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激發了君司禮的恨意。


    在秦音迴到君家後,他因為腿疾以及性子最為溫柔,是五個哥哥裏跟秦音關係最好的哥哥。


    君司禮也是君家端水最平的一個。


    不管秦音還是君棠月,她隻要送禮物都會送一模一樣的,不會有絲毫的厚此薄彼。


    秦音雖然一直都在對五個哥哥好,但到了君司禮這裏,她總會多幾分細致。


    君司禮跟秦音的關係是特別的,甚至他們相處時秦音都會親手為他推輪椅,君司禮殘疾後很抗拒君家不少人的接觸。


    但對秦音,他從不抗拒。


    秦音在君爺爺那裏學習醫術,再苦再累也會堅持下去,最終的目標都是治好君司禮的雙腿。


    可以說。


    君司禮是秦音在君家最在意的哥哥了。


    君司禮身邊的保鏢看見這一幕都驚了,完全想不到秦音居然會變得如此惡毒。


    連二少爺都說動不了她。


    保鏢趕緊俯下身將倒在地上的君司禮扶起來,讓他重新坐迴輪椅上。


    他感覺自己唿吸都在顫抖。


    已經很久沒感受過二少爺身上的怒火了,看來他是真的被秦音的舉動傷到了。


    “秦音小姐,您跟二少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你們曾經可是關係最好的兄妹了……”


    這關係鬧的,連保鏢都看不下去了。


    君司禮重新坐迴輪椅,但心態已經崩了,他眼睛死死盯著秦音,眼中除了怒火,還有深不見底地窺探。


    這次見秦音,他真切感受到,秦音到底是變了。


    變得冷血無情、一身反骨。


    連他的話都不聽了。


    秦音卻是勾起懶散的笑,漫不經心地環抱著手臂靠在門邊,勾唇:


    “君司禮,你是來給君棠月求情的吧?”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你給我跪下,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秦音嗓音輕嘲,哪還有從前在君家是溫和又做小伏低的半分模樣。


    君司禮被氣得咳嗽不止,他身子本就弱,雖然曾經是醫生,但他體弱的娘胎裏就帶出來的,是弱症。


    雖然不及君棠月的先天性心髒病那麽嚴重,但受到刺激總會拉扯到心脈。


    在君家,其他幾個兄弟,對他也是照顧有加,不敢讓他受到絲毫刺激。


    他從醫後,經過調理,身體底子是養好了的,隻是殘疾後,他自己自暴自棄,又將小時候的弱症帶了出來。


    此刻,他肌膚呈現出一種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捂著唇咳嗽的模樣,眉心緊蹙,看上去十分難受。


    但聽到秦音的話後,他還是難以置信地抬眸,好似眼前的少女,與他真的隻是陌生人了。


    兩相對峙之下。


    ym金融公司的電梯突然響了。


    君父和君母互相攙扶著走出電梯,身後還跟著身姿明顯頹靡不少的君司瑾。


    君母剛走出來,就聽到秦音這話。


    她手裏還攥著秦音寄來的律師函,這份律師函君司瑾看過了,要是真判下來,棠棠最少也得被關拘留所半年。


    那還是他們花了錢,爭取最低拘留時限的成果。


    可是棠棠那麽怕黑。


    在拘留所待一星期她都心疼壞了。


    要真讓棠棠待半年,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她也是沒了辦法。


    這才準備親自來ym金融堵秦音。


    “秦音,你竟敢讓你二哥給你下跪?”


    “你也不怕折壽。”


    君母臉色難看地衝到秦音麵前,抬手就想給她一巴掌。


    從前秦音聽話孝順,她要扇秦音巴掌,不管原因,秦音隻有受著的份兒。


    而這次。


    秦音穩穩接住她揚起的手腕,反手一折,隻聽“哢擦”一聲,門口傳來君母痛苦的哀嚎聲。


    緊接著,君母就被秦音輕飄飄地推倒在地。


    清冷少女居高臨下地盯著君母的臉,不過一個月,君母夏琳蒼老了很多,鬢邊也多了幾絲白發。


    可,這跟她有什麽關係呢?


    她的蒼老,都是為君棠月殫精竭慮的結果。


    “嘖,折壽?”


    “君夫人,封建迷信不可取,我隻信天道好輪迴呢。”


    秦音淡淡的姿態,讓君父也紅了眼,故意大聲叫喚道:“秦音,立刻給你媽道歉。”


    “還有,棠棠的事爸已經了解過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是你姑姑寄來的白胥草讓她過敏,才導致大家都誤會了你,給你找了點麻煩。”


    “不過,這些麻煩既然都已經解決了,你就別再斤斤計較了,她是你親妹妹,做錯事你這個做姐姐的包容包容她怎麽了?何至於又鬧上法庭?”


    “還有,我查過了,ym藥妝品牌現在創建困難,你從前沒做過生意大概不知道吧,你拿原料的中藥培育基地,最大的股東是我。”


    “你要是執意再跟你妹妹計較這種瑣事,就別怪爸斷了你的後路!”


