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藍容兒醒來就發現桌子上的兩人都不見了,廚房裏卻是響來乒乒乓乓的洗碗聲,進得裏麵去,才明白兩人這時才洗昨晚的碗,由於帶的一絲絲好奇,藍容兒就想知道最後自己的碗會怎麽處理,佯裝著要燒水的模樣,坐等他倆最後的決斷。


    很快盤子洗淨,藍容兒清楚的看到,連筷子都拆開一人一根的收入囊中,隻是最後的碗卻是再也無人問津,等了一刻中,廚房裏隻剩下藍容兒和她的碗灰溜溜的。


    咬了咬牙,藍容兒隻能獨自洗著,心裏卻是義憤填膺的默默詛咒。這邊不提,今日可是寨子裏頭等大事,熱氣球終於做好了,對於艱苦奮鬥了這些天的人來說,即是充滿好奇又是忐忑不安。


    “聽說了麽?這東西可是要坐人上天的,說不得就再也迴不來了!”


    “這東西,飛上天去可是能見到西母娘娘的,就是坐上去也是值了,而且這東西要是給皇上知道了,咱可能還會被邀請到皇宮裏給皇上表演呢。”


    韓老頭側耳聽的這群人五花八門的議論,心下老血差點吐了出來,要不是還有口煙杆抽著解氣……即便如此,兩個鼻孔像灌了風似的冒著不比煙囪粗的濃煙滾滾。


    “那家夥怎麽還沒來,故意讓大夥等的耍威風是不?”


    站在韓老頭身側的韓五打著哈哈,替還沒來的林曜解圍,他看了看時辰,這哪是人家遲了,實在是咋們太早了。


    也是,這群山窩窩裏的人哪裏見識過世麵,更別說是能飛的東西,百年難遇一次的大事,自然天還沒亮就等不及內心的興奮,三五成群的結對而來,照他們看來,來得早也能搶個好的位置,以後討論起來也是能詳盡的到來,說不定等後輩長大了自己還能在他麵前顯擺顯擺。


    例如,“在你還屁點大的時候,爺爺可是親眼目睹了當年想都不敢想飛天大事,那時候你肯定不記事,所以沒有印象,就讓俺給你講講改變了整個寨子命運的那天……”


    天還蒙蒙亮,寨子卻是被雲山霧氣籠罩著,本來以為來的算是早的,卻發現還有裹著被子,徹夜未歸守著絕佳位置的,這人比人,氣死人。果然不假。當時爺爺也是有些無奈的,不過位置麽,看熱氣球上的一針一線都還是清楚的。


    白花花胡子的老頭盤坐著,滿臉得意的看著自己孫子,然後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胡子,眼角瞥見孫子沒有應該的反應,捂著嘴幹咳一聲。他的孫子立馬配合鼓著手掌,隻是眼裏卻是充滿了委屈。


    “爺爺,你這都講的我耳朵磨出繭了!”抱怨的話當孫子的自然不敢說出來,換上一副好奇的眼神,可憐巴巴的。


    “接下來呢?”


    “這時間過得很快,沒眨功夫就塞得滿滿當當,全寨子的人都來了,抽煙杆子的韓老太公,還有當時的兩個寨主,圍著那熱氣球就像看怪物一樣,隻盼著能快些開始。”


    “不過,製作這個熱氣球的也就是咋們現在每年要祭拜的恩公,卻是遲遲不來,你也聽爺爺早就說過,所以那時候恩公還是咱村子裏的階下囚呢!”


    “知道知道,爺爺你快點講,一會兒俺還要和二丫頭去看他們家的熱氣球哩!”眼前的少年撐著自己的小腦袋,忍著耐心痛苦的聽著。


    “唉,真是沒想到啊!”白花花胡子的老頭感慨萬千,翻著眼神努力迴想著:“所以,一個階下囚還擺架子,讓所有的人都火冒三丈,要不是太公壓著,相信早就挖地三尺把他抬出來了。”


    “也就在太陽升起兩個時辰後,恩公才姍姍來遲,不過當時他可不認為自己來遲了,反而一副牛氣衝天的模樣走在前麵,手裏還拉著她的婆娘,至於那個一塊兒的周大福則是失魂落魄的跟在後邊。”


    “想來那周大福肯定是為來遲了愧疚難安!”老頭歪著腦袋想了想肯定的點了點頭,不過他的孫子卻是無聊的扔著石子:“難道就不會是因為吃醋了麽?”


