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的時間,比我預計的睌了不少,出什麽情況了嗎?”戴老板接過資料後,詢問出聲。


    林默點頭,未曾否認,先匯報了自己的思想問題及反省這些,然後才提涉警案所遺留的疑點問題。


    “既然在我麵前特意提及到了此事,怕不止你說的那些問題吧?”


    對林默的迴稟,戴老板麵帶笑意與欣賞的點頭,尤其向他匯報思想問題這點,這種事兒,可沒幾個人像他這般坦蕩。


    不過,戴老板也敏銳意識到了林默提及的問題,按理,這對本案並無多大影響,林默不該在這時間專門提及,還細細分說。


    就算其中可能有日諜新線索,事後記錄在案並進行清查,或在行動中調查清楚即可,無需專門稟報一番,既然做了,那隻能說明其中還有事兒,隻不過他也拿不定主意或沒有什麽證據。


    事實也是如此,林默點點頭,迴道:“老板,這件事上,我確實感覺還有不小問題,而且,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大。


    一個疑點,出在匡大成身上,在案情論述中,他是一個很謹慎理性的人,到底是牽扯到什麽樣的事情,才會讓他冒險試探?


    之前我做出的分析,是證據不足,會牽扯筆記上那些事兒,才會讓他如此去做,但我總感覺,這有點牽強。


    別的不說,單說筆記,我們真會因此責怪於他嗎?別說隻是筆記上的記錄,哪怕偷偷將事情查清並記錄在檔,隻要不是將事給擺在明麵,我們都不會有多少顧忌。


    而憑匡大成,從入職起,便表現出的,對事情尺度分寸的把握,說他意識不到這一點,我是不太相信的。


    若將我之前的結論否定,那他會因什麽原因,而去調查此事呢?我想到二個可能原因,一個,此涉及到的事,連我們都要極顧忌是否去查;另一個,則是此事,讓他無法容忍而選擇冒險。


    前者不用多說,可能涉及到什麽敏感的人或事兒,我們可能有很多顧忌、顧慮在,沒有比較充分的證據,他認為我們不會冒險啟動調查程序,才選擇自己冒險。


    後者的話,從他累年如一日堅持記錄那些事情來看,他心中是有幾分正義感的,但他卻又很理性理智,不會為此去冒險。


    而選擇冒險去查,說明事情的惡劣程度,已致使他心中的正義感超越理性,惡劣程度,怕是比他所記錄那些,惡劣太多太多。


    畢竟,其在筆記中所記錄下那般多案子,也未見其以往深入查過某一件的痕跡,甚至搭上我們的線後,這滿本斑斑血淚的筆記,也未曾交由我們。


    甚至,其冒險去調查,至少查到眼前那幾名目標時,以他謹慎性格,肯定能意識到其中危險,卻依舊未對筆記做妥善安排。


    由此,也可在某種程度上來佐證,其所查之事,關乎之大,怕是遠遠超過筆記,我真不敢想,涉及的究竟是什麽樣的事兒。


    當然,此二原因,也可能是兼而有之,但同樣不影響,此事絕不簡單的結論。當然了,也可能是我風聲鶴唳,想多了。”


    最後兩句,不知出於信任還是為何,戴老板全當沒聽見,緊簇著眉頭,細細思索起。


    “你是擔心,這件事會對後麵行動帶來難以預測影響?還是說,擔心結束案子後,也未能將事情給查出來?”


    林默聞言,道:“兩者兼有,但主要是前者,我感覺,我們需要做一二準備,以應對,此事可能帶來的突發狀況。”


    戴老板聽了,並未立馬迴複,見此,徐顧煜問道:“既然有影響,為何不將相關行動延後,畢竟筆記的事兒,與案子,也並非需要一並去辦。


    甚至,直接終止此事的進一步行動,你也說了,涉及的事兒,可能極大極壞,匡大成,都是擔心我們不查才去冒險的,也間接說明此事可能招來大麻煩。”


    林默聞言,解釋道:“科長,事情還沒嚴重到那個程度,另外,案子涉及的方方麵麵,剪不斷、理還亂的纏在一起的,動一發而牽全局啊!


    像類似兩廣那兩人一樣的,人員或事情比較敏感的,若不能連帶筆記中那些事一並處置,各方的人必然不會過多采信涉案之事。


    而日本人,可是借助他們在拱火添柴的,若他們不采信,那事端便大概率無法妥善解決,甚至認為這是內鬥、給他們上眼藥,起到反效果!”


    戴老板聽完,問道:“那據你的判斷,此事的最壞情況,影響會有多大?會到哪種程度?”


