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玄走出家門後,用借物土遁法先奔滁州,拜祭滁陽王廟,然後向京城方向疾馳。這一道線是順路的。


    這天,曹玄從滁州飛奔到安徽宣州,走進旌德縣境內。


    曹玄在路過旌德縣水東鎮時,看到有兩戶人家的二十幾名群眾正在一個棗園裏打群架。


    這些人很明顯地分成兩派,有的人手裏還拿著木鍁,釘耙,大剪刀,小鋸子等器械對打;有的赤手空拳互毆,有的婦女對罵著。


    曹玄看得出來,這兩派人眾雖然在打架,但並未下狠手,以嚇唬和阻擋對方為目的。在婦女對罵的稱唿裏,還夾帶著叔伯姑嫂等唿叫語調。這兩派人眾的長相、口氣等都有許多相似之處。


    曹玄由此判斷,這是兩戶親戚人家因家務問題發生的糾紛,雖然目前沒有發生死傷,但持續打鬧下去有可能發生慘案。


    曹玄從路上拐進棗園喝止。這些人就像沒聽見一般,依舊鬥雞似的互不退讓。


    曹玄從跟前的棗樹上折下十幾個小樹枝,用軟草隨意挽結幾下,略施奇門技巧,對著枝條吹一口氣,喊一聲“著”,這些小枝條突然就像小孩子一樣走進打架的人群裏,一束枝條追隨一對人,枝條孩子硬性插進每一對互毆的人中間,兩個凸出來的小枝丫就像一對手臂,將膠著或揪扭在一起的人群直接扯開。


    盡管枝條孩子隻有大人腰際高,但力量奇大,兩群人被十幾個枝條孩子硬生生分開在兩邊。


    這些枝條孩子又排列成人牆似的站在田壟上,監視著兩麵人眾。


    這些打架鬥毆者被十幾個枝條孩子的力量和技巧所折服,都住手看著這道枝條牆發呆,她們更為一邊站著的這位書生有此等手段而驚奇。她們似乎忘記了彼此的仇恨,向著曹玄圍攏過來。


    曹玄見自己使出的奇門小技製止了兩邊人群的鬥毆,對著一排枝條孩子揮揮手,嘴裏說一聲“歸位”,這些就威力無比的枝條孩子突然散架,紛紛倒在田壟上。


    事情正如曹玄猜測的那樣,這是兩家謝姓親戚之間的紛爭。


    東邊的這家戶主名叫謝作賢,有子女加兒媳姑舅十三人,他們一家經營著八十四畝棗園和二十二畝水稻,家境殷實。


    西邊這家主人叫謝作棟,有子女姑嫂妯娌十二人,這一大家子務弄著九十一畝棗園和二十八畝稻田,雖然田地廣,還有兩位雇工,勞力多,但一年的產出僅能糊口,日子過得很恓惶。


    謝作賢和謝作棟是堂兄弟,謝作賢大謝作棟三歲,父輩們是從爺爺手裏分的家。


    謝家世代栽種棗樹,經營水東蜜棗。謝家棗園出產的蜜棗直送旌德縣衙和宣州府,雖然算不上貢棗,卻是宣州達官貴人的最愛。


    這兩大片棗園原來是是一個整體,在爺爺們分家時,一分為二成兩個棗園,由謝作賢,謝作棟兩兄弟經管。這兩家又拓展了部分棗園,成現今這種狀況。


    曹玄有些不解,這謝家兄弟的棗園、稻田麵積差不多,人手也相當,為何謝作賢家的收入和家境要好,而謝作棟的家庭卻是一團糟。


    當曹玄聽了兩家人的情況介紹,提出這個疑問後,兩邊謝家人都不做聲。謝作棟滿臉怨恨,滿腹委屈,卻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謝作賢隻說技不如人,別怨他人,嘴裏有譏諷之意。


    曹玄明白謝作棟不好當著全家人和堂兄的麵說出原因,必定有隱情,就向西麵謝作棟家的方向走去。


    這片棗園很大,謝作棟家就在西邊一座山坡下。


    見曹玄徑直西行,謝作棟一家人也跟著這位奇人同行。


    一行人走到謝家門口,曹玄正在猶豫,卻見有兩個農人向謝作棟家門口走去。


    曹玄聽得二人邊走邊說著話。一位瘦高個農民說:“今世我欠謝作棟家的銀錢是還不掉了,我欠謝家紋銀九兩,我這病已治不好,再不用服藥,這兩天就要走了,這九兩紋銀我隻能給謝家當牛還債了。”


    另一位駝背農民說道:“我的情況和你差不多。我欠謝家十兩紋銀,我從山上滾下來被摔斷腰已近兩年,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最近背上褥瘡漫延,經常高燒昏迷。


