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玄聽著鐵石所述,也驗證著自己的推測。


    事情正如曹玄預料的那樣,那個在曹馬才兄弟墳墓附身於曹張氏的老鬼,隨著曹張氏來到曹亮家裏,在害死了曹家婆媳孫三人後,並沒有離開。老鬼又附身於曹亮,在曹家婆媳孫三人死後49天祭時,又伺機害死曹亮,將曹家人趕盡殺絕。


    陽世間的人事和陰間的事情相似。一起群體性事件發生後,都是消滅懲處帶頭搞事的人,對其他人,則本著法不責眾的原則,從輕發落。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槍打出頭鳥。


    從給豐台城裏趙員外家蓋房,在那年春節前叫勞工們延遲一天撤迴家,至迴家途中在東靈山頂休息,都是曹馬才在指揮著大家,曹馬才就是勞工們的領頭人。


    東靈山8個老鬼,也是按照擒賊先擒王的辦法,先控製住曹馬才,再降服其他人。


    待果園村17名勞工變成新鬼後,8個老鬼依舊纏住這17名新鬼不放,要從這17個陰魂裏,汲取新鮮陰氣,增加老鬼陰氣功力。


    這些不能轉世朝生的老鬼,為了修煉成魔,進化成像人一樣的精靈,他們除了吸收新鬼身上的鮮活陰氣外,還要不斷攝取世人的陽氣,以加快他們幻化成人,就像披著人皮的魔鬼一樣,在陽世間行走害人。


    當然,經過攝取陰陽兩氣修煉進化,並不是所有老鬼都會幻化為人形,有許多老鬼會修煉演變為貓、狗、驢、雞以及野生的狼、狐狸、野貓、兔子,鹿、龜等動物,在陽世間浪蕩,幹盡壞事。


    這8個老鬼攝取世間人陽氣的途徑,還是要通過新鬼來完成。就是趁新墳、新魂在新鬼生前的親人們思想中尚未淡化,親戚朋友祭奠憑吊新鬼之時,他們通過新鬼牽線搭橋,附身於陽世間人身上,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這8個老鬼的首選新鬼,理所當然是曹馬才。


