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園子,林曜摸摸鼻子,看著四周花花草草。


    “什麽時候,我這般高尚了!”林曜皺著眉頭,喃喃自語,找了塊水池,看著臉上布滿的唇印,狠狠地清洗了一番。


    白白淨淨的臉上隻剩下紅彤彤的掌印,林曜揉了揉臉蛋,呲了呲嘴,露出八顆白晃晃的牙齒。


    看著水裏的人影,林曜豎著中指,水裏的人影同樣豎著中指,林曜捧起一塊石頭砸在水裏的人影上,一圈圈漣漪蕩漾,林曜這才心情好一些。


    怎麽才能最快的融入一個團體呢?


    當然是和他們有一樣的印跡!


    園中的衙役已經停歇,掃帚橫七豎八的散落,而他們則躲在樹下躺屍,春風拂麵,身上的汗水帶著身體的熱量隨風而去。


    六兒的衣衫又脫了開去,白花花結實的肌肉擺著“大”字躺在鬆軟的草地上,八個棱角分明的腹肌曬在樹蔭下的一縷陽光下,閉著眼睛很是享受。


    而他旁邊的常四就顯得更加黑了,側著身子半倚在胳膊上,手上拿著一朵黃色的花蕊,用鼻子嗅著,半眯著眼睛不知在想著什麽。


    林曜進來後未曾說話,也未曾離近,找了塊石頭沉默的坐下,與衙役們相去甚遠,而衙役們眼皮未曾抬一下,好似無關緊要的人,昏沉懶洋洋的打著頓。


    常四放下手中的花蕊,幽幽怨怨的望向林曜,他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與林曜的差距在哪裏。


    常四拋開花蕊,一骨碌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輕推著身旁的六兒。


    “六兒,六兒,你快起來,看看那小子的臉!”


    “別推,我正做好夢呢,別打擾我!”六兒大臂一揮,險些沒把常四半坐著的身子推到。


    常四卻是不管,伸拉硬扯費力老大的勁兒才靠著後背的力量把六兒撐了起來,此時正是一副背靠背的情景。


    “到底是誰啊?”


    “林曜!就在你前方,你眼神不是向來都挺好!,趕緊看看他臉上!”


    “除了丫鬟的唇印還能有…………”


    六兒腦海中又一次閃過唿扇他耳光的丫鬟,不知她有沒有親吻林曜的臉頰!


    六兒不知道為何總會下意識避開那家夥的臉頰,他怕,他怕那些唇印裏有她的唇印。


    雖然六兒也不知道她的唇印有什麽特別之處,但看到那家夥的臉頰,六兒就難受,很想打人,經管克製,心中也是沉悶沉悶。


    六兒的眼神很好,不管飛禽還是走獸,隻要相隔百丈他都能看清是公是母。


    經不住常四的倒騰,六兒瞳孔縮距,嘴上習慣性的說著卻是戛然而止。


    “怎麽樣?是不是不一樣了?”


    “嗯嗯,是掌印,是……”


    六兒不知為何跳了起來,後空翻了十次,他拍著常四的肩膀,幾乎是呐喊。


    “你知道嗎,是掌印,是掌印啊!”


    六兒腳下停不下來,他大手拍在樹蔭下的每一個昏沉的衙役身上,隻念叨著這一句話。


    衙役們疼的呲牙裂嘴,被驚醒的更是糊塗。


    這是怎麽了,莫不是瘋了不成?又發哪一陣瘋?


    六兒的拳頭雨點般揮舞在樹幹上,竟是抖落了幾片綠葉下來。


    看著詢問的眼神,常四擺了擺手表示不懂六兒犯什麽神經。


    “隻是,林曜那家夥臉上有紅巴掌印了!六兒看到後就這樣了!”


    “真的麽?”


    衙役們眼神這才四瞟,尋找林曜的人影,而坐在遠處沉默是金的不就是那家夥嗎,幾十雙眼睛大眼瞪小眼的觀望,拉低了聲音道。


    “看著確實是像,就是不太確定!”


    “反正看著不像是唇印。”


    “錯不了了,應該是掌印,你們稍稍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你瞧他臉上是不是和咋們一樣的紅?”


    這衙役的話惹得一群人翻白眼,哪壺不開提哪壺,能這麽說麽?不過既然是巴掌印,心裏還是平衡了些,那小子也有今日,嘿嘿,真是天理循環。


    衙役們表情各異,但終歸還是幸災樂禍,遠遠的瞅著,就和看小醜似的,隻是一群臉上巴掌印的看人家一個巴掌印,也不知誰丟人呢!


    “不過,是誰打的呢?”


