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勾通了一番細節,在經營問題上,名抒己見、查缺補漏,大致將經營問題定下,至少直接落實不成問題。


    “…林…林長官,我還有兩個小請求,不知能否答應?”王良鬆糾結片刻後,還是開了口。


    “先說一下吧!我看情況給你答複,做不到的,我不會應的。”林默開了口,並沒有直接應諾。


    聽到不是滿口應承,王良鬆心裏反而沒有那麽忐忑,說出了他的請求,一個是把店開到上海,能否不將他的店員帶去,另一個是與他父親有關。


    前者很明顯,他是不想將那名店員卷進來,店員姓楚,林默還有印象,屬於忠心耿耿的那類下屬。


    林默微微皺眉,沉吟一番後,迴道:“我知道你不忍將他卷入,但你不宜與我們這邊的人,有過多關聯,雖然能為你提供下屬,但你也需要自己可信之人在旁幫襯。


    再一個,說句實話,想照顧人可以,但還是建議帶身邊最好,有你在,便有人為他遮風擋雨,但沒了你,他便要獨自麵對生活。


    這世道,普通人討生活很難,跟著你,你有能力照顧保護他,再不濟還有我們兜底。離開你呢?他能如何?


    當然,若嫌跟著你危險,我或單位都能代你照看,但對你來說,這同樣不可控,未來時局這些並不樂觀,我們可能自己都顧不上,更別提他人。


    再一個,你這任務,可不是讓你抱著必死決心而去,恰相反,是需要你想盡一切辦法保全自身,這才是你的最核心任務,


    你將被藏在最深處,不承擔任何有較多風險的任務,僅在背後秘密與各方保持基礎日常聯絡,有任何危險麻煩可能擴散,立時便可進行阻斷分割。


    你算是處於情報網中,相較很安全的位置,風險是有,但會留足給你反應的時間,隻要隨時保持警惕,安全是有保障。


    而且,我們也不是趕鴨子上架讓你們立馬執行任務,肯定會有相應培訓,你的店員還可視情況適當延長,這是他在外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待完成,他也將擁有更好保護自己的能力。”


    上麵闡述的考量確實存在,但林默也確實不希望把他留下,不是他有多重要,而是擔心他留下,可能會給王良鬆身份等問題上,留下什麽紕漏。


    畢竟王良鬆,是將以真實身份潛伏過去的,若將來他遭懷疑,或被納入嫌疑行列,很大概率會查到他這位原店員身上。


    而之前案件中雙方交集,其是親曆者,這情況被查到,王良鬆可就危險了,且以其對王良鬆的態度這些,其怕也難自行離去,甚至尋個正當理由辭退都難。


    若其不參與,今天這事更不可能讓其知曉,但若不能合情合理將其安排妥,被人查到這情況,王良鬆也將嫌疑猛增。


    至於上述說的,由他們來安排照顧,同樣麻煩一堆,其他的也是同理,畢竟王良鬆不可能對他不管不顧。


    所以最穩妥的方案,便是將人拽上船,至少以他對待王良鬆的態度,他是可以成為擋在王良鬆身前那個人的。


    林默所說那些,也並非不無道理,王良鬆一番斟酌後,最終同意了林默的方案,不過也提出需提前征求其選擇。


    林默同意了,林默記得那家夥的膽子可不小,大概率會同意,就算膽怯了,大不了,他專門妥善為其安置一下。


    至於跟王父有關的請求,王良鬆希望能統一口徑,說就是今天找上門這事兒,才逼得他,不得不為他承擔後果。


    “這件事能透露給他嗎?一旦傳出任何一點風聲,都可能給你帶去天大的風險,讓一切付之東流!”林默皺眉問道。


    “放心吧!我父親的口風非常緊的,今天若非我在場,估計你們什麽都問不出來,何況還關係到我,他知道該怎麽做。”


    林默考慮了下,最終點頭,開口道:“我可以同意,但你父親肯定會被納為被關注行列,生意上可能會受到影響,像時局變化,他必須按我們的要求遷移之類,我們要確保他在我們的掌控範圍。”


    王良鬆點頭,很果斷,這不免讓林默好奇,問道:“方便問一下,為何要這般安排嗎?”


