅紅的,心砰砰直跳,腦海中卻是浮現了一個俊朗少年的身影。


    ……


    上元節後的幾日,楊浩令王紹暗暗探查法藏和法正的消息。


    尤其是法正和尚,此人手中有罌粟,在楊浩心中,是最值得懷疑的一個人。畢竟楊浩父秦王楊俊、當今太子楊昭,都隱隱跟他有某種關係。如不是楊浩穿越而來,知曉罌粟,絕對察覺不到其中的關聯。所以他讓王紹暗暗去搜集信息,一旦能夠證明他心中疑『惑』,即便無法用大隋國法處置此人,楊浩也會動用自己的力量解決此事。


    孫氏叔侄仍然借住在府裏,孫行這幾日纏著楊浩問問題的是減少了許多,更多的時候,是他自己靜靜地思考,偶爾會來找楊浩談談他的思路,楊浩往往也能一語中的。


    孫若綾與靈兒相處越來越好,不但靈兒依戀她,就是她自己也有些舍不得靈兒。


    舅舅崔弘度來過書信,首先是認可了楊浩與張靈姝的婚事,其他的則沒有多說,叮囑楊浩謹慎小心居多。楊浩能感覺到舅舅字裏行間的高興之情,心中安定。


    中元節後的第二天,賀若蘭便恢複正常,每日都來楊府,似乎一點也沒有受楊浩拒絕賀若弼的影響。


    當然了,楊浩猜想,那種事情,估計賀若弼也並沒有跟自己孫子明說。


    楊浩對待賀若蘭並不因此有什麽不同。總的來說,賀若蘭還算是個非常不錯的少年,沒有什麽大缺點,也沒有大劣跡,應該屬於官三代裏麵的正派人士。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則是,賀若蘭的小姑,也就是那位女中豪傑賀若懷玉,居然也出現在了楊府。


    楊浩和秦叔寶俱都一驚,不過賀若懷玉一副冷冷的樣子,並不搭理別人。


    賀若蘭上去詢問的時候,賀若懷玉才仿佛跟眾人解釋一般,故意大聲說,是家中大人不放心賀若蘭在楊府都學些什麽,她特意來督促監督的。


    “這個理由似乎有些正當,不過仍然透著那麽一絲詭異。”


    楊浩無奈搖頭,任由她隨意查看、監督,並不以為意。


    在楊府出入期間,賀若懷玉倒也沒指手畫腳、做過分的時候,隻是目光似乎有意無意,老往秦叔寶身上瞟。


    “喂,蘭蘭,你小姑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是不是那次輸給我,仍然懷恨在心?”


    秦叔寶察覺到女子詭異的目光,不由喊了賀若蘭過來,在角落裏嘀咕。蘭蘭是賀若蘭的外號,是楊浩先開始叫的。他是賀若蘭的師父,賀若家違抗不得,因此就這麽叫下來了。


    倒是始作俑者楊浩,偶爾聽到別人這麽稱唿賀若蘭,會『露』出古怪的神情來。


    “啊!有嗎?我怎麽沒看出來~~~”


    賀若蘭的小黑臉愣了一下,帶著茫然。


    秦叔寶撓了撓頭,疑『惑』道:“是這樣嗎……難道是我感覺出錯了?”扭頭再去看,賀若懷玉早就轉過了眼神不再看他。


    正月二十,眼瞅著快出了正月。


    上午永豐公主找楊浩商量進宮跟楊廣和皇後稟報他的親事,然後安排人去清河提親。


    楊浩自然同意下來。


    沒等兄妹兩個動身,尚太監卻奉旨到了楊府。


    “尚公公。”


    楊浩在前院見到了尚太監,拱手行禮。


    “嘿嘿,少郎君,有天大的好事來哩。”尚欽一團和氣,笑眯眯對著楊浩說道。


    “啊?尚公公是帶了聖人的旨意嗎?”


    楊浩一驚,差點就要跪接聖旨。


    尚太監連連擺手,扶起楊浩,笑道:“少郎君不要急,聖旨倒是沒有,奴婢隻是帶了聖人口諭過來,召少郎君入宮。”


    楊浩好奇道:“尚公公說的好事是……”


    “嘿嘿,聖上沒有下旨意,奴婢不敢擅專透『露』,總之,少郎君提前知道是好事就行了,具體是什麽事,等進宮親自聽聖上旨意吧。”


    尚太監一臉神秘,掩著嘴,不『露』一絲口風。


    “好吧,我這就隨公公入宮。”


    楊浩當即喊了穆離備好馬車,隨著尚太監一起入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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