    “管他誰打的呢,反正和咱一樣,這下再看他嘚瑟。”


    “是她,是她,是她打的!”六兒咧著嘴笑歪了鼻子,好好的漢子和傻子似的,又翻了幾個跟頭。


    “他?誰啊?”


    “就是……那個啊,就是打我的那個啊!”


    六兒還不知道叫什麽,指著自己的臉上一個勁的解釋,本就紅撲撲的臉上露出激動。


    衙役們對視一眼,歎息一聲,這是被打傻了吧,哪有被打成那樣了,還這般高興的模樣,好心的摸著六兒的腦袋,勸慰道:“迴去到藥鋪找個郎中看看,莫病情加重了落下病根!”


    六兒才不介意,他此時心中無盡的活力,腦海中已經被那丫鬟的容顏塞的滿滿當當,尤其是那揮舞而來,英姿颯爽的身影,如烙印一般迴放在腦海中。


    而她留下的掌印紋路更是讓六兒銘記於心,對於什麽樣的力道留下什麽樣的掌印特為清楚,尤其是他仔細觀察過常四臉上的掌紋,和其他人臉上的掌印完全不一樣。


    以至於能一眼看出那家夥臉上的巴掌印是一人所留,是她所留。


    六兒覺得,終於可以抬起頭來,直視那家夥的臉頰了,他抬著頭顱,雙手自然彎曲握緊了拳頭,挺著赤裸**膛直愣愣的向林曜走去。


    衙役們自然而然跟了過去,一來看個清楚,二來總得讓那始終得意的家夥羞愧的低下頭顱。


    聽到腳步聲,林曜迴過頭來就看到一張張紅撲撲的臉頰,若不是眼神裏的不友好,那絕對是一個比一個可愛。


    “怎麽都不休息了,我還想清靜清靜!可否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林曜笑著說道。


    “她為什麽打你?是不是因為……”六兒才不管林曜想要做什麽,急急忙忙說了出來,可後邊的話他不好意思說出來。


    “什麽誰打的?”林曜冒著星星問道。


    “你臉上的巴掌印,是一個丫鬟打的,別不承認!”


    “這你都能看的出來?”


    “她為什麽打你,是不是你想欺辱她,然後被打了!”六兒已經捏緊了拳頭。


    “哦,那你的思想就汙垢了。”林曜搖了搖頭,看著那麽大的拳頭,即便聖人也會說假話吧!


    “我隻是覺得,若和你們不一樣,總是格格不入,畢竟我們算是一個團體,陸師爺把我交待給梁捕頭,那我暫時算是半個捕快。


    梁捕頭臉上有紅印子,你們也有紅印子,陸師爺就教育我也該有個紅印子,所以我就找丫鬟主動要了這麽一塊兒,倒是疼的很!


    不過有一句話不是說了麽,同甘共苦!”林曜虔誠的臉上露出聖潔的光輝,籠罩著衙役們吞下雞蛋的嘴巴。


    “你們若是有什麽夥計隻管告訴我,我定不會再用丫鬟們偷懶,不過我倒是瞧著那些丫鬟對你們的印象不錯!”


    林曜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個廚房丫鬟肥嘟嘟的嘴巴在他臉上摩擦。


    林曜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有好幾個丫鬟拖我打聽你們的情況哩,隻是我對大夥兒相知甚少,也未敢多說。”


    “比如丫鬟提到常捕頭……”


    “我?”常四指了指自己,趕忙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他已經不打算找兇神惡煞了。


    “那丫鬟說有個黑黑的捕頭,人長得和門框一般高,一看就是個有憨厚老實的,而且特別希望給他生猴子,這樣以後孩子的身高不是問題。”


    林曜歪著腦袋細細想來,說道“林某一聽就知道說的是常捕頭你啊!隻是我看人家小姑娘太過善良,不好意思告訴她你的名字,為此那丫鬟還哭鼻子呢!”


    “哭鼻子?”常四仰著頭很快就想到,一個極為可愛的小丫鬟,不知在哪兒默默注視著他,嬌小的身軀秀氣的臉蛋上,因為不知道他常四的名字,而整夜的哭泣。


    常四剛剛還堅持的觀念瞬時間瓦解,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拯救這個可憐的丫鬟,有必要站出來大聲告訴她自己的名字,然後抱得美人歸。


    “她在哪兒?她在哪兒?”


    林曜被問的不耐煩了,自然而然把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丫鬟告訴常四:“她在廚房裏,她在廚房裏!”


