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哲鬆一時間成了眾矢之的,他萬萬沒想到已經過去二十年的事情還會被舊事重提地翻出來,並且還暴露到了國際上。


    他曾經好歹也是跨國集團的老總,即便如今出國不少之前有過生意來往的合作夥伴也依舊對他還有幾分交情。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他還怎麽在國際上立足?


    怕是誰看到了他都得像打過街老鼠一樣驅趕自己。


    這件事,他決不能認下來。


    何況,夏琳到底是他的原配妻子,雖說她為了自己叛離了南省夏家來京市嫁給自己後一直與娘家沒有聯係。


    可,隻有他自己清楚。


    這些年,他的事業能在國際上順風順水,南省夏家那位從不露麵的嶽父大人,還有兩個神出鬼沒的大舅哥定然是有些吩咐的。


    南省夏家,在秦音還沒走丟之前,其實並沒有搬離京市,他們住在大院裏,雖說不願意再見夏琳,可君哲鬆和夏琳的兒子們也會偶爾被送進大院裏給這位德高望重的司令嶽父聯絡聯絡感情。


    大人們的恩怨,到底也沒有牽連小孩子的必要。


    而當年,夏國譽最疼最寵的就是君棠音。


    隔三差五就派車讓兩個兒子輪流去君家門口搶小孩兒。


    兩歲多的小棠音突然被三十多歲的舅舅單手一撈,富有肌肉線條的手臂輕輕鬆鬆將小姑娘摟到身前,然後一個甩手,便將小姑娘扔到肩膀上騎馬馬。


    “音丫頭,想不想舅舅?”


    小姑娘驚得高唿一聲,卻是半點不怕高,銀鈴般的笑聲蕩漾開,惹得兩個舅舅都忍不住綻開笑意。


    兩個嚴肅慣了的男人,當然也見過妹妹/姐姐生的五個外甥,麵對那幾個他們還能習慣性冷著臉。


    可在見到小棠音後,他們便什麽底線都沒了。


    雖說君棠音和君棠月都是他們的小外甥女,可是君棠月性子慢弱,身子也不好,他們自然不敢這麽跟她鬧著玩。


    但每次來君家,帶給兩個小外甥女的禮物那都是一模一樣,從不厚此薄彼。


    小棠音被大舅舅架著騎馬馬,她穩穩扒拉住大舅舅的腦袋奶聲奶氣地哄這“大男孩舅舅——夏熠”道:“想~”


    “小音最想舅舅啦。”


    小棠音自小就又生得漂亮還嘴甜,在整個夏家,以及軍區大院的鄰居裏拿都討喜得緊。


    每每她去找外公玩。


    大院裏的叔伯阿姨們早早就得了消息湊到門口等著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喚他們好。


    小棠音又聰明,見過的人都過目不忘。


    每個叔伯嬸嬸見了她都能喊出名字,還能跟他們嘮兩句。


    這可稀罕死夏國譽的一眾鄰居了。


    “小音音,你可別太厚此薄彼了,你大舅不做人說好特訓結束才來接你,結果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將收尾的事兒扔給底下人,自個兒腳底抹油地溜來找你。”


    “先說好,小舅可不是遲到,是被你大舅舅給坑了。”


    小舅舅夏燃十七八歲風華正茂的樣子,帥得意氣風發。


    與大舅君熠嚴肅冷毅的氣質不同,夏燃氣質吊兒郎當,穿著一套純白色休閑服,雙手插兜探出半身故作耍帥姿態地故意對上小棠音的眼睛。


    小棠音雖然隻有兩歲多。


    可也是有審美的。


    被夏燃帥得掉渣的俊臉來勢洶洶地盯著,小丫頭瞬間害羞地低下腦袋,臉頰紅紅地氣惱道:“小舅舅壞,不許看小音了。”


    “嘖嘖,我們家小音怎麽這麽霸道啊?連小舅舅看你幾眼都要管?”


    夏燃這麽說著,已經迫不及待從自家大哥的背上一把將小姑娘給扒拉下來,稀罕至極地抱在臂彎裏逗弄。


    意氣少年伸出修長的指輕輕刮了一下奶唿唿小姑娘的鼻尖,笑意越發地寵溺:“喏,送給我們家小音的禮物。”


    “金……金牌?”


