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藏香閣中的姑娘表演完了,很多都已選好今晚的作陪對象,還有幾個還在斟酌,選人同樣有選人的麻煩。尤其是有才子贈詩的姑娘,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若是商戶,某人出錢多,姑娘就算不願,也得陪,主要是別人沒話說,有錢便是大爺!


    但才子的詩就說不好了,尤其是幾個才子作的詩半斤八兩時,便是最為難姑娘的時候。選誰自然都會得罪另一個。


    這已經不是爭風吃醋了,這是文采比鬥,姑娘選誰,誰就勝出了,這同樣是文采上的勝出,消息傳出去,就不存在什麽半斤八兩了,輸了就是輸了。


    所以說,不管如何,總要得罪一方,敗得一方自然會覺得姑娘不識抬舉,這就有些麻煩了。


    當然,如果一個才子的贈詩完全碾壓其他人,自然沒有這些煩惱。


    這一切對於簡傑和別離草來說,都是新鮮的,很有趣。在表演和最後的競標期間,他倆一直說說笑笑,交談著古人的生活。


    不過,簡傑在交談時,也不忘來迴觀看,尋找一些可疑的線索。中途,他說要出去上一趟廁所,迴來後,戴上了禁忌之麵,並且身穿一件黑色的袍子,把他整個人全部遮住。這樣的打扮雖然很奇葩,同樣會吸引人的目光,但要比禁忌之麵獨特的造型低調多了。


    “你……”別離草看著坐下的他,看到了他的禁忌之麵,高貴又邪惡的氣質加外形,讓她心悸的同時,又忍不住震撼!


    “這麵具哪裏買的?幫我也搞一副唄?”好長時間後,她才恢複,開玩笑著說道。


    簡傑沒有理別離草,因為這時突然響起一道琴聲,兩次洗經伐髓後,他的聽力同樣提升了不少,清脆悅耳的琴音如同仙音嫋嫋。


    “咚……”


    起初因為姑娘們剛剛選好作陪的客人,令的這裏一時也是鬧哄哄的,大家都在感歎誰誰誰的財大氣粗,誰誰誰的超高才情,當然,也有對其他失利的才子或者商戶之子或搖頭或奚落或嘲弄一番,琴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響起。


    鬧哄哄的喧囂還在繼續,琴音渺渺,不引人注意,這裏可能也隻有簡傑注意到琴聲,可能其它人也注意到了,但不以為意。


    然而,隨著琴音的持續響起,二樓正中的一間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道珠簾垂落而下,隱隱望去,珠簾後端坐著一個美妙的身影。


    然而,就這一眼,簡傑臉色劇變,他看到了什麽……


    此時,更多的人已經放下交談,向著二樓望去,喧鬧的聲音漸漸變為竊竊私語,然後到隻剩琴音。似乎這柔和而緩慢的琴音有種非凡的魔力,把其它喧鬧的聲音都給撫平了一般。


    不知不覺,琴音似乎越來越清晰,這裏自然是越來越安靜,落針可聞。


    琴音空靈婉轉,如若仙音。


    “是蘇姒!”樓上樓下爆發出熱烈的叫好聲,不過這叫好聲來得突然,去的也快,怕打擾到她。


    大堂中,早先那位範公子如被定身一樣,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喃喃道:“真的是蘇姑娘……”


    當然,他不是特例,很多人都跟他一樣。未見其身,未聞其聲,便露出一道朦朧的身影,便已讓在場的男性瘋狂……


    “那就是蘇姒?”別離草眼巴巴的望著,本身從一樓往二樓看,就有些不適應,現在又有一層珠簾擋住,什麽也看不見。


    簡傑凝重的看著那道朦朧的身影,眉頭緊皺,他有些想法。


    蘇姒也不說話,自顧撥動琴弦,便有清澈婉轉的天籟之音由遠及近,緩緩飄來。


    琴音像是從山穀中傳來,如同一幅水墨畫鋪開,撥動間,自有一股清靈之氣在其中,似是山泉水汩汩而流。


    旋律渾圓悠揚,音韻古樸空靈,意境深遠綿長,琴聲仿佛帶著魔力,似在頭頂盤旋,又仿若在耳邊私語,令人歎為觀止。


    或許所有人都沉醉在琴音中,但不是都能聽個明白。


    此時,珠簾後的蘇姒終於抬起了頭,目光掃過全場,在簡傑這裏稍微停頓了下,不過時間很短,沒人會注意到。


    而此時,悠然的歌聲傳了出來。


    “東風著意,先上小桃枝。紅粉膩,嬌如醉。倚朱扉。記年時。隱映新妝。麵臨水岸。春將半。雲日暖。斜橋轉。夾城西。”


    整個藏香閣中,沒人說話,琴音、歌聲在這片天地中雋永。古琴、珠簾、身影、清澈婉轉的歌聲,仿若是來自九天之上的仙音,感染與衝擊著凡間。


    “草軟莎平,跋馬垂楊渡,玉勒爭嘶。認娥眉凝笑,臉薄拂燕脂。繡戶曾窺。恨依依……”


    上闕唱完,蘇姒目光再次掃過眾人,然後,又低頭專注彈琴。


    “共攜手處。香如霧。紅隨步。怨春遲。銷瘦損。憑誰問?隻花知。淚空垂。舊日堂前燕,和煙雨,又雙飛。人自老。春長好。夢佳期。前度劉郎,幾許風流地,花也應悲。但茫茫暮靄,目斷武陵溪。往事難追。”


    此詞為詠桃花之作,但在對桃花的精致描繪中,插入了一段詞人自己香豔而哀怨的風流情事。


    將詠花和懷人結合起來,被蘇姒唱出一股說不出的憂愁。上闕由桃花寫到人,下闕再由人寫到桃花,即花是人非的不能暢懷。情意纏綿悱惻,以桃花為始終,詠花與寫人相映忖,風韻旖旎。


    直到一曲終了,等待好一會兒,掌聲才響起來,因為眾人依舊沉浸在那憂愁的歌聲中無法自拔,久久未曾迴味。


    大堂中的才子大富,皆呆呆望著珠簾後的美妙身影,臉上滿是傾慕,全場中,估計也就簡傑一個人還保持著冷靜和警惕,哪怕是身為女人的別離草都迷失了。


    他能保持警惕,不是因為對音律一竅不通,而是他知道那個女人的真麵目!


    別離草久久才迴神,也是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良久,她才幽幽道:“科倫,等下應該就是贈詩環節了吧,要不你也作一首,說不定我們就能進去一睹芳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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