    兩個爆栗砸在他的腦袋上,他捂著頭咬著牙暗暗發誓,再也不插嘴了。


    “韓老太公直接一口的煙全噴灑恩公的臉上,煙杆子在他麵前晃了很久,最後恩公抹了一把臉才正式站在柵欄上,像所有的人鞠躬!”


    “你有見過恩公的雕像吧,據說就是按照這時候所刻的。”老頭看著孫子點頭,讚許的一笑。


    “當時恩公站起身來後完全換了個人似的,精神達到了一種亢奮的狀態,連行為都怪異。他站在柵欄上舉著肩膀豪邁衝天,他說:


    同誌們!經過大夥兒不懈的努力,迎頭趕衝的精神,在這最後勝利的時刻,我想講兩句話……


    今天,是曆史的見證!是跨時代的進步!我和你們一樣,都懷著激動難安的心情!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美好的未來就在不遠的將來,我想,我們會永遠的記住這一天的,從今天起,每個人,每個家,都要繼續努力,為子孫後代共同努力!


    現在,由我宣布……!熱氣球飛行,正式開幕!


    老頭子為了模仿當時的情景,此時胡子都翹了起來,一串話說下來雖然喘息,但精神卻是過頭了一樣有力氣,他大手拍在孫子肩上,毫不鬆懈教育:“以後,你也要想恩公一樣,充滿男子漢的氣概,這種精神是值得你去學習的。”


    看著孫子一臉認真點頭答應的模樣,老頭欣慰的摸了摸胡子,孺子可教也,不枉俺這麽辛苦的教育。


    “當時,恩公講完,爺爺的心裏澎湃激昂,好似火一樣的被點燃,一時之間連連跺腳,卻也是發泄不出心裏那種痛快的暢快淋漓之感,反而卻是蕩起大片大片的灰土,一時之間整個寨子就升騰氣九尺高的塵土。”


    “恩公忽然拍掌,一時大夥兒以為是在驅散灰塵,有樣學樣,可是很快就發現,這一連九拍,心裏那種澎湃居然能越拍越是能發恨的痛快出來,一時之間,大夥兒鉚足勁兒的拍掌,通紅的兩隻手和激動顫抖的臉蛋一樣紅彤彤的。”


    老頭痛快的吐了口氣,閉著眼睛好似那時響徹雲霄的掌聲還不絕於耳,他蒼老的手摸了摸孫子的頭。


    “如果有一天,你能做一件讓全村的人都為你鼓掌的事,就說明你長大了!”


    “那時,人山人海,掌聲一浪高過一浪,恩公大手一揮,整個寨子都安靜了下來。他嘴臉含著超然的笑容,邀請韓老太公,然後請他老人家完成點火儀式。”


    韓老太公煙杆子點了一輩子了,麵對熱氣球底部的柴火卻愣是激動的點不著,他那雙手顫抖的抖大風似的,火折子一連滅了好幾次,最終實在不行,大夥兒合著想了個辦法。


    幹脆先點煙杆子再順手點熱氣球!


    還別說這方法管用,於是韓老太爺嘴角叼著煙杆兒,吐著青煙,順利的點燃了這世上的第一個熱氣球。


    “當時,爺爺記得很清楚,韓老太公的煙杆和熱氣球底部的柵欄都冒著同樣的青煙,相輔相成留下了眼淚,那一刻所有的人又一次不自覺的鼓起了掌。”


    “記得很多年後,韓老太公他曾說過,那一刻,他就像一口氣點了十多個煙杆子一樣痛快。”


    老頭忽然留下淚來,他摸著孫子頭:“要永遠銘記那個時候的不容易,是我們創造了現在的你們!”


    濃鬱的青煙漸漸地塞滿了牛皮做成的帷幕,慢慢的撐成一個鼓鼓地球形,還在一點一點膨脹,底下的驚歎,尖叫,還有充滿了好奇的眼神都顫抖的盯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就像活了似得,惹得大夥兒發慌的退後。


    隻有恩公站在巨大的籃子下,他居然單手一躍就跳了上去,整個籃子晃了晃,此時,所有的人都才看到,那籃子居然不知什麽時候離地麵有半尺的高度。


    驚唿,尖叫!捂著頭不敢置信,抱成團的瑟瑟發抖……韓老太公的煙杆子掉在地上,準備祭祀的公雞也被丟飛了出來,兩個寨主都擁抱在一塊,所有的人都在沸騰開水一樣,咕嚕咕嚕,艱難的吞著口水。


    “飄……飄起來……了!”