    “昨夜我夢見黑白無常來我家,明天晚上我大限將至。這十兩紋銀我隻能給謝作棟家做馬四年還清,在牲畜輪迴道上走一遭。待還債完畢,再迴人間道上來。”


    這兩個人說著,走進謝作棟家大門。


    曹玄望見他們又鑽進謝家畜圈裏。


    曹玄知道,這二人是趕到謝作棟家轉世投胎來的。瘦高個農民來世投胎為謝作棟家的一頭牛,駝背農民來世投胎為謝作棟家的一匹馬,他們來世要當牛做馬為謝家還債。待還清今世欠債,即可再次轉世投胎為人。


    謝作棟家的一眾人當然看不到瘦高個和駝背農民今天到家投胎朝生,好多家人也不知道這二人欠家裏銀錢的事,這事隻要謝作棟夫婦和三個兒子知道。


    曹玄知道瘦高個和駝背農民與謝作棟家有淵源,他覺得此事還是告訴謝家為好,讓謝作棟一筆勾銷過這二人的欠債,免得謝家與即將離世的瘦高個和駝背農民的家人產生糾紛。


    曹玄對跟在身後的謝作棟說:“謝師傅,我剛剛看見一位麵黃肌瘦的高個子稻農和一位駝背農民去你家了。瘦高個稻農說欠你家九兩紋銀,再無力償還。駝背農民也說欠你家十兩紋銀,今生償還不了,是不是有這迴事?”


    謝作棟低頭略一思忖,說道:“先生說的瘦高個稻農是蔡家橋人蔡二文,他向我借過銀錢三次,共有九兩紋銀,一直沒還。他去年得了癆病,下不了床,家裏勞力不濟,經濟困難,還錢吃力。


    “駝背農民是三溪人孫得力,他也從我這裏借過四次錢,先後拿去十兩紋銀。他上山砍柴時摔斷腰,躺在床上兩年了,估計一時還不了欠款。


    “我沒有向他們逼要欠款,他們怎麽可能到我家,這兩個人可連床都下不了。”


    曹玄說:“謝師傅這麽一說,我明白了。蔡家橋人蔡二文和三溪人孫得力欠你家銀錢,一直無力償還。現在這二人就要離世,他們知道今生已還不了欠債,隻有在來世當牛做馬到你家還債。


    “剛才蔡二文和孫得力的陰魂已離身,到你家畜圈投胎。蔡二文轉世成一頭牛,已投胎到你家母牛肚子裏,母牛就要產崽,產下的這頭小牛犢就是蔡二文的化身。


    “同樣的,孫得力也剛剛投胎到你家母馬肚子裏,這匹馬肚子已經很大,就要臨產,產下的這匹馬駒子就是孫得力朝生的。


    “需要提醒你的是,蔡二文轉世的這頭牛在你家耕種生活六年,他今生的欠債就還清了,這頭就牛會死去。孫得力轉世的這匹馬在你家服役四年,他前世的欠債也告還清,即刻倒斃。


    “蔡二文和孫得力當牛做馬償償還完欠債,又迴到人間道上投胎朝生。”


    聽了曹玄所言,謝作棟驚詫不已。他正待細問,就聽見畜圈裏傳出小牛犢的“吽吽”叫聲。


    緊接著,又傳出小馬駒“哞哞”的鳴叫聲。


    謝作棟立即向畜圈跑過去,果然看見母牛產下一頭黃色小牛犢,正在接受母牛的舔撫。馬棚裏的母馬產下一匹棕色小馬駒,已站起來尋找母馬乳頭。


    一切正如曹玄所述,家裏新添了一頭公牛和一匹公馬。


    謝作棟對曹玄的手段已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又從畜圈裏跑出來,邀請曹玄到家裏做客。


    曹玄因為還有幾句話要囑咐,就跟著謝作棟走進家門。


    幾個人剛坐下,曹玄說道:“謝師傅,蔡二文和孫得力當牛做馬給你家還債,二人都熬不過今夜亡故。這二人死後,他們所欠的債務你不可以向蔡家、孫家索要,也不要讓他們的後代償還。天道輪迴,自有定數,不可逆天命而行,不然,會有厄運降臨。”


    謝作棟立即答複:“先生所言極是,就按先生說的辦。


    “不過這些都是往事,眼前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它事關我家棗園的成敗興衰,也關乎我們全家人的生活,之前我家與堂兄謝作賢一家人的紛爭也是為了這件事。這事處理不好,我家棗園就得荒廢。”


    曹玄說:“我看你家棗園麵積大,棗樹多,長勢旺,棗花遍開,今年肯定是個豐年,怎麽就能荒廢呢?”


