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擔心的話還沒說完,腳下一踉蹌,差點撞到兩個抬橫木的工人。


    疤途趕忙伸手,擋住了橫木,粗聲說道:“哎!秦兄弟,當心,怎麽走神了呢?”


    秦桓恍然迴神,趕忙道謝:“呦!謝謝疤途兄弟!”


    “嗨!客氣啥!你擔心玖音妹子嗎?她沒事,好著呢!主子把景兼派去了,景兼兄弟跟你們是同僚,他是伸手,保護玖音綽綽有餘,要不然我們也不放心啊。”


    秦桓聽了頓時心裏不好受,感覺自己更擔心了怎麽迴事?半晌支吾的說道:“景兼......?哦,是哦,景兼的確......不差!”他怎麽能不知道景兼呢?!鄭小將軍身邊的四員得力幹將。論辦事能力,跟他皆不分伯仲,曾經也一起在小將軍麾下,一起與胡人廝殺。現在戰事結束了,迴來之後,一個一個都掩去了身上的煞氣,好似歸於百姓煙火一般。


    秦桓嘴裏是這麽說的,但第二日例行早會的時候,等宴統領他們各自散去的時候,秦桓留了下來,跟風璃請假一日,說迴城有些事情。


    風璃不疑有他,這兩天組裝馬樓車,又加了一些新思路,沒空管他們。請假就請假吧,眼下銷路沒打開,有心之人也無心探查這裏。


    “行吧,安排好工作,去就是了,忙什麽事情,一天夠不夠!?”


    秦桓就是想看玖音一眼,看看是否如疤途說的一樣,在城裏辦差,一天來迴就足夠了。得到風璃允許,就快馬直奔城裏。


    隻是不巧的是,他趕到‘福安辦事處’,問了守門老伯,得到的答案是玖音姑娘和葉子姑娘,今日去西郊別院養殖場了,晚上迴不迴來,不知道。


    秦桓知曉,玖音真的是迴城辦差了,心裏放鬆了不少。之前他胡思亂想一宿,擔心是不是玖音突然知曉了他的心意,故意躲著他。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隻是還是擔心玖音的安全,又問了一句。


    “老伯,玖音姑娘和葉子姑娘,就她們倆出門,會不會不安全啊?”


    “嗬嗬,不會,不會,景兼小子走哪跟著哪,有他護著呢,玖丫頭和葉丫頭沒事的。”


    果真,景兼隨身保護。他應該放心了,但是心裏就是不舒服,這就想必是他們說的吃醋吧?滋味還真不好受。有一種衝動,他不想做這什麽勞什的統領了,他想跟景兼換一下。


    景兼沒處可去,一個大男人也沒什麽要買的,就在城門口附近一個茶館喝茶。反正請了一天假,這麽快迴去,還不如坐二樓喝茶,說不定能看到玖音他們迴來。


    隻是他這一等,等到日落西山,也沒有看到景兼趕車進城。看來他們今天是不迴城裏了。說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這時,一個小廝的聲音響起:“二少爺......?老爺,是二少爺!”


    秦桓皺眉轉身,竟看到多日不見的父親,父子倆都很詫異。


    秦桓除夕迴去一趟,吃了頓飯,就又離開了,父子倆話都沒說上。


    秦父心中十分清楚,自家二兒子向來都是那副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模樣。其實,他又何嚐不明白這其中緣由呢?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當年其生母所經曆的那些事啊!自那時起,老二便對自己心存怨念,認為父親沒能保護好母親。


    盡管時光匆匆流逝,歲月已經走過了如此漫長的路途,但那份深埋心底的埋怨卻始終未曾消散。哪怕到了如今這個時候,老二依舊無法釋懷,不願輕易原諒他這位父親。每每想到此處,秦父都會不禁長歎一口氣,滿心無奈與懊悔交織在一起……


    秦褚遠很是意外,會在茶樓裏遇見自己的庶子秦恆,畢竟父子很難相見一次,趕忙問道:“桓兒為何在此?”


    秦桓也很詫異,怎麽就出來一趟,就遇上了呢!雖心裏不舒服,但秦褚遠視自己父親的事實無法改變,衝父親行了個禮,便說道:“父親,我還有差事在身.......”


    秦褚遠見秦桓不想於他交談,急切的說道:“咱們父子.......就真的沒什麽話說了嗎?”


    秦桓看了一眼父親,這麽多年,他好像也老了,身體微微發福,但是麵色紅潤。看來府裏那位,把他照顧的不錯。


    但是看到父親雙鬢有些斑白,最後還是說了一句:“父親安好便是,桓......沒什麽好說的。我既為庶子,應該恪守庶子的本分,隻是不能堂前盡孝,還望父親體諒。”


    秦褚遠不想放棄這次溝通的機會,歎了口氣說道:“你既然還關心為父,為何不願迴家?以前你在北境,迴不來可以理解。可如今,你就在京都,即便差事再忙,三五日迴家一趟總是可以的,再不濟,總有休沐日吧,為何......為何不願迴家呢?!”


    秦桓淡漠的看了一眼秦褚遠,冰冷的說道:“家.......?嗬嗬,家,敢問父親......那是我的家嗎?父親覺得......我有家嗎?”


    “混賬,你怎麽會沒有家!你既然還願意叫我一聲父親,怎就沒有家,你也是我的兒子啊!”


    秦桓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父親:“父親的兒子不是我?我隻是一個賤妾生的雜種,當年你不也真懷疑嗎?您的兒子,怕是這會在府裏等著您歸家吃飯呢!”


    秦桓說完,繞過秦父,就要離開。當年的事情他不想再提。秦褚遠也是懊悔不已,當年的證據他也無可辯駁。但成年後秦桓的長相,任誰都會一眼認出,這孩子就是他親生的孩子,甚至比家中長子更為肖像自己。


    秦褚遠半晌說道:“你母親,給你尋了一戶門當戶對的姑娘......”這是他覺得可以挽留秦桓的最有效辦法。自己這二兒子也老大不小,如果能尋一戶門當戶對的女子成婚,或許就願意迴家了。


    秦父這句話,像刺到了秦桓的內心,他憤然迴首:“父親......我的婚事,希望您的那位好夫人不要插手!更希望......父親也能不要插手。不然......我不介意去好人家,做個上門女婿!”


    秦父一聽,頓時捶胸頓足:“你......你個逆子!為父尚在,你......”


    秦桓沒有等父親說完,就蹬蹬下樓了。父親還是那個父親,他的性子這輩子都不會變。郡主說的對,玖音是個好姑娘,那樣犀利的家庭,不適合他。


    這也是剛剛自己突然表態,說願意做上門女婿的原因。他不會相信,府裏的夫人會給他找個好的姻緣,怕是找也是為了給她兒子鋪路罷了。


    自那日風璃說了之後,他就想過很多種情況,每一種情況,都是玖音會在秦府受委屈受刁難。如果這樣,那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甚至一度想,找個機會跟秦府斷絕關係!但是.....這樣會有更多的麻煩出來。今天雖然在氣頭上,迴味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突然秦桓照著自己腦門猛拍一下,自言自語的說道:“哎!咋就沒想過問問人家姑娘,父母在何處呢?即使是郡主的婢女,也應該是有家人的吧!自己這般模樣,都有那麽一個家人,玖音怎麽會沒有呢!”


    看看四周,城門口已經沒什麽人走動了,翻身上馬,就往郊外莊園趕去。今日是見不到玖音了,留下來也沒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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