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長,情況不對勁,跟殷煒宏的接觸,我們做的極為隱秘,時間才過去不久,他們怎麽得知消息並策劃襲擊的?”


    竹內聽完後,感覺不太合理,仔細斟酌一番後,開了口,道出心中疑問。


    “…不奇怪…”岩佐擺手,開口迴道:“就像我們鍥而不舍,想利用上海幫會的無孔不入一樣,他們同樣可以借用這些。


    甚至相較於我們的舉步維艱,他們反倒有人上趕著,去為他提供情報消息,尤其我們頻頻吃虧,又選擇私下、暗中秘密拉攏人後,這類人,對我們也再無多少畏懼。”


    竹內聽完,問道:“課長,您的意思,可能還是殷煒宏周圍的知情人,對此事不滿,而偷偷向斧頭幫提供了消息。”


    “…大概率如此…”岩佐點頭,道:“這麽快便動手,不僅需要很快知曉殷煒宏已投靠的事實,還需掌握他的行蹤、安保等等。


    這麽迅速便下了手,大概率是內部人泄漏消息,甚至有內應相互配合,當然,也不排除是那幾家大的幫會勢力、洋人,甚至國民政府的情報力量在背後搞鬼。”


    竹內點頭,皺了皺眉,麵色有幾分凝重,道:“這種局麵,我們需要想個辦法,或轉變方式,扭轉在這些事情上的劣勢。”


    岩佐點頭,示意竹內繼續,深入說上一二,具體是什麽態度,有什麽辦法。


    竹內沉思片刻,緊繃的臉上,泛起幾分厲色,道:“對麵以殺相逼幫會,那我們也如法炮製,不說不配合便殺,但若敢相幫,那我們也絕不手軟。


    我們還要用他們,不能逼迫太緊,但也不能放任無視一些人,站到對麵去,否則,我們麵臨的局勢將進一步惡化。


    斧頭幫能殺人,但卻不具備什麽保護人的實力,不再放任,多數人便不會再敢冒險倒向他們,為他們提供消息、協助之類。


    如此一來,我們在幫會中的一些行動,才不會輕易傳入他們耳朵中,當然,肯定不可能密不透風,但也能大幅減少。


    再往更深講,為保護消息情報來源,他們可能還不敢輕易行動,甚至,有可能讓這些人,潛藏下來進而探得更多情報。


    如此一來,行事上,他們便是在往情報工作上靠,甚至,如果加以誘導之類,斧頭幫的行事重點,也可能讓其從暗殺行動,轉變為情報活動。


    情報工作,這是我們所最擅長的,此計若成,斧頭幫這些人,於我們而言,最多不過是稍微難纏一點的上海站,威脅大大減弱。


    甚至,不排除能找到機會,讓斧頭幫這些人深陷其中,借機將人員情況摸查清楚,繼而將人一網打盡,徹底消彌威脅。”


    “…好計劃…”岩佐點頭,但話鋒一轉,又道:“此計可以實施,但相較繁複耗時,是否有更好辦法,解決斧頭幫的問題?”


    竹內聽完,細細思索起來,好一會兒,才迴複道:“我個人感覺,斧頭幫針對我們,大概率是國府在刻放縱,甚至是在背後搞鬼。


    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將斧頭幫也利用起來?要知道,他們可不僅敵視我們,也敵視國民政府,說不準,可以讓這柄刀,也捅向國府那些人。


    隻是~這法子,單憑我們怕是辦不成,自從雙方對抗起來,他們一直謹防著我們滲透,想從內部挑拔引導怕是極難。


    或者說,能做到這一步,我們也能直接解決他們,無需費上那麽多心思,所以,我們隻能在外部做文章,對他們進行一定引導,最好是激發他們對於國府的不滿。


    但在外部,單憑我們自己,怕是並不能對他們施以有效影響,需要更高層,或其他一些部門,掀起一些事端來配合。”


    岩佐聽完,問道:“你的意思,是挑起一些事端,搞一些國府對外妥協、退讓、甚至出賣國家利益的事端,讓其將矛頭指向國府?”