    小棠音開慧早,雖然才兩歲多,但拖君國譽那邊特地給兩個外孫女請來的早教的福,小棠音已經識不少字了。


    相較君棠月的進度,她天賦卓越學得飛快,人人都能看出她跟君棠月這對異卵雙胞胎的差距很大。


    “嗯,剛在隊裏拿的,熱乎著呢。”


    “你把金牌掀開,裏麵設計了魯班鎖機關,等你找到解開它的方法,小舅舅還有東西要送你。”


    “這塊金牌雕琢精美不算很重,小音就當項鏈先戴著玩玩吧。”


    夏燃說完,單手抱著君棠音走向一直悄悄站在角落裏看他們的小君棠月,他俯下身,也溫柔地揉揉她的腦袋,寵溺一笑:“小月,小舅舅可沒單單給你姐姐開小灶。”


    “來,這塊是給你的。”


    “這裏麵也設有魯班鎖,你要是能打開,小舅舅照樣送你一件驚喜禮物。”


    小君棠月低眸,小心翼翼地把那塊與秦音稍有不同但質地大小都差不多的金牌掛到了脖子上。


    “小……小舅舅,月月也想要抱高高。”


    雖然她年紀小,可眼底對君棠音的羨慕已然唿之欲出。


    “好好好,小舅舅體力好,都能抱。”


    最終,夏熠與夏燃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小奶娃走進大院。


    又迎來不少左鄰右舍的高唿逗笑。


    而這一切,都在君哲鬆的特意放縱之下進行。


    他就是要夏家與他們家有血脈牽連怎麽也斬不斷的關係。


    隻要夏國譽想要自己的外孫和外孫女們過得好,那就即便明裏不幫扶自己,背地裏也得為他打通不少關係,讓他在國外從商也能暢通無阻。


    時間來到秦音三歲時。


    秦音失蹤的當晚。


    沒人尋找。


    那時候她在君家已經失了寵,但到底是君哲鬆和夏琳的親骨肉,在沒看見秦音的第一晚,夏琳就派人尋了。


    隻是林媽走上前安撫道:“夫人您忘了嗎?音小姐她去大院那邊了呢。”


    聽到秦音又去大院了,已經十多年被父親拒之門外的夏琳眼底閃過一絲冷怨,忍不住抱怨開口:“小音也真是的,是沒有自己的家嗎?總往大院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我們家受了欺負似的。”


    “去將她帶迴來。”


    “大院再好,那也不是她該久待的地方。”


    夏琳忍不住遷怒道。


    林媽眼底劃過一絲幽暗,趕緊上前按住夏琳氣得發顫的手,低聲安撫:“夫人您別動怒,您月子裏帶出的病根本就沒有養好,當心再氣壞了身子。”


    夏琳閉了閉眼,試圖平息自己的情緒。


    可她生完孩子後,月子期間元氣大傷,讓她暴瘦、脫發、精神時而萎靡時而暴躁。


    她去檢查過。


    被初步鑒定為“產後抑鬱症”。


    是以,生下君棠月和君棠音後,她雖很疼愛兩個女兒,可卻總有一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她看過很多產後抑鬱的孕婦在精神失常的時候,還會失控地去傷害自己的親生孩子。


    自那以後,她便不敢讓兩個小孩兒跟自己睡了。


    都交給了林媽一人全權照顧。


    此刻夏琳扶額,疲憊地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欣慰地拍了拍林霜的手,語氣溫柔:“好了,我也不是真生小音的氣,她畢竟是我的親骨肉啊,何況也還沒到懂事的年紀,她外公習慣她反倒是好事。”


    “是我,是我近期頭越發地疼了。”