    王良鬆聞言,遲疑片刻後開了口,還是跟兩人間的矛盾有關,王父行事太不講究,王良鬆始終擔心這事。


    “…這麽做,能享一時富貴是不假,但也隱患無窮,終日打雁,早晚會被雁啄了眼,何況家裏,也過了需要依靠這些手段斂財的階段。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還在因這些而沾沾自喜,並沒有意識到其中問題,我更擔心的,是這些想法意識,把小輩也影響了,那時可就麻煩了!”


    林默點頭,總結道:“擔心家風門風受影響,子侄後輩有樣學樣,走捷徑、心存僥幸賭性,甚至輕律法規則而將自己帶入歧途?”


    “…對…”王良鬆點頭,道:“其實還不太擔心他們學我父親,畢竟他是一心一意為財,還是想著為我們這些後代留的。


    但就怕學成個半吊子,能耐心意沒學走,反而學一身不好習氣,那就真成害人害己的人渣了,那時留給他們再多錢有何用?”


    林默點頭,好奇道:“那你還選擇來我這邊做事?說實話,我們的名聲並不好!”


    王良鬆聽了,道:“好歹你們真在鬥東洋人,而且聽您這安排,估計不會讓我去接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將來若能往外講,也能給後輩樹個榜樣。


    再者,我可能也繼承了老頭的一些東西吧!跟現在稀鬆平常的人生相比,您一開口,我的心便再也按耐不住寂寞了。”


    王良鬆有點發自內心的,輕輕笑了笑,給自己點了根煙,默默抽了起來,林默也沒再多問,但心中對其的欣賞更盛。


    能思考那些東西,說明其思想上有一定深度,見識也不淺,自身還有衝勁,也有冒險精神,確實挺適合他們這工作的。


    邊吃邊聊,兩人都吃過了,也就是簡單幾口,不過聊得倒是挺火熱的,幾小時後才出門離去。


    找了何長文一趟,將一些情況告知於他,順便讓他招待一下幫會那位兄弟,餘大勝才載著林默,折返迴駐地。


    “…嘀嘀…”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入大門旁樓下的停車場,一輛自然是林默的,一輛應該是林文華所用的車,應該是從本部迴來。


    不過也不能確定,車牌自不用說,他們動不動便換,甚至車的外觀這些,也時不時會改一下,甚至車子不時也會調換著用。


    “…慢點慢點…一樣一樣搬,這東西可是寶貝!”不過林默可顧不上關心,見餘大勝搬錦盒,差點兒給摔了,趕忙開口。


    “弄來啥寶貝了?”同林文華一並搭車迴來的徐顧煜,剛下車,便聽見林默這話,笑著問了一嘴。


    林默聽到身後言語,趕忙打了聲招唿,順嘴解釋了下,還獻寶似的展示給兩人看了下,不過卻把兩人搞得有點麵麵相覷。


    最終還是徐顧煜開口,有些不解道:“就幾坨別人不要的秤砣,能是什麽大寶貝?”


    林默愣了下,反應過來,有點尷尬的解釋道:“對我們來說,確實隻是幾個有銘文的稱砣,也不值什麽錢,不過它的價值,在不同人那裏是不一樣的。


    像是中醫,有了這東西,便能準確厘定古典籍中古藥方的劑量,幾千年下來,度量衡一直在變,可能是因劑量錯漏,很多古籍中的古方都已失效。


    而這些稱砣,那可是當時計量多寡的實證,想想便知道,對他而言有多重要!科長,我外公跟姨父那邊不是還沒謝過嘛!這東西正好給他們送去。”


    徐顧煜聞言,眉頭都快皺一起了,問道:“這能行嗎?幾個稱砣,還是從墓裏出來的,處裏也不缺錢財啥的,換一樣不成?”