    “…是的…”竹內點頭,仔細斟酌了下,迴複道:“從那位的行事秉性來看,這種事情,他大概率是難以容忍的。


    而且,也不必非要真要弄出這樣的事端,借助雙方的一些交涉之類,我們在輿論上引導宣傳一下即可,不過也需要取得其他人的許可與配合。”


    “…這件事我來安排吧…”岩佐點頭,應諾下了此事,這事兒,重點在與其他人交涉溝通上,確實需要他親自出麵。


    “你上門,應該是有其他的事務吧?南京那邊,又傳迴何消息?”談完此事,岩佐才問起竹內前來的目的。


    “有南京方麵的新情況。”竹內說著,給岩佐遞上了一份情況,自己也開口介紹。


    “情報處的手筆很大,根據傳迴的消息,看他們的架勢,怕是準備將秦淮河那裏的事端,徹徹底底清查一通。


    另外,上麵有人聯係我們,希望能動用在南京的情報力量,協助收拾南京的殘局,我以勢力受損、工作調整等名義,婉言拒絕了。”


    岩佐點頭,道:“拒絕是對的,早便不止一次提醒,不要到南京那些人跟前晃悠,在北邊好好運作即可,莫要貪功冒險。


    可惜沒人願聽,眼下出問題,壯士斷腕才是首要的,多大損失都承認,而非源源不斷將人卷入,造成更多損失。”


    對於派人南下,還是跑到南京蹦噠,他是嚴厲反對的,可惜在他正式接手工作,厘清事宜時,此事早成定局,反對也無用。


    好在,之前因上海之事,這邊工作有些小混亂,並無過多參與,了解後,他也用其他由頭,將事給擋了,這次不在預料外的狀況,並沒有過多牽扯他們。


    “秦淮河一事?我記得,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提及,能否詳細向我介紹一下。”


    “…哈依…苟妹娜賽…”竹內趕忙應聲並道了個歉,他誤以為,此事老長官是知情的。


    “…秦淮河,是支那江南地區,自古有名的風月之地,近代更成五毒匯聚之地…”


    竹內將秦淮河的情況,詳細介紹一番,大慨便是發現了那裏有些店鋪,會偷偷記錄顧客在那裏做的事兒,尤其一些惡性事件。


    “…那些東西,上麵有人進行了收集利用…”竹內繼續解釋,岩佐上次調走後,有人匯報上來了這個情況。


    結果被人警告了,相關事宜,上麵有人全權負責,不允許他們插手其中,而且看言辭,好像他們應該知曉相關情況。


    新就任的阪井長官,對此事還頗為生氣,認為是岩佐沒跟他交接清楚,導致他被上麵,好一通的訓斥警告。


    岩佐聽得直皺眉,他也不清楚相關情況,這事有點奇怪,要麽是前任忘了,要麽便是有人,刻意對他進行了隱瞞。


    不過也都有點說不過去,就算沒有交接清楚,那相關記錄,或其他知情人也沒有嗎?這件事透著古怪。


    岩佐沒有過多好奇,了解了下便過了,這種事兒,在他們內部並不稀罕,各行其是、拉山頭、相互防備隱瞞等等,也算稀鬆平常了。


    很可能,這是被某個人、某夥人之類,提早發現並掌握,視為了禁臠,不想讓其他人橫插一手,所以刻意阻撓了他們之類。


    這種事兒,說不上好壞,大家各行其是,確實有資源未有效利用浪費的情況,但也增加了保密性,減少了其他人的無端幹擾拖累、限製知情範圍等,有其積極一麵。


    “…還有其他事嗎?”岩佐換了話頭,詢問出聲,肯定還有事,他又不瞎。


    竹內聞言,將手中的另一份情況也遞了過去,道:“剛才上麵一並轉達一份外務省的情報,國民政府正在秘密與英美接觸,商談發行紙幣的事宜,此事完完全全瞞過了我們,上麵很不滿……”


    “…拿尼…”岩佐一驚,呆愣片刻,立馬翻開文件,仔細查看轉來的情報。


    “…八格牙路…呯…混蛋…”岩佐尚未看完,便大罵出聲,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在那沉悶的粗氣中,麵孔猙獰兇橫!


    竹內也有些無措的站起身來,有些慌亂的,都不知該如何安置那雙爪子。


    “…唉…”岩佐氣得快頭頂冒黑煙,但最終,卻隻得無奈長長歎息一聲,一屁股坐迴椅上,隻覺心累與無力。


    “…課長,此事…”竹內還是一頭霧水,硬著頭皮,有些忐忑的開口了解情況。


    岩佐見狀,解釋道:“我們在南京的算計,很可能早已被對方識破了,情報處那位戴老板,很可能是在陪著我們演戲。


    我還奇怪,行政院那些高官,為何會如此容忍他們,情報處為何不動用那行動二組,眼下,都算有了解釋,那不過是他們唱給我們看的一場戲。”


    竹內聽完,咂摸出一點味兒,有些驚詫道:“您是說,情報處與行政院高層,在配合演戲,吸引住我們的目光,然後在背地裏,偷偷與歐美接議此事。”


    岩佐點頭,道:“可能還不僅如此,情報處可能還想挖出,我們在行政院等政府部門內,所潛伏或策反的高級間諜,眼下他們的行動,也未必不是以此吸引了注意,麻痹我們放鬆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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