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玄能看懂字畫,他被精美的畫麵所吸引,並沒有多想什麽。他一麵欣賞著鍾馗捉鬼圖,一麵與彪形大漢閑聊著。


    聽彪形大漢說,他今天投宿時,問了幾家旅館,客人都入住滿。


    其中一位店主詭秘的告訴他,隻有村子西頭的銷魂居有客房可住,不過那個旅店裏入住的客人都睡不安穩,店裏鬧鬼,客人們都整夜做噩夢,心驚膽戰的。


    旅客們第二天全部無精打采的走出銷魂居,神情恍惚,像丟了魂似的,過往旅客一般都不會住第二宿。


    這位店主還說,不得已住進銷魂居裏的旅客,有的客人被怪夢刺激的瘋了,找不到目的地,失去記憶;有體弱的客人,受到過度驚嚇後,就客死在銷魂居。


    所以,本村和附近知道這個旅店底細的人,都不進銷魂居店門,長期往來於這條線上的旅客,都不願在銷魂居落腳。


    曹玄聽了,一時興起。自己是專門收拾妖魔鬼怪的人,今晚是走到鬼窩裏了,他倒要一探究竟。


    同時,曹玄又好奇這位彪形大漢怎麽就敢住銷魂居,難道他不害怕麽?


    當曹玄提出自己的疑問時,彪形大漢自信地說,自己所學是韋陀伏魔劍法,專克鬼怪亂神。他倒希望,大鬼小鬼今晚能光顧他的房間,他正好一試劍法。


    曹玄明白,在陽間世上行走的陰間鬼魔,大多是意外死亡或含恨而亡,死不瞑目。並且因為不得轉世朝生而怨恨,他們憎恨陽間世間的一切生物,必欲除之而後快。


    陽世間的人武功再高,兵器再厲害,體質再強壯,對陰鬼來說,就是一凡人,陰鬼照樣用他們的手段加害你。


    曹玄囑咐彪形大漢,保護好自己,無論如何不要出房間,就走出來了。


    一旦知道銷魂居有怪異,曹玄就要弄清楚,以便有的放矢地應對。


    曹玄要找店主人詳細了解情況。


    曹玄是秀才出身,一眼能識別字畫的優劣。他覺得這幅工筆畫雖然功力欠佳,但畫筆細膩,畫風飄逸,畫中人物和花草樹木形神兼備,色彩鮮明,極富想象力和感染力。


    這三幅畫的落款均署名鐵石。如果這位名叫鐵石的畫家,是店主人本人,這人就是一個人物。與這樣的人見麵暢談一番,不失為一件快事。


    銷魂居主人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滿臉絡腮胡子,看出來挺雄曠,不像是拿畫筆的人。


    這位店主人右腿有些瘸,使他的兇猛和畫家形象大打折扣。


    此刻,絡腮胡子正在左側耳房裏燒水做飯。開水已燒了兩壺,饅頭已熱好,有三樣小菜盛在盤子裏,一個鐵鍋裏的小米稀飯,燒滾的正歡。


    見客人進來,絡腮胡子抬頭說道:“客官,暖壺裏有開水,你提一壺去用。飯菜馬上就好,你洗漱完即可食用。”


    曹玄見店主人正忙乎,不是談話的時候,就先確認絡腮胡子可否是畫家鐵石。


    曹玄隨口問道:“大哥一人打理銷魂居,挺辛苦的。我見旅店牆上掛著三幅畫,畫筆很好,是不是大哥的墨寶?”


    絡腮胡子見進來的這位年輕客官文縐縐的,知道是一位讀書人,即刻兩手抱拳,向曹玄作揖道:“在下鐵石,那三幅畫正是拙作,讓你見笑了。”


    曹玄立刻還禮,作揖道:“先生好手藝,一手執畫筆,一手撥算盤,作畫、開店兩不誤,佩服,佩服!”


    絡腮胡子歎一口氣,說道:“唉,理想遠大,現實殘酷。文難執筆,武沒拿槍,隻能如此慘淡經營,就算苟且偷生吧!”


    曹玄聽鐵石的語氣,似有難言之隱,這裏又不是說話之處,就說道:“在下有疑問欲請教先生,飯後請先生到吾客房一述。”


    這時,飯菜已經做好。鐵石答應了一聲“諾”,就喊叫東邊單人間客人過來吃飯。


    三個人在廚房裏吃著飯,彼此作了介紹。


    彪形大漢名叫費英凱,是一名鏢師。


    店主人鐵石出身於沒落秀才家庭,他先後三次鄉試不中,後改朝換代為中華民國,取消科舉。


    作文不舉的鐵石又自己學畫,無師自通。雖然他山水花草動物人物皆畫的不錯,卻無人買他的畫。


    畫筆不能養家,鐵石就打短工,學會了泥瓦匠活計,經常去豐台城裏打工,算是棄筆從勞。


    鐵石的父母妻兒俱在,一家人住在本村的另一座房子裏。


    鐵石做的饅頭,稀飯和幾樣小菜,味道都不錯。曹玄吃了一碗稀飯,一個饅頭和幾口小菜。費英凱連吃三碗,將鐵鍋裏的稀飯和飯桌上的饅頭、小菜一掃而光。


    吃完飯後,曹玄迴到客房。


    曹玄躺在床上,不由自己的觀賞起仙女獻桃圖,仔細尋找這幅畫為何能叫人目不轉睛的看它,欲罷不能的妙處,卻沒有看出什麽怪異。


    聯想到費英凱說的話,曹玄思謀,這銷魂居既然如此詭秘,讓住在這裏的旅客驚心動魄,生意看起來也非常蕭條,那鐵石為何不關掉銷魂居,改做其它生意呢?


    曹玄正浮想聯翩,鐵石進來了。


    鐵石熟練地為二人泡茶。曹玄盤腿坐在床上,將自己剛才欣賞仙女獻桃圖時,浮現在腦海裏的疑問提出來。


    鐵石照例歎一口氣,說道:“都怪我不該買下這座房子,更不該將這座房子改做旅館。時至今日,這座銷魂居不僅成為我的累贅,全家人也病禍不斷,花錢無數。我被自己的同村好友折磨的雖生猶死,苦不堪言,真是一言難盡啊!”


    曹玄說道:“先生不必著急,請道其詳!”


    鐵石說:“這事說來話長。我見學友氣度不凡,一身正氣,不拘小節,現就把自己的不幸遭遇向你傾訴,學友別見笑。”


    聽鐵石說,他鄉試屢屢不中,心灰意懶。進入民國後,百廢待興,時局混亂,他就跟著同村好友曹馬才,給別人蓋房子掙錢。


    曹馬才是果園村有名的泥瓦匠,幼時與鐵石一起讀過私塾,二人算是同窗。


    隨著年齡增長,曹馬才對子曰詩雲沒有一點興趣,就棄學務農。


    曹馬才有一身力氣,很快學會了泥瓦匠技藝,加之他身高力不虧,本村和附近群眾家裏蓋房,多請曹馬才做泥瓦活,曹馬才憑此手藝掙了些錢,娶妻生子,並蓋了這座五轉三(正廳五間,左右各三間)的房子。


    那一年,曹馬才剛25歲。


    鐵石一直讀完私塾,落第失意後,就跟隨同窗好友給別人蓋房打短工。


    曹馬才待他不錯,教會他泥瓦工技藝,在打工報酬上也沒虧待鐵石,被鐵石引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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