    君家能在京市屹立不倒。


    當然不是隻靠大哥君司煊的金融公司頂著,君家幾乎每一個兒子都有屬於自己的事業。


    而君父,才是那個生意做得最大的一個。


    甚至他經常跑海外,國際上的生意也做得風生水起。


    在京市,豪門遍地。


    君家雖做不到最強,隻算個中等豪門,但放眼全國,那也算是個勳貴世家了。


    君父也是考慮再三,才拿這個條件威脅秦音的。


    ym藥妝,既是藥妝,那中藥原料就不能斷。


    而他手裏的“藥園”,幾乎是掌握著秦音ym藥妝生產線的原料命脈。


    他算是明白了。


    與其跟秦音談感情,不如斷了她的供應鏈,讓她不得不為他屈服。


    嗬,到底是女兒,怎麽玩得過老子?


    君母迴過神,被沉默的君司瑾攙扶起來,整個人還是懵的。


    她看向秦音,心情五味雜陳。


    這個女兒,終究是叛逆到救不迴來了。


    那麽,隻能給她來硬的了。


    這也是秦音自找的。


    這麽想著,君母的目光由混沌茫然,變得尖銳刻薄:


    “秦音,你選吧,要麽對棠棠和阿瑾撤訴,並且向他們公開道歉,還棠棠一個清白。”


    “要不然,你創建的什麽勞什子ym藥妝,等著徹底崩塌吧。”


    “你爸做事,向來說一不二。”


    “你要來硬的,那就做好承擔責任的準備。”


    這情形,分明是要跟秦音徹底撕破臉了。


    秦音眉頭微皺,她確實不知道藥園那邊的供應商背後居然有君父的最大股份。


    那間藥園是京市最大的新鮮中草藥供應商,她隻需要原料,便在那訂了。


    如果君父斷了她的原料供應。


    那麽對目前的ym藥妝來說,無疑會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會低頭。


    君司禮見此,眸光冷寂,沒有反駁。


    他甚至,想要親自操作這件事。


    秦音變了。


    連他都敢肆無忌憚侮辱,可侮辱他的代價,秦音受得起嗎?


    秦音眼神一戾,粉唇淡抿:“說了多少遍,我早就不是君家人了。”


    “那麽商場上的合作,你們非要扯上私人恩怨,那就別怪我也不講商德,不給帝棠金融和京棠律所活路。”


    不就是要拿商場上沒有硝煙的戰役作威脅嗎?


    真要玩,那她也不帶怕的。


    君司禮見她還頑固不化,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指節咯吱作響。


    他伸手遮住唇輕咳出聲:“咳咳……小音,你可以不聽二哥的話,難不成連爺爺也不要了?”


    “爺爺雖一直住在療養院深居簡出,但也不願意見一家人自相殘殺。”


    “你執意不肯屈服,是要讓他老人家晚年都過不安穩嗎?”


    這段話,果然奏效。


    秦音愣住,她喉間一哽,一瞬間什麽話都說不出。


    她可以怪任何君家人。


    可君爺爺在前世去世後還給她留了君家20%股份保命。


    如果沒有那比君家任何一個兒女都多的20%的股份,她或許早就被君棠月折磨至死。


    可,那20%股份,也成了她的催命符。


    重生後,她對爺爺的感情很複雜。


    畢竟,君爺爺才算君家真正意義上事事為她好的人,她沒錢君爺爺便私下給她生活費,她的針灸醫術,也是君爺爺親自傳授。


    君家誰都在反對她迴君家時。


    是君爺爺拖著殘破病弱的身體,將她護在身後,說:“小音是我君家血脈。”


    “你們誰都沒資格趕她走,她是我的親孫女。”


    在君家,她遭了太多白眼。


    剛迴君家時,連個傭人都敢對她不敬。


    君爺爺身體不好,卻是第一個願意護在自己身前的親人。


    是以,秦音敬重他,感激他。


    也是真心拿他當最親最愛戴的爺爺孝順的。


    在她最渴望親情的時候,隻有君爺爺給了她溫暖。


    她可以對君家任何人殘忍。


    可君爺爺,她沒法辜負。


    君家眾人見秦音態度動搖了,眼底閃過一絲滿意。


    果然,提起君老爺子,秦音必然不敢再囂張跋扈。


    秦音默了默,終於再次開口。


    她瞥了一眼拿爺爺威脅自己的君司禮,扯開半嘲弄的笑:“爺爺要是真疼我。”


    “就不會要我委屈自己來保全君家這點可憐巴巴的表麵和諧。”


    “如果他要我為了那點表麵和諧委屈自己,我反倒該懷疑,爺爺對我的疼愛,是不是都是演出來的了!”


    秦音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實在讓君家人難堪。


    就在眾人愣神時,高檔寫字樓的電梯門再次打開,一個穿著職業裝,身姿卻不掩婀娜曼妙的風情女人踩著高跟鞋雷厲風行地走了進來。


    她視線掠過君家人的一張張麵孔。


    柳怡紅唇揚起,一雙鳳眸中透出的挑剔與犀利極度讓君家人不適。


    可,這位來曆斐然。


    他們一時間並不敢吭聲。


    柳怡率先瞥見君司瑾這讓她眼熟的身影,陰陽怪氣道:“喲,你還沒進拘留所呢?”


    “怎麽,始作俑者君棠月又隱遁了,讓你一個人背鍋?”


    “安啦,習慣就好。”


    “聽說君司澈就是這下場呢,你克服一下,很快你……額,做輪椅上這個就是君家二公子君司禮吧?”


    “你做好準備哈,別以為你是殘廢就能例外,等君司楠進去了,你替君棠月蹲牢子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君司禮:荒謬!!


    棠棠為他按摩理療雙腿盡心竭力。


    絕不可能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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