    至於,關於美化了多少林曜就不想說了,反正他想起廚房胖丫鬟雞皮疙瘩又落了兩筐。


    常四千萬分感激,林曜盡數收下,又到:“我還記得有個人提起九斤,倒也是個不錯的丫鬟,我已經將你的名字告訴她了,若是不出意外,近幾日應該迴來找你的。”


    九斤一聽差點沒幸福的暈倒過去,又急急問道:“長相如何?是不是有酒窩?


    林曜淡淡一笑,道:“這個不便透露,你自個揣摩,緣分這東西說不準的!”


    九斤揚起了脖子,眼神逐漸虛無。


    在他揚刀立馬捉賊的時候,一個笑著帶著酒窩的丫鬟女孩兩眼冒著星星的攔在他的馬前。


    “我不許你去!”女孩說道。


    “這是我的職責,我是一名捕快,不抓賊何以平天下!”


    “你要是受傷了怎麽辦?我怕!”女孩倔強的張開雙臂攔在馬前。


    “傷算的了什麽,唉,女人就是麻煩!”他翻下馬來,用右手勾住女孩子的細腰,左手握緊了女孩子掙紮的小手,深深的吻了上去。


    待他再次翻上馬去,女孩深紅的臉頰淚流滿麵的說道:“我等你!”


    他拍馬而去,留下男人英勇的背影。


    “你做什麽,快醒醒!快醒醒!”。


    常四憤怒的吼叫聲讓九斤迴過神來,他竟然以騎馬的姿勢在拚命的晃動著常四的肩膀,以至於和他一起搖擺。


    訕訕一笑,九斤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找了個角落獨自尋夢去了。


    林曜自顧自的說著,六兒卻是不見有他的名字,急急忙忙問道:“有我麽,有沒有一個丫鬟看上我的?”


    林曜皺了皺眉頭,故事編輯的多了,思緒都已經枯竭,於是換了個套路說道:“你那身肌肉,那些丫鬟眼饞著呢,問的人太多了,不知你覺得是哪一個?”


    “哪一個?”六兒很自然的想到那個不知名的丫鬟,於是問道:“有沒有可能是打你的那個?”


    六兒故作疑態,似是漫不盡心,但算命先生的套路怎麽會不知道這種心裏套路呢?


    “你說的是雲兒啊:”林曜說道。


    “她叫雲兒?”六兒一聲驚唿,終於知道她的名字了。


    “怎麽?你認識?”


    “不認識,不認識!”六兒連忙擺手,又問道:“那她有說我什麽麽?”


    “有啊!”林曜咋咋唿唿的喊到:“她說你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


    六兒瞬間想到了那天他暈倒的樣子,臉上羞出一朵紅來。


    “原來還是那句話。”


    “怎麽,你聽到過這句話?”林曜冒著好奇泡泡的眼睛問道。


    “不是不是,第一次聽說,第一次聽說。”


    六兒低喃被聽了去,臉紅脖子粗的表明態度,對於當日,他不認為林曜會在現場,躲還來不及呢,哪有湊熱鬧的。


    隻是他又怎知林曜在假山之後目睹了全程呢?


    “她,雲兒姑娘還說了什麽麽?”六兒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以名字唿喚了。


    “哦!容我想想!”


    林曜佯裝努力想著,六兒絲毫不敢打擾,生怕林曜漏過什麽,那還有剛剛的一絲底氣。


    六兒這般打聽,林曜已經是明了幾分,想著雲兒姑娘的樣子,還有後院中的丫鬟們,他不自覺的想要為她們牽線搭橋。


    若是六兒真能娶了雲兒姑娘,林曜看著六兒結實的大漢此時竟是恭順的和隻綿羊似的,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這雲兒怕是能治的服服帖帖。


    此時的丫鬟都是家鏡貧寒,大多數已經賣入府中,無親無故,最終好的歸宿也不過是找個普通人家嫁了,更多的不過是或妾,或玩物。


    至少衙役們有著穩定的鐵飯碗,至少林曜就希望那個拍胸脯,上假山,偷吃綠豆糕的小丫鬟能嫁給這群衙役中的其中一個。


    純潔善良的她林曜很是喜歡,天下好女人多了去了,林曜並不想見一個就愛一個,家中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了,他隻希望善良的女孩能找到好的歸宿,而這個時代,物質上或許比感情更加實在。


    林曜月老做的很是滿意,恐怕這也是郭若羅氏的遺傳吧?


    至少,眼前的衙役都圍坐在他的身前,訴說著自己的審美觀,舔著笑臉請多多關照,一時間,這花園裏果然物以類聚。


    紅印子的男人訴說著留下紅印子的女人!


    一群衙役仰著腦袋,聆聽一人壓著脖子的訴說。


    她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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