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天,天氣炎熱,史達穿著單衣前往果園。


    梨樹開花正歡,白花掛滿枝頭。紫紅色的杏花將杏樹裝扮的油頭粉麵。蘋果樹上花蕾累累,含苞待放。高大的核桃樹被濃鬱的綠葉所覆蓋,正在積蓄著花朵綻放的營養能量。樹頂,樹側和樹下有無數蜜蜂在嗡嗡叫著采蜜,一派繁忙景象。


    史達行走在各種花葉樹下,感覺非常愜意。


    史達走到果園深處,聽到蜜蜂的嗡嗡聲音有點大,就舉目四望,發現了許多紅色,棕色和黃色的馬蜂。


    史達有點害怕。這些馬蜂很大,有三個蜜蜂大小,身長半寸,身子如筷子粗,呈紡錘形,翅膀寬,飛翔迅速,兩翼展開飛行時聲音較大。


    史達眼睛追尋著幾個大黃蜂,仰頭看上去,見一個像圓菜墩般的蜂巢,懸掛在一顆核桃樹橫出的樹幹上,像黃燈籠似的吊著。


    這些馬蜂最喜歡吸食花蜜,現在正是果樹開花授粉季節,果園裏有大量花蜜,也有它們經常捕食的各種昆蟲和蜘蛛,馬蜂在果園裏築巢,是要在這裏向蜜蜂分一杯羹。


    史達見馬蜂窩就在自己頭頂,他怕惹著這群馬蜂,小心翼翼的向後退著。


    這時,已有七八隻馬蜂圍著他飛舞,史達穿著單衣單褲,兩隻小手臂露在外麵,不敢動一下,隻得緩慢的向後退去。


    史達隻專注於圍著他飛舞的這七八隻馬蜂,沒有注意到身後。他後退了五六步,後背“咚”的一聲碰在一棵核桃樹幹上,這棵不是太大的核桃樹,被碰的“嘩啦啦”搖晃了二三下,他的手不由自己的向身後伸過去,扶住樹幹。


    史達就這樣向後揮展了兩隻手臂,圍著他飛轉的七八隻馬蜂,唿的一下衝到他身上,在他露出皮肉的頭臉,手臂,小腿等處螫咬。史達立即痛的手足無措,兩隻手揮舞著,護住自己的頭臉。


    史達碰到核桃樹幹時,樹枝震動搖晃,驚動了馬蜂巢,那隻像黃燈籠般的馬蜂窩也晃動著。附著在蜂巢表麵的數十隻馬蜂,立即聞著氣息,向引發震動的源頭飛過去,紮在史達身上螫咬起來。


    史達被數十隻馬蜂螫咬,黃蜂腹部可怕的螫刺刺向史達皮肉,更如針紮般疼痛。大量毒素通過螫刺注入史達體內,史達痛的狂唿亂叫,再也顧不了許多,手舞足蹈拍打著頭臉和身上的馬蜂,他不由自己的向果園外麵狂奔。


