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站在禦園門口,目光掠過從她身邊駛過的那輛黑色牧馬人。


    她眸光頓了頓,好似有心電感應一般地側目隔著防窺車窗望進去,一雙澄澈的杏眸裏好似盛滿了期望。


    秦肆目光漫不經心地掠過,一瞬間與那眼神接觸,分明知道她看不見車窗內,還是心口緊了一下。


    他心口有些冷。


    秦音,你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


    那你又在找什麽呢?


    秦肆想到四年前被秦音撕碎扔在君家門外垃圾桶裏的獨角獸玩偶。


    腳下加油,黑色牧馬人如雷電一般消失在秦音的視野裏,連身影都不想多給秦音看一眼。


    總歸,他已經迴京市了。


    他們遲早會見麵的。


    秦音站在原地,心空落落的冷清。


    她本來已經排除了那輛牧馬人,那種價位的車,秦肆開不起的。


    但,剛剛那車突然衝刺,好似要甩開自己的動作,卻讓秦音成功注意到了它。


    “京a000618……”


    秦音目光鎖定揚長而去的那輛牧馬人,念著它的車牌號,眼神越發複雜。


    “周訴,這車牌,去查!”


    周訴最近的業務目標已經從在墨總身邊候著,改為了時常在秦音身邊轉悠。


    隻要小夫人吩咐,他便立刻有了用處。


    這可比待在墨總身邊時的工資好賺呢~


    隻是可憐了周行,要把他那份工資也幹了……


    “……”周行:服了這冤種老弟!


    墨亦澤站在秦音身邊,他自然也觀察到了秦音的不對勁兒。


    她很顯然特別在意那輛車的主人。


    他揣摩地摸著下顎,眼神複雜開口:“這車牌號,確實有點眼熟啊。”


    “618大促?”


    “……”秦音:去死。


    墨亦澤見秦音臉色不好,分明是不想開玩笑的模樣,趕緊收嘴,笑道:


    “姐,別介,開個玩笑嘛。”


    “這618,細想,不是秦謨大哥的生日嘛?難道是你懷疑咱哥醒了?”


    到底是高一就認識的人。


    墨亦澤當初當眾方言自己要追秦音之後,沒少先想辦法去討好秦謨。


    秦謨對他的態度冷冷淡淡。


    但架不住墨亦澤那叫一個熱情似火,搞得全校基本都知道京市這位二世祖喜歡一個舞蹈班小美女。


    秦音對他不感興趣,便從未深究過他的來曆,隻知道他叫阿澤。


    他身邊的狐朋狗友們叫他“澤哥”。


    僅此而已。


    “嗯,6.18確實是哥哥的生日……”


    秦音眼神淡淡掃向遠處,心越發地空落。


    旁人不知道的是,6.18也是“秦音”的生日,17年前秦謨是在自己生日當天撿迴秦音的。


    秦音自己也記不得自己生日。


    此後的六月十八號,便成了秦謨和秦音共同的生日。


    迴了君家後,她也知道了自己的生日。


    是與君棠月同年同月同日的12月12日。


    原來,她不是生於熱烈的夏季。


    而是凜冽的寒冬。


    後來四年裏,再也沒有人會在6.18那天祝她生日快樂。


    隻有冬日裏,全家人圍著君棠月過生日時,才會“順便”將她帶上,對她祝福道:


    “秦音,生日快樂!”


    可,12月12日。


    分明是君棠音的生日。


    不是秦音呢。


    秦音收迴視線,看著這個車牌後,才仿佛徹底吃下了顆定心丸。


    這世上,除了秦家人,沒人知道她跟秦謨哥同一天生日。


    今天恰巧有人刺破送君棠月去醫院的救護車車胎,又恰好灰溜溜跑了。


    再加上這車牌號。


    她想不猜測到秦肆都不行。


    畢竟要是秦父迴來了,才不會見了她還溜之大吉。


    “難為你還記得我哥的生日。”


    “但……那不是哥哥。”


    秦音挑眉,心情好了不少,邁著悠然的步伐踱步迴了禦園。


    墨亦澤挑挑眉,眼神複雜:嘶……難不成除了裴璟辭,咱姐還有別的相好?