    這些老鬼通過曹馬才鬼魂害死了曹家公婆媳孫四人後,隨即附吸了四個新鬼魂的新鮮陰氣,以強其陰氣力量。接著,他們又通過這四個新鬼,尋找新的陽世間人下手。


    這陽世間人與新鬼聯絡的第一人選,肯定是曹亮。因為這個老鬼已通過曹馬才托夢的方式,找到了曹亮的下線,這人就是鐵石。


    鐵石答應了曹亮的請求,而那時老鬼早已附身於曹亮,他控製著曹亮的思想,鐵石實際上是應諾了老鬼的囑托。


    鐵石按照這個囑咐,接受了曹馬才家的新房,又舉家搬進新居,這就為老鬼殘害鐵石及其家人創造了條件。


    鐵石住進新居兩年時間,依然活著,肯定是得到了高人指點,避兇避禍,逢兇化吉。但他和全家人會不可避免的遭受老鬼的折磨,吃盡苦頭。


    如果曹玄推算不錯,在曹亮死後的這兩年,鐵石在新居裏必定如坐針氈,禍事不斷,苦不堪言。


    鐵石當然揣摩不透這位年輕書生的推斷,他依舊侃侃而談。


    聽鐵石說,他搬進新居後,一家人歡天喜地的在寬敞明亮的大房子裏生活,感覺非常好。


    然而,住下兩周後,也就是在春節過後的正月12日這天,鐵石出門給村子裏唱秧歌的藝人畫臉譜,在自家大門台階上跌下來,將右腿膝蓋摔傷了。


    鐵石雙手捂著右膝蓋,痛的直叫喚。他要爬著站起來,卻不能站立,隻得左腿單腳直立,將身子靠在牆上。


    以往,鐵石經常走曹家大門外的這幾個石台階,石階不高,隻有四階,他可以閉著眼睛走下來,沒想到今天馬失前蹄。


    鐵石的喊叫聲驚動了父親,父親出來觀看,見兒子右膝蓋在流血,就用曹家瓷器作坊裏的板車,推著兒子去本村郎中家裏治療。


    果園村這位四十歲剛出頭的胡郎中,對跌打損傷的診治很有一套,他隻用手一撫摸,就說鐵石的右腿膝蓋骨被摔成三瓣,膝蓋算是廢了,無法修補,隻能用夾板固定愈合。


    胡郎中當下清晰幹淨傷口,外敷藥物,用六塊夾板固定住破裂開的膝蓋骨,又用布條纏繞綁緊,開了15付促進骨骼傷口愈合的內服中藥,讓把病人拉迴家休養。


    鐵石在床上吊著右腿躺了三個月,才能慢慢下地。從此以後,他的右腿再也不能彎曲。


    就在鐵石能下地跛行不久,他的父親在原來曹家瓷器作坊裏劈柴時,沒注意斧頭劈歪,斧刃滑向左小腿,斧子劈進左腿一寸多深,斧頭刃直接夾在左腿肉骨頭裏。


    鐵石父親當下倒在地上,殺豬般嚎叫。


    鐵石母親和媳婦聞聲跑到瓷器作坊,見父親傷的厲害,鮮紅的血液已通過斧頭噴湧而出。


    當鐵石一瘸一拐走到父親跟前時,他母親雙手抓住斧頭把,正要拔出斧頭。鐵石立刻大聲喝止。他知道,一旦拔出斧子,被斧子剁開的血管就無法止血,父親會流盡血液而亡。


    鐵石找來幾根布條,先給父親左小腿作了包紮,然後和母親、媳婦用板車推著父親,來到胡郎中診所。


    胡郎中在止血後,發現父親的小腿骨和大血管均隻有一線相連,小腿的骨、肉、血管、韌帶有多半被砍斷,受傷非常嚴重。


    胡郎中讓父親就住在診所住下,經過十天的搶救治療,傷口炎症消除,受傷處逐漸平穩。胡郎中開又了15付中藥,鐵石才用板車拉著父親迴家。


    父親同樣吊著左腿,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能下地行走。從此他再也幹不了重體力活。


    鐵石父子身體都有了殘疾,家中一下子沒有了主要勞力,半個家好像塌了下來。


    鐵石不要說外出打工,就連幹家裏的田地活也缺勞力。然而,更大的打擊接踵而至。


    就在鐵石父親能在家裏走動,鐵石能拿起畫筆作畫的當口,大概就是搬進新居半年以後,時至盛夏,鐵石母親在廚房裏煮稀飯,稀飯和饅頭做好後,因為是大熱天,鐵石父子和兩個小孩都在院子裏乘涼,二人腿腳不便,一家人就在院子裏吃晚飯。


    鐵石媳婦把饅頭和兩樣小菜放在院子裏木桌上,鐵石母親要將一鍋滾好的稀飯抬到院子裏,她用抹布抻著兩個鍋把子,抬起鍋剛走了兩步,右手抹布突然滑脫,鐵鍋隨之向右傾斜,一鍋稀飯幾乎全倒在母親的腿上。


    母親慘叫一聲,稀飯鍋脫手,人也倒下,隻痛得她昏了過去。


    鐵石媳婦跑進廚房,把母親扶起來,母親右腿不能站立。鐵石父子進來,將母親扶到媳婦背上,背到床上躺下。


    鐵石父親見老伴右腿褲子和左腿褲管上沾滿了稀飯,就要把褲子解下來。鐵石立即擋住,叫不要動褲子。


    此時,母親的褲子和右腿皮肉,已被稀飯燒燙粘連在一起,脫下褲子的同時,右腿皮肉會一同被扯下來。


    母親醒來後,竟強忍住疼痛,沒有叫喚一聲,隻是不停地流眼淚。


    鐵石跛著腿請來胡郎中。


    胡郎中見鐵石母親燒燙的這樣厲害,整個右腿幾乎都被燙傷,燙傷麵積太大,他無能力治療。


    胡郎中也不敢褪下母親的褲子,隻在褲子上麵塗抹了一層凡士林膏,簡單包紮後,讓鐵石送母親到豐台府城裏救治。


    鐵石和媳婦趁天色沒有黑下來,用板車拉著母親去了豐台城裏。


    鐵石母親在豐台府公立醫院住院治療兩個多月後,病愈出院。她的右腿因燙傷太嚴重,肌肉萎縮,邁不開大步,走路不穩。


    鐵石一家人在搬進新居9個月後,家裏產生了三個瘸子,半個家庭成員呈殘疾狀態。


    最糟糕的是,經過對家中三位病人的救治療養,花光了鐵石家裏的所有錢財。除了新房子和新家什外,鐵石家裏幾乎無錢用度開支。


    鐵石無法外出打短工掙錢,他作的畫又賣不了幾個錢,家裏快到無米下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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