    史達這麽一奔跑就糟了,不但螫咬他的這些馬蜂追著他不放,馬蜂巢穴裏有更多的成年蜂聞風而動,向他飛撲過來。


    人哪能跑得過馬蜂,前後三批馬蜂附在史達身上,有五六十隻之多,史達全身幾乎被馬蜂覆蓋。


    史達沒跑出多遠,就身中大量蜂毒,倒下了,被馬蜂螫咬昏迷。


    這馬蜂咬人施毒,專門破壞人的血液和神經,致人出現過敏反應和毒性反應,可引起人的肝、腎功能衰竭。


    史達被密密麻麻的馬蜂螫咬,一會兒就失去知覺,動彈不得。


    這些馬蜂似乎與史達有仇似的,對倒在地上的他依舊螫咬不停,史達不但體無完膚,連衣服也被撕咬成碎片。


    早已昏死過去的史達,任憑馬蜂群蹂躪,直到史達像死人一樣一動不動,馬蜂群才飛離他的身體。


    魏開翠在家裏做好午飯,一直等到太陽偏西,也不見丈夫迴來,她就給史標說一聲,去史家果園叫史達迴來。


    魏開翠來到果園裏,果園靜悄悄的,她一直向果園深處走去。


    當魏開翠在幾棵核桃樹下看到一團暗紅色的東西時,心口猛地一驚,她感覺那團東西是個倒地的人,她已遇到過幾次這樣的事。


    魏開翠慢慢走過去。還好,她在四處觀察動靜時,看到了一棵核桃樹幹上,垂吊著一團馬蜂窩。


    魏開翠知道這群家夥的厲害,她不敢再往前走,又慢慢退迴去,在遠離馬蜂窩後,才向家裏飛奔而去。


    魏開翠跑進家門,向史標說了自己見到的情況,丈夫可能被馬蜂螫咬昏迷,倒在果園裏。


    史標聽了,吃驚不小,他立即找來雨衣、鬥笠、麻袋、雨傘等用具,又讓媳婦和魏開翠各背一捆幹麥草,三人快速向果園奔去。


    史標路過自家田地時,看到田地裏有人勞作,他又招唿幾位佃農跟她們走。


    一行人跟著魏開翠走到果園深處,來到那幾棵核桃樹下,果然見到史達倒在樹下,馬蜂群仍然在四周飛舞著。


    史標讓幾位佃農穿上雨衣,披上麻袋,抱著兩捆麥草放到馬蜂窩下,護住頭臉,點著幹麥草,馬蜂窩下麵立即燃起熊熊大火。


    佃農們又用糞叉挑起火把,直接燒著了馬蜂窩,馬蜂群大部分被燒死,有的飛逃而去。


    見周圍再無馬蜂,史標走過去抱起兒子,見兒子全身紅腫,頭臉、手臂、小腿等處滿是腫塊,身子發熱,軟成一灘泥。兒子唿吸微弱,呈昏死狀態。


    史標明白,兒子被馬蜂螫咬的非常嚴重,看情形,隻剩不到半條命。


    魏開翠和史標媳婦已在旁邊失聲痛哭。


    幾位佃農隨即背起史達,向橋東鎮老中醫處奔去。


    老中醫看到史家公子被馬蜂螫咬的如此厲害,著實吃驚不小。他立即脫掉史達身上七零八落的衣服,打來一盆清水,給史達全身清洗。


    老中醫一邊清洗傷口,一邊用小鑷子拔著殘留在傷口處的馬蜂毒刺。


    老中醫就史達全身清洗、拔毒刺三遍後,又與三位佃農一起擠壓史達身上的所有傷口,把傷口處的毒液擠出來。


    接著,老中醫拿來兩瓶太原老陳醋和一大把棉球,叫三位佃農在史達身上所有傷口處,塗抹陳醋。


    佃農們在史達身上忙乎時,老中醫在藥房裏稱取七葉一枝花、半邊蓮、紫花地丁等草藥,混合在一起搗爛,用水和成泥狀,敷在史達所有傷口處。


    盡管老中醫和佃農們折騰了多半天,史達一直昏迷不醒,像死人一樣不動彈。


    史達被馬蜂群螫咬時間太長,中毒太深,蜂毒早已浸透到內髒,他的肝髒、腎髒功能衰竭,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老中醫讓病人住在診所救治,待病情穩定後,再拉迴家休養。


    史標可能小看了兒子的病情,以為兒子就是被馬蜂螫咬了,村子裏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也沒見死幾個人。但老中醫清楚,史達所中蜂毒已進入血液,他又是過敏體質,非常危險,就使盡渾身解數救治。


    史達在老中醫診所裏救治5天後,守在丈夫身邊的魏開翠看到,史達全身紅腫消退,嘔吐和腹瀉止住了,渾身蕁麻疹少了,中毒症狀減輕,唿吸平穩,隻是他一直沒有醒來過。


    老中醫告訴魏開翠,史達的有毒血液進入大腦,破壞了腦神經,失去意識,恐怕這輩子難以恢複記憶。他的醫術隻能救治到這個程度,讓史家將病人送到張家口公立醫院治療。


    史標立即把兒子送到張家口公立醫院,大夫們又用西醫救治。


    張家口公立醫院給史達連輸9天藥液後,大夫告訴史標,史達的腦細胞大量死亡,多個器官衰竭,醫院裏無力迴天。


    史標夫婦和魏開翠隻得把史達拉迴家休養,等待奇跡發生。


    史達迴到家裏後,按照醫院大夫囑咐,魏開翠和史標夫婦每天蹲在史達床前,不停地喊叫史達的名字,輪流唿喚著讓他醒來,卻始終不見史達睜眼張嘴。


    魏開翠給史達強行灌進流食,維持著他的生命。


    史達就像會唿吸的木偶一樣,睡在床上不動。


    魏開翠記得很清楚,史達從醫院迴家後,史家人輪換唿叫他35天,史達不僅沒有醒來,連唿吸也停止了。


    從史達被馬蜂螫咬中毒,一隻到他死亡,隻有49天,史達在昏迷中離開了人世。


    魏開翠是上一年臘月裏,過門到史家的,算起來,她和史達一起生活還不到半年。


    盡管史達和魏開翠十分恩愛,卻沒有給史家生下孩子,也未見魏開翠肚子大起來,她身體裏沒有史達的骨血。


    失去了丈夫的魏開翠,在半年之內成為寡婦,又沒有孩子,隻能黯然迴到魏家原來的四合院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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