    謝作棟沒有迴答,讓兒子提過來兩竹籃棗子,請曹玄品嚐。


    曹玄以為是主人拿出自產紅棗招待他,就抓起幾個棗子吃起來。


    曹玄吃了五六顆棗子,就吃出味道來。


    這兩竹籃棗子看起來大小、顏色、形狀等外形特征都一模一樣,但味道完全不同。褐色藤條籃子裏的紅棗又甜又脆,甘飴如蜜,吞咽果肉後滿嘴留香。青灰色竹籃裏同樣的紅棗,吃起來黏澀少甘,味淡略酸,讓人不願多食。


    曹玄博學多識,他知道宣州水東鎮蜜棗是棗中珍品,甘甜爽口,怎麽謝作棟竹籃裏盛的棗子外形美觀,卻味如嚼蠟。他用不解的目光望著謝作棟。


    謝作棟看出了曹玄的疑問,又讓兒子搬來兩壇棗花酒,各盛一杯,讓曹玄品嚐。


    這兩杯酒顏色透明,酒體輕盈。曹玄各喝了一大口,咂嘴下咽。他隻覺紫色壇子裏的酒甘冽清香,綿甜柔和,迴味悠長。青花瓷壇裏的酒馥鬱刺鼻,辛辣微酸,麯味濃重。


    為了加深印象,刺激自己的感官,曹玄又在兩個酒杯裏各喝一口,用同樣疑惑的目光望向謝作棟。


    謝作棟當然讀懂了曹玄的眼光,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們水東由於獨特的土壤、氣候條件和山地、丘陵相互交接的地貌,生長著品質優良的紅棗、青棗。我們謝家祖輩栽植棗樹,培植棗園,出售紅棗,青棗和加工後的蜜棗。


    “我們謝家釀製的棗花酒遠近聞名。另外,謝家還加工出售棗核門簾和老棗木,收入豐盈,日子過得挺滋潤。


    “自從謝家在爺爺手裏分家後,我們兩家賡續著傳統生產工藝,各自經營著棗子,一直相安無事。因為我們兩家雖然都生產出售棗子,但還是有所不同。我堂哥家栽植培育水東尖棗。這種棗果實呈長卵圓形,果肉乳黃色,汁液少,質地致密,可食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我家出產的是水東圓棗,果實近圓形,果肉淡綠色,質地細脆,汁液中等,可食率百分之九十六以上。


    “絕大部分來客買棗子,多是我們兩家的東西各買一半。


    “大概是我49歲本命年的那年初秋時節,也就是七年前的夏秋之交之際,我們兩家的棗園裏鬱鬱蔥蔥,大小棗樹上都掛滿了棗子,看來是個豐收年景。


    “誰曾想到,入秋後的一天下午,旌德縣上空突然黑雲密布,電閃雷鳴,冰雹灑落,風雨大作,閃電如火刀一樣劈在棗園裏,好幾個震耳欲聾的響雷就在我們家棗園上空炸開,震得地麵都在顫抖。我家和堂兄家的好幾棵老棗樹、大棗樹被閃電和響雷劈倒,我家的三棵老棗樹倒下後著火自燃。


    “這場風雨雷電雹交加的大暴雨持續了約半個時辰,許多人家的水稻倒伏,謝家兩片棗園裏有半數棗子被冰雹和大風刮落,我家這麵的棗園裏有五棵老棗樹被響雷擊倒,其中三棵被閃電引燃,雨停後依然冒著黑煙。


    “我堂哥家的棗園裏有六棵高大的棗樹同樣被雷電擊倒燃燒,這六棵棗樹也是掛棗最多最繁密的好棗樹。還有一棵生長生存時間最長的老棗樹被雷電從中間劈開,一半燃燒冒著黑煙,一半棗樹仍然照舊翠綠,棗子繁茂。


    “這棵老棗樹我記得,我爺爺們分家時就是成年棗樹,當時就結滿棗子,我家這麵也有一棵和這棵樹齡差不多的棗樹。這兩棵棗樹一直陪伴著我們的爺爺和父親走完人生路,也伴隨著我們成長。


    “我39歲時,我家這麵的那棵老棗樹壽終正寢,枝葉幹死,被大風刮倒,這棵老棗木我還賣得十五兩銀錢。


    “而我堂哥家的那棵老棗樹卻一直活著,直到被雷電劈死一半棗樹的那一年,據我估計,應該有近百年的樹齡了。


    “被雷電劈倒棗樹的這一年,我和堂哥家的棗子產量都減半,我家收入減少,而我堂哥家雖然棗子減產,但收入卻比往年有所增加。


    “我當時不相信,後來聽堂哥家一個侄兒說,這年他家的賣棗收入確實比往年好,原因是這年產的棗子特別大、特別甜,加之旌德棗子普遍減產,棗子售價比往年翻番,所以他家收入並未減少。