    夏琳疲憊地揉著眉心歎了口氣。


    生完這對雙胞胎姐妹花後,她身子越發不好了。


    好像怎麽養怎麽補,精氣神都像是氣球被人戳了一個洞一般,補多少都會再漏出去。


    精神氣不好,便也更容易動怒。


    林霜走上去,順勢接替了夏琳的手輕輕為女人穴位按摩。


    她手法精巧又靈活。


    每一個穴位都找得很準,揉了幾分鍾,夏琳感覺自己頭疼的緊繃感居然奇跡般地放鬆下來。


    不等夏琳驚異。


    林霜已經毛遂自薦起來:“夫人,我看您最近精氣神不好大概是睡眠不夠好的緣故,你也知道我祖上是苗醫,我也自小通一些醫術,其實睡眠不好不一定要吃藥,還可以人為地催眠,讓您陷入深度睡眠,睡飽一頓後頭疼自然就緩解了。”


    夏琳抬眸,隻見林霜已經拿出了一個造型奇特的懷表,她大大方方放在自己眼前,繼續道:“夫人不妨試試。”


    “如果不放心我,我可以先催眠另一個人給您看看。”


    經過這三年的相處,夏琳對林霜的信任度已經建立起來了。


    她與林霜情同姐妹,自己又是對她那麽好,什麽好東西都想著她一份。


    她信任林霜。


    “好。”


    於是,懷抱在她眼前轉動。


    “夏琳,渾身放鬆,看著我手裏的懷表,跟著它的節奏……慢慢……慢慢進入夢鄉……”


    夏琳隻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重,但身體又有種輕飄飄的釋然感。


    好像渾身的壓力都在一瞬間釋放出來一般,這讓她越發放心,最終放鬆地閉上眼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最先發現秦音不見了的是君司鈺。


    他特地打電話給外公,問小音是不是今晚在大院睡,不迴君家了。


    夏國譽卻是懵了。


    當即派人開始全城搜索,夏國譽好歹是開國司令,即便退休了可目前在坐的多少也得給他些麵子。


    何況是外孫女丟了這樣的大事。


    大家都樂意幫忙,讓夏家承他們的情。


    而專業人士的辦事效率也極其可觀。


    當晚就把整個京市十幾個人販子老窩給端了個底朝天。


    隻要是年紀相仿的小女孩,都被京市黑白各種勢力給帶到了大院給夏國譽認。


    可是,京市所有的人販子窩窩都在一夜之間被翻遍了,都沒找到君棠音。


    等夏琳睡醒後,整個君家的氣氛都籠罩在一層濃重的陰翳之下。


    她扶著額頭被林媽扶著沿著扶梯走下去,隻見自從她叛離夏家就再也不願見她一麵的夏國譽就坐在君家別墅的大廳裏。


    君家兒子們皆正襟危坐。


    君司鈺坐在地上剛哭完鼻子的樣子。


    連君哲鬆都做小伏低地正在為老者斟茶。


    君哲鬆剛將茶杯遞上去,夏國譽就反手將茶盞掀翻,滾燙的茶水灑落一地,也燙傷了君哲鬆的手腕。


    君哲鬆不敢叫疼,隻能咬牙忍著。


    他這位嶽父,從未認過他,也從未看得起他過。


    自然,也從未對他有過半分好臉色。


    他都習慣了。


    可,他好歹是君家的一家之主,卻這樣被一個退休了的老東西拂了麵子。


    而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夏琳看到動靜,親眼看著滾燙的茶水灑在君哲鬆的手上,他手上的肌膚瞬間被燙傷起泡。


    夏琳趕緊衝上去,多年不見父親,她看到了老者鬢邊的霜色。


    他終究是老了。


    年輕時候生氣時用槍抵著人腦袋的時候也是有的。


    而現在他已然遲暮,隻能用這種低端泄憤的手段來虛張聲勢了?


    夏琳蹙著眉奔上前保住君哲鬆,擔憂地檢查他手上的燙傷:“哲鬆,你傷得怎麽樣?”


    君哲鬆頓時覺得屈辱。


    可,麵對夏國譽的怒火,他隻能忍著。


    於是低眸嗓音溫柔地對夏琳道:“阿琳你放心,我沒事。”


    “是我自己端茶手滑,還差點冒犯了嶽父大人,小婿在這裏給您賠個不是。”


    君哲鬆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夏琳就見不得自己男人被自己的父親傾軋的樣子,當即轉頭臉色難看地質問:


    “父親,您來就是為了弄傷哲鬆的嗎?”