    “有的人都嚇的跪拜起來!”老頭微不可查的紅了下臉,還好孫子並沒有注意到,他趕緊忍著不堪迴首的情緒了了帶過。


    不過看著孫子一副不屑的眼神,他又兩個板栗敲在他頭上:“不要以為現在習以為常,那時侯可是第一個熱氣球,誰能知道真的可以飛上天空。”


    “……”


    站在籃子裏的恩公,負手背後,看著藍天,滿身的飄灑好似先人飛升一般,這時候,他的婆娘一口氣衝了上去,在最後的關頭恩公還是將她拉了上去,於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一幕活生生的上演出來。


    隨著熱氣球慢慢的升空,跪拜者無數,整個寨子都安靜了下來,張大了嘴巴,再也不敢說出話來,生怕驚擾了仙人一個雷劈死自己。


    老頭歎了口氣,滿臉的羨慕,恨不得當時是自己在上邊,迴過神來,他把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的情感寄托在眼前的孫子身上,他真情流露:“孩子,以後咱這一脈可就全靠你來光宗耀祖了!”


    “啊?”


    少年頓時兩個頭大,不過想了想,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老頭欣慰的笑了,不愧是自己從小調教長大的,這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


    於是乎,他繼續講著名人的故事。


    要說那個熱氣球,越飛越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冒著濃濃的青煙,,等飄的就剩下一個黑點時,完全就像韓老太公的煙鬥似的。


    “該不會是韓老太公的煙鬥成精了吧?”埋著頭的人們拚命的瞅著韓老太公從不離手的煙杆,果然不翼而飛!


    滿寨子的人無不仰著頭,看著這從未見過的奇觀,兩位寨主,韓老太公的眼睛都已經濕潤了,從此,寨子從那天起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老頭此時也是摸著眼淚,因為他見證了此後寨子的發展曆程,卻是如韓老太公群期望的一樣……


    “那時候,是爺爺俺發現了繩子上的鈴鐺在有規律的響著,是俺一聲呐喊,才讓韓老太公的人反應過來,一時間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仔細豎著耳朵聆聽。”


    待確認是暗號後,韓老太公一聲令下:“快……快拉繩子!”


    離的進的大漢已經衝了上去,後邊跑的慢的一個起跳將自己掛在繩子上,靠身體的重量壓著,一時間寨子裏的人都衝了上去,人挨人,人擠人的扯著隻有一小段的繩子。


    剩下沒有拿到繩子的,則鼓著腮幫子拚命的喊著號子,恨不得自己衝上去,也不知道這熱氣球力道為何這麽大,幾十個強撞的大漢居然愣是扯不動,一頭的繩子又是隻有這點長度。


    於是大夥兒就人踩人,人堆人,順著繩子硬生生的往上爬,大有直接爬到熱氣球裏的架勢啊,滿寨子的人高唿著,像螞蟻般掛滿了一截繩子,終於算是有一點起色。


    繩子的末端開始慢慢的有了空餘的地方,立馬就有人頂上,一時間,號子,


    “嘿呦,嘿呦,嘿呦!”


    響徹了寨子上空,熱火朝天的幹勁十足的感染著那一刻。


    可以看的到,熱氣球從原先煙鬥大,到近的可以看到裏麵的人影,然後就是招手的兩人都看的十分清楚。


    大夥兒興奮的已經忘了自己的疲勞,加把勁的讓這個活生生的龐然大物又迴到了地麵,一時猛烈的掌聲地動山搖的噴發出大夥兒恨不能掏心撕肺的情懷。


    那一刻,看著還活著的兩人,所有的人都有一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狂熱,恩公還是微笑著揮手,然後拉著他的婆娘從柵欄裏出來,兩人拉著手又是一個深深的鞠躬,他毫不掩飾內心的興奮勁兒。


    他揮手止住,說:


    過去的十年,我們從不知道人類可以飛翔,往後的十年,將再沒有人不知道有一個航空村!


    老頭子講到這裏,濃鬱到極致的自豪感和榮譽感讓他白胡子隨風飄揚了起來,顯得神采奕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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