    林默聞言,細細斟酌一番,開口迴道:“反正不可能牽連到校長身上,甚至絕大多數國府高層,也不大可能。


    國府中上層,絕大多數人,至少掌握極大實權的,多起於微末,且前半生,都在為革命而四處奔走忙碌,沒那閑情逸致,在私底搞出符合這條件的事兒。


    再者,國府在南京安定下來也沒多少年頭,且在之前,與南京幾乎無多少交集。


    而匡大成能覺察出其中問題,多半與他長期記錄這些事兒,且可能以前便發現過些什麽端倪有關。


    立都南京後,國府不是在打仗便是在打仗路上,稍安定點的年頭都還未有幾個,這麽短時間,也很難極隱秘的在私底下,搞出什麽極惡劣的齷齪出來。


    再一個,國府中高層,主要心思精力,其實也基本隻在爭權奪利上,而此事牽扯秦淮河那邊,與權與利的爭奪,也不會扯上太大幹係來。


    再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國府的人,有些做事確實不太講究,但最終也就欺男霸女、強搶豪奪、貪贓枉法、濫殺無辜之類。


    這些,與匡大成筆記中所記錄的,基本在一個層麵,還不至於是他眼中惡劣無數倍的事兒。


    綜合各方麵緣由,此事與國府中上層不會有過大牽扯,也就是說啊!對我們可能有影響,但不會動搖情報處的根本。


    而此事,又與間諜有牽扯,對我們就算再有影響,但其上限還是高不到哪去的,也錯不到哪去,所以此事還是可以辦的。”


    徐顧煜聽完,微微簇眉,開口追問道:“你說涉及間諜?這是從何得出的結論?你好像未提及吧?”


    “科長,這是前題…”林默趕緊迴複,並補充道:“我們辦理的是間諜案件,其他的,一般不會過多去插手。


    而一件可能伴隨不小麻煩的事兒,不涉及間諜,我們就更不可能去插手了,這點,匡大成肯定能意識到。


    以其謹慎理性的行事風格,我們不插手,他不會多事的,且從其處事角度,也能側麵佐證,那些麻煩與影響,在他的判斷中,我們是能接受的。”


    徐顧煜又提出一些疑問,林默一一解答後,便不再多言,等待戴老板的決斷,戴老板依舊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不過林默也沒在此事上多嘴。


    最終,戴老板道:“算了,此事別往外再提,按原計劃去辦,防範也用其他由頭安排,真有事兒,那便是事先不知情,是個意外,到時好解釋一些。”


    戴老板給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裝不知情,真出問題了,用意外去應付。


    但細細想想,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本次辦理的案子,可說一心為公,出了意外,最多說他們能力不太行,行事不周全,其他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根據你的判斷,若其中真有問題,會牽涉什麽事兒?”


    雖然選擇用意外應對,但戴老板,並未結束此話題,皺著眉,向林默問起。


    “…不知道…猜不到…”林默搖頭,但看二人目光,明顯不信,林默無奈繼續解釋。


    “老板,我真猜不到,猜到了我肯定早去查了,我能給出的判斷,便是此事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甚至是一件,會讓我們都頭皮發麻的事情。”


    雖然猜不出,但林默依舊是麵色疑重,他還能猜到,那絕不會是半點好事兒。


    戴老板與徐顧煜,看林默不似不願說,也有點麵麵相覷,但也有相似感覺,開心不起半點。


    隨後,幾人交流了案件上的一些其他事宜,但氣氛都有點沉悶,不知為何,三人隱隱有些不安的預感。


    事談妥,戴老板也沒多少心情扯啥閑篇,帶著東西,趕迴了行政院那邊,既是周旋演戲,也是聯絡溝通後續行動事宜。


    所找的,自然還是那兩位,說服這兩位的支持,那行動在政府層麵上,便不會有多少阻力了。


    因消息走漏,這二位,對戴老板與情報處還是有些意見的,不過帶來的東西,卻也讓二人不滿消散大半,並引起他們興趣。


    不過嘛!該反對的,肯定依舊會有,像清查筆記本上那些事兒,二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會牽扯到手底下人。


    不過,林默所提的,治病救人的言論,戴老板一提,倒是讓二人沒那般反對了,畢竟等手下人淪為間諜被查,還是現在清查的影響小一點。


    當然,調查主導權,肯定要在他們手上,畢竟,捅出歸捅出,最終實際受啥罰,也各憑能耐,這反倒給了一個施恩下屬的機會。


    對此,戴老板並無太多意見,反正這案子,嚴格上來講,也不該由他們出麵,推動此事,一是牽涉案子,二是消除隱患。


    不過,戴老板也提了,不能做太過火,不然不好取信牽扯此案的地方勢力,影響案件,且他們先查清是否涉及諜案才能移交。


    前者戴老板說的是實情,後者則是擔心出狀況,雖然他也想推出去,但三方合作他最弱,不頂著,事後絕對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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