    “如果是這樣,這裏不歡迎你。”


    夏國譽從夏琳剛出現時,蒼老的目光就停頓在她臉上。


    他養大的小女兒。


    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


    可是,他將她養得花朵一般,此刻的她即便強打精神,看上去氣色也是極差的。


    她……在君家過得還好嗎?


    夏國譽喉結滾動,隻覺喉間湧動著無邊苦澀。


    心疼,又悔恨交加。


    當初,當初他要是再堅持一些不讓她鬧得離家出走也要嫁給君哲鬆,而是嫁給他相中的謝家那位……


    他的女兒必然不會過成這樣。


    作為一個女人,有多愛才會為丈夫生了七個孩子!!


    連他,想起來都覺得心疼。


    偏生夏琳這麽這麽傻,在這種時候,他都親自過來了,分明是可以雙方順坡低頭的時候。


    她卻還是選擇了君哲鬆。


    夏國譽看著夏琳對自己咄咄逼人的姿態,以及對君哲鬆護犢子的樣子。


    又氣不打一處來。


    杵著龍紋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杵,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威嚴又肅穆!


    “夏琳,小音失蹤了。”


    “她是你的親女兒,你就是這麽照顧自己孩子的?”


    “夏琳,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有我夏國譽女兒的樣子。”


    夏國譽站在那裏,腳肚子氣得發抖,夏熠和夏燃趕緊扶住父親,對這個為了所謂的“愛情”叛離夏家,拋棄親情的妹妹/姐姐。


    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麽好印象。


    何況這些年來他們也不願見她,此刻見她神態憔悴的婦人模樣,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地咬牙。


    而夏國譽的最後一句話也成功刺激到了夏琳,當初她自己選擇離開,選擇了嫁給愛情。


    她也如願以償做了君夫人。


    她自認為在京市也算是個又一席之地,身份尊貴的貴婦了。


    可此刻父親和兄弟們親自前來。


    眼神裏的憐惜被她當做是“同情”,讓她那點可悲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她的反叛心理瞬間就出來了,根根本本地忽略了夏國譽那句“小音失蹤了”的話。


    反倒是冷聲反諷道:“是啊,我夏琳本來就不再是您的女兒了。”


    “快十年時間,您都不願見我,我哪敢再自詡是您夏國譽的親女兒!”


    夏國譽被氣得夠嗆,但此刻也確實不是繼續嗆聲的時候,他在夏熠與夏燃的攙扶下重新落座,麵色極冷:“言歸正傳。”


    “小音失蹤了,我已經動用了我在京市的所有關係去查,沒有收獲。”


    “你們是小音的父母,應該更了解她,除了被拐走的可能,她還能去哪?”


    夏琳也迴過神來。


    腦子嗡嗡響,突然一道白光穿刺而過,她腳下一軟,腦海一瞬間空白又重新恢複機能:“你……你說什麽?小音失蹤了?”


    “不可能,她今晚分明是要來大院找您的。”


    “林霜,你最後一次見到小音是什麽時候?”


    夏琳沒了精神支柱一般,在林霜靠近的瞬間聞到了一股很奇特的味道,這氣味讓她十分安心和依賴。


    於是她趕緊握住林媽前來扶住自己的手。


    下意識地信任詢問。


    君家都有監控,林媽親自送秦音上車的畫麵隨時都能調出來。


    她當然不能遮掩。


    便大大方方迴答:“是今兒下午,音小姐跟五少爺一道準備去大院看望夏老先生。”


    “期間恰好月月小姐也來了,月月小姐好像不小心穿了音小姐的一條裙子而已,音小姐便與月月小姐爭執了起來,五少爺當時也在現場,看不慣音小姐小小年紀就對自己的親妹妹咄咄逼人,便出言嗬斥了幾聲。


    但小孩子之間哪有什麽隔夜仇,不一會兒月月小姐就哄著音小姐一起上車打算一起去拜訪夏老先生……”


    林霜細細道來,倒是把前因後果捋得很順。


    期間,君司鈺還便哭著鼻子便點頭,自責地泣不成聲:“嗚嗚嗚……我不該兇小音的。”


    “小音一定是生我的氣了。”


    夏國譽皺眉,瞪了一眼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的君司鈺,冷喝一聲:“小五,你閉嘴!”