    “我聽聞後大惑不解,一是旌德縣所有水東圓棗的售價都是一個價。不僅如此,就是旌德別處的水東尖棗也與水東圓棗同價,這我清楚。怎麽我堂哥家的水東尖棗就要高出一倍出售,並且全部售罄。


    “二是我家和堂哥家棗園都在一塊土地上,為啥他家的棗子就又大又甜,而我家棗子就是原來一個味道。


    “因為我不相信堂哥家棗子有如此神奇,侄兒專門為我拿來一筐他家產的水東尖棗。我一看一嚐之後,相信侄兒所言非虛。


    “我堂哥家棗園這年所產棗子,不僅果實比我家棗子大出一倍,而且味道特別香甜,就像往棗子裏添加了蜂蜜一般,讓人吃起來不欲住嘴。這樣的大甜棗賣出翻番的價錢值得。


    “但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都是祖輩留下來的一片棗園,為何在一場雷電暴雨災害之後,會出現兩種差異特別大的棗子,難道這是上天對堂哥家棗園的惠顧。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跨入知天命之年。


    “在我五十歲這一年,上蒼照顧了所有農作物。這一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我和堂哥家的棗園也收獲了一個大豐年。


    “棗子剛成熟時,我就懷著豐收的喜悅品嚐,吃下一顆棗子,感覺味道不對勁。我又挑選了幾顆顏色最紅,完全熟透了的棗子,結果味道淡如水,略帶甜味,有一點點棗味氣息,根本不像水東蜜棗。


    “我頓時驚呆了,難道是我的味覺出了問題。


    “我喊來老婆和孩子們嚐棗,大家吃出來的味道與我品嚐的結果一樣。


    “我和家裏人又逐個品嚐每棵棗樹上的果子,味道如出一轍。


    “天啦,這樣的棗子怎麽往出賣呀!誰願意吃這種沒味道的棗子!這麽多棗子我該怎麽處理!我越想越害怕,頹然坐在棗園裏。


    “還是我老婆有辦法,她說趁棗子剛熟,可將大部分棗子盡快加工成蜜棗,借以掩蓋沒有香甜味的棗子,這年咱家主要賣蜜棗。


    “我聽了老婆的話,把當年產百分之八十的棗子加工成蜜棗賣,剩下的一小部分賣原棗。


    “然而,事情並不像老婆說的那樣。由於棗子品質改變,本身失去了棗性,無論你怎麽加工,也吃不出原來水東蜜棗的香甜味,有半數蜜棗沒有賣出去。


    “就是吃了我家蜜棗的人群,紛紛嗤笑我家蜜棗隻有甜蜜,沒有棗味,再不願買第二次,我家蜜棗品牌就這樣砸掉了。


    “我由棗子變味聯想到當年棗樹掛果落花時,我家釀製的十幾缸棗花酒,不知酒味有沒有異常。


    “我打開一缸棗花酒品嚐,連喝三大口,隻覺這酒馥鬱刺鼻,辛辣微酸,麯味濃重,棗花的香甜味極淡,與我家原來釀製的棗花酒差異很大,令我十分震驚。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我家棗園裏長的不是棗樹?原棗,蜜棗,棗花酒均失去了棗味,叫我怎麽經營這片棗樹?


    “這一年,我家棗子盡管喜獲豐收,但所有棗產品多半沒有賣出去,好多原棗爛在庫房裏,水東蜜棗和棗花酒大部分積壓在家裏,我家棗子收入銳減。


    “而與我棗園相鄰的堂哥家產的棗子和去年一樣又大又香又甜,棗子又逢豐年,無論原棗,蜜棗和棗花酒都賣出好價錢,所有棗產品都賣的精光,家裏收入猛增。


    “其後幾年,我家棗子出現的這種奇怪現象不僅沒有絲毫改變,而且棗子味道越來越糟,每況愈下,原棗味同嚼蠟,蜜棗難以下咽,棗花酒酸餿撲鼻,所有棗產品幾乎無人問津,家境急轉直下。


    “這麽一大片棗園結出的全是廢棗子,怪棗子,沒人食用。


    “我無計可施,隻好搭建了一排牲畜棚圈,圈養了馬牛羊豬兔等牲畜,棗園裏出產的棗子都喂養了牲畜,算是給這些怪棗子找了個出路。


    “這幾年,我家就買牲畜生活,這麽多棗子沒人來買。


    “與我家的棗園完全相反,堂哥家的棗園產量高,棗子品質、品相都越來越好,近乎完美,去他家買棗產品的客人絡繹不絕,棗樹上的東西都能賣成錢,堂哥一家很快成為鎮上富有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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