    林默搖頭,道:“他們也不缺錢啥的,而診病開藥,生生死死的事見多了,對這些看得很淡,棺材板上的藥材,那都照用不誤,不會在意這些。


    而且,我們也確實拿不出比這更有誠意的東西,這是能被他們當傳家寶,甚至被供起來,當做聖物這一層次的東西。”


    說完這些,林默又將之前其與外公談及古方這些的情況說了下,徐顧煜二人,也終於搞清楚,這東西對他們意味著什麽。


    這一下,兩人對待這東西的態度,比之林默還要謹慎,林默總歸還是辨證態度看待這東西的,對厘清古方劑量肯定有幫助不假。


    但中醫也是在發展的,古今處理藥材的差異,藥材的產地來源也可能發生了改變,甚至氣候乃至人自身的變化,影響藥方效用的因素多種多樣,也還真不是幾個稱砣便能翻天。


    當然了,幫助肯定有,藥學在中國自古不算啥顯學,社會動蕩這些對其帶來的衝擊也確實巨大,不然不會計量這般關鍵的東西,都沒個清晰傳承。


    林默也沒多顯擺,隨幾人老實謹慎將東西送進辦公室放好,順帶聯係了他外公張紹先來一趟,正好他也還有其他事需與其溝通。


    正好徐顧煜、林文華都場,林默順道將案子調查情況,向二人匯報一番,當然了,重點是匯報王良鬆的情況。


    林默匯報的很仔細,溝通中的各種細節,幾乎分毫不漏,也沒隱藏對其的欣賞,結果聽得徐顧煜眼睛冒光,想用其他人,將他替換留下來。


    林默聞言,苦笑勸道:“科長,他最有價值的,還是其知識背景這方麵,而我為其匹配的身份這些,能很好發揮出這一點。


    而且,上海那地方,在未來的情報工作版圖中,太關鍵了,估計隻會僅次於本部,把他安排去往那裏,也不算埋沒了他。”


    聽到此言,徐顧煜才算是熄了心思,歎氣道:“確實,上海那邊,日本人又按耐不住,偷偷開始搞小動作了,確實需要安排一些有能力的人過去,提早做一些準備。”


    林默問了下,原來上海那邊的日本人,又針對上海站,搞出了一些行動,不過不是特高科,而是其他背景的日諜勢力。


    當然了,特高科也沒老實,因之前的行動,上海幫會之類勢力也遭受不小衝擊,風聲過去後,勢力重新洗牌,這背後,其身影也是若隱若現,顯然沒少偷摸搞事。


    好在因為之前的行動,以及斧頭幫的再次活躍,這些人收斂了很多,沒再敢大張旗鼓,搞出太大動靜來。


    “…對了,那位王幫主那邊,反饋迴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那裏麵最近開始傳播一些不太好的言論,且有人為跡象。


    雖然還沒造成什麽不好影響,但卻是個不好的苗頭,我估計是日本人在背後搞鬼,而且大概率是特高科的人,很可能在跟我們打一樣的主意……”


    聽聞此言,林默麵色也疑重起來,道:“看來特高科新換來的這個人,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啊!”


    “…確實…”徐顧煜點頭,開口道:“這兩人算是有舊仇了,原本我們判斷,雙方怕是會好好鬥上一番的!能坐看其相爭。


    但想不到,這個人居然這般能隱忍,一直縮著頭,沒有與其硬碰硬激化矛盾不說,還跟我們打起了一樣的主意,想要禍水東引、借刀殺人,著實是個難纏的對手。”


    對此,林默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好在他們也在其中施加著影響,且早其一步,而且那位王幫主是徹底與日本人站在對立麵的,這事他們有優勢。


    隻要多加留意,並持續輸出影響,問題應該不會太大,而且可以適當提供一些日諜線索,持續牽製他們的精力。


    尤其是其他日諜勢力,他們可不見得,能像特高科一樣裝孫子,而隻要有對手有敵人,他們又還能抽出什麽精力整其他事?


    徐顧煜認同了林默的對策,雖然近期特高科縮著不應戰,但這位王幫主對他們造成的衝擊破壞,還是肉眼可見,而且他們在其中摻合一手,那也是有功勞的,處裏還真不想讓這事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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