    “讓她說完,分明是小音跟月月一起來大院,怎麽月月還能安然無事地迴到君家,小音卻不見了?”


    “君棠月,你老實告訴外公,你姐姐呢?”


    “還有,你為什麽要穿你姐姐的裙子,你已經三歲了,不是未開智的小孩兒,應該懂得不要隨便碰別人東西這個道理吧?”


    夏國譽氣勢冷肅,即便蒼老依舊身形板正,身上有股子碾壓人的正氣。


    君棠月仰著頭看他,一時間害怕地縮了縮脖子,驀然就被嚇哭了。


    見君棠月哭了,君哲鬆看不下去,趕緊上前俯下身將君棠月抱起來,寶貝似的哄著:“好了棠棠,棠棠不怕,爸爸在呢。”


    “嶽父大人,她們是親姐妹,何況棠棠年紀還比小音小,她做姐姐的讓著棠棠些又如何?倒是我沒教養好她,居然敢為了這種小事就離家出走讓家人擔心!”


    “看她迴來我怎麽教……”訓。


    “教育教育她該如何做個姐姐,謙讓妹妹,少耍這些沒用的小性子。”


    夏國譽聽著這些荒謬的言論,差點氣笑了。


    “君哲鬆,你他娘的平日裏就是這麽教孩子的?”


    “憑什麽小音就該讓著月月,小音也就比她大十幾分鍾,她跟月月一樣還是個三歲小孩,你卻是偏袒無邊了。”


    “早知道小音在君家過的這種日子,我就該早早將她接走……”


    夏國譽頹然。


    可惜已經晚了,連他翻遍京市都找不出小音的身影。


    這恐怕……恐怕她已經遇害了。


    夏琳見夏國譽言語間皆是擅自插手自己家務事的命令之語,又讓她起了反叛心理。


    她上前,做出一副送客姿態。


    “爸,這是我們的家事!”


    “小音我們會再親自找,小音聰明說不定已經在迴家的路上了,您還是迴大院等消息吧。”


    夏國譽聽著這話,冷哼一聲。


    拂袖離開。


    走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深深看了夏琳一眼,他這個女兒十年前被他富養得年輕貌美,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女。


    如今,她麵容憔悴,神態老練,曾經清澈的眼神已然渾濁,還染上了幾分精明算計。


    這一刻,他都有些認不出她了。


    養了她二十年,到底還是白養了。


    “夏琳,作為生養你二十年的父親,我最後給你一個忠告。”


    “你嫁的這個男人,人品不行。”


    “我隻給你一年時間,與他離婚我就允許你再迴夏家,你的名字夏家族譜還沒去掉。”


    “不要等你遍體鱗傷的時候再後悔,這樣我不會再給你收拾爛攤子。”


    “夏家,你也永遠迴不來了。”


    夏國譽啞著嗓子說完,曾經高大筆挺的偉岸背影,此刻卻如殘陽般佝僂。


    他再強勢,也是個父親。


    他再氣夏琳為了愛情放棄親情的決絕,再寒心她如今的態度。


    可到底,還是心疼她的。


    可惜,夏琳依舊孤注一擲,那他也隻能尊重她的選擇與命運了。


    夏琳愣住,沒想到父親居然會這麽跟自己低頭。


    夏老司令從前多高傲多不可一世啊。


    現在,確實是老了。


    才會對子女這樣憐惜?


    可惜,她……迴不去了。


    她的孩子們都在君家,她愛的男人也在君家,即便他再不好至少這麽多年來對她是極好的。


    於是,夏琳也是釋然一般勾唇,堅定不移道:“爸,我會跟哲鬆用和和美美的一輩子來證明,您即便是司令,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哲鬆他很好,也很愛我。”


    “我夏琳不會嫁錯人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不會後悔!更不會再迴夏家。”


    聽到她還在執迷不悟,夏國譽腳步不再停留。


    身影帶風地帶著兩個兒子離開。


    背影寥落中透出一股子恨鐵不成鋼的氣憤!


    夏琳,最好君哲鬆能裝一輩子。


    最好你能糊塗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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