    秦音剛走到禦園門口。


    便見到了剛從茶宴裏出來,麵色複雜的裴璟辭。


    裴璟辭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西裝,在抬眼看見秦音的瞬間,眉目依舊溫潤柔和周身環繞著讓秦音熟悉無比的寧靜安逸之氣。


    他曾經,是真正從。發內而外的儒雅斯文,溫柔堅毅。


    為她做過很多事。


    也保護過她。


    可此刻秦音看著他這張臉,心底已經卷不起任何波濤,徹徹底底的平淡如水。


    兩人就要擦肩而過時。


    裴璟辭還是突然叫住了她:“小音。”


    “有空我們一起去看看秦謨吧。”


    “他出事後,囑托我要好好照顧你,雖然你現在結婚了,但我也算你的哥哥。”


    “你跟我走,我不會害你。”


    裴璟辭依舊端著一臉正人君子的姿態,在為大局考慮一般,神色沉重地又走向秦音兩步,避開旁人,嗓音放低道:


    “小音,我說過的,我從未放棄過你,讓你給棠棠替嫁確實委屈了你,那是下下策。”


    “但你知道的,我就算冒著得罪墨家的風險,甚至拋棄裴家,也會帶你走啊,”


    “別鬧了,我會找機會讓你離婚,脫離苦海的。”


    “你喜歡我,隻有跟我在一起,你才會幸福。”


    裴璟辭低語,每句話都義正言辭。


    在他眼中,即便他與君棠月有些許逾矩,但他終歸從未背叛過秦音。


    從未與君棠月發生過關係。


    他與君棠月是清清白白的,秦音就不能跟自己分手。


    何況,他確實喜歡秦音。


    年少的祈望,幾年的依賴陪伴,他隻是不太喜歡現在太獨立的秦音。


    但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在的。


    秦音聽著裴璟辭這些官腔官調,差點嘲弄地笑出聲:“噗呲。”


    “裴璟辭,你哪來的臉說這些話?”


    “順著你的話說,你可以為我得罪墨家,拋棄裴家,那你捫心自問,你敢做嗎?”


    “連阻止我給君棠月替嫁你都逃避,你現在這些話,操作的難度更高,你是我,你覺得可信?”


    “承認吧,你偽善自私,自卑且自尊。”


    “你要我跟你走,隻是想滿足你的大男子主義,你所謂的救贖我,更是怕哥哥醒來後你沒法交代。”


    “我記得你告訴過我。”


    “哥哥植物人之前說過,要是你照顧不好我,對不起我,他會親自打斷你的雙手雙腳……”


    “裴璟辭,你現在才知道怕,是不是太晚了點?”


    秦音每一句揭穿,都是刺進裴璟辭內心的一把尖刃。


    裴璟辭在裴家本質上是德不配位的。


    裴家到現在都沒給他實權。


    就因為他性子儒雅,但過於優柔寡斷,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但裴璟辭骨子裏的大男子主義又讓他放不下裴家那些權力。


    是以,他一直處於糾結痛苦的漩渦中。


    他需要一個可以證明自己厲害,能讓他照顧、嗬護的女人。


    而不是已經獨立到不太需要裴璟辭的秦音。


    裴璟辭內心深處的肮髒泥沼在一瞬間被秦音揭開,一時間便亂了心神。


    他上前一步就要去拉扯秦音解釋:“小音,你聽我說……”


    秦音挑眉,在他靠近一步的瞬間。


    往他臉上灑了一把未知粉末。


    然後語氣輕慢淡漠道:“裴璟辭,既然你跟君棠月親密到可以躺一張床。”


    “那也替她嚐嚐她現在的滋味吧。”


    抓耳撓肝,痛不欲生罷了。


    而這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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