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槿當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知心裏是怎麽想的,偏偏就覺得詠稚這近在咫尺的喉結上下滑動的那一下無比吸引她的注意力,還沒等想清楚,她已經偏著腦袋一口咬了上去!


    “嘶……”好在她下口時收了力道,雖然看著連犬齒都亮了出來,不過也隻是留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咳咳…”


    最先感到不好意思臊紅了臉的反而是肅羽,他甚至已經無法判斷究竟默槿是故意做給自己看得,還是確實情難自已才會如此。


    第二個驚醒過來的自然是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的詠稚,他坐起身的同時還沒忘記收緊懷抱,生怕將倚著他的默槿個摔了去。


    這一下倒是清醒了個徹底。


    “你…”低下頭,默槿身上被夜風填補過後更覺清冷的香味在詠稚的鼻翼間仿佛形成了一個屏障,讓他除此之外再也嗅不到其他的味道,“…你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像是為了挽迴麵子似的,他假意生氣道,不過眼裏的水汽倒是全然無法讓人害怕起來,更別說是要“恐嚇”默槿了。


    自然他這個妹妹的臉上也沒生出一點兒怕來,反倒笑著從詠稚的懷裏鑽了出來,退了半步拉開了幾分距離讓冷風灌了進來:“瞧見你在這兒誰,怕不是明日便要患了溫病?怎麽這麽不注意?”


    明明是詠稚責問她晚歸的事兒,怎麽三言兩語就變成默槿反過來責問他了?


    不過心裏轉了好幾圈的理由還沒成型的話立刻就被對岸的喧囂打斷了,默槿也跟著抬起頭看了過去,倒是肅羽,一副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眼神全落在了默槿的耳朵尖尖上,借著火光能看到,那一點點露在發外的皮膚正粉嫩地發紅呢。


    詠稚先站起來往過走了兩步,皺著眉頭眺望過去:“怎麽迴事兒?我瞧見…黨姑娘了?”


    “黨姑娘?”默槿挑起了眉,語氣中的疑問不重,反倒像是帶了幾分笑意。詠稚立刻抓住了這個點,他轉過頭看向默槿,無聲地用口型詢問她還知道些什麽。


    晃著手指左右擺了幾下,默槿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不可說,說不得。”


    她都這麽說了,那自然是真的說不得,不過餘光瞟到肅羽時詠稚發現他竟然也是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酒宴上散了的酒氣仿佛這會兒又鬱結迴了胸膛之中,漲得他一顆心“突、突”地令自己難受。


    為了岔開注意力,詠稚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快步往對岸走去,可惜了他並未注意在他轉身的刹那,默槿臉上的笑容已變了味兒,更像是一副蠟製的麵具被覆在了臉上,沉得令人害怕。


    “走吧,”肅羽上前兩步,聲音輕之又輕,“我們也去瞧瞧。”


    默槿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無論是對於妖還是對於仙而言,看著自己曾預見過的事情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眼前,都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就連在自己身邊兒並無太多機會接觸這些的肅羽都無法避開如此的誘惑。


    不過默槿也藏了私心,所以她並未阻止,循著詠稚的腳步也跟著走了過去。


    三人先後在旁邊站定後,裏麵吵吵嚷嚷的聲音倒是弱了下來,過了一小會兒從裏麵先出來的竟然是還著了昨日酒宴時的衣服的宗英承,隻是他頭冠被拆,一頭墨發披散著,自他出來便散發出一種女兒家的香甜氣息來。


    緊跟著出來的是被扣住雙臂的黨筱兒,相比於宗英承她更為衣冠不整,倒不如說是一時情急找了兩塊裹身布而已,頭發也是胡亂纏著,步搖被發絲牽扯著都掉到了後背的地方。


    詠稚想要上前一步問個清楚,卻被及時趕來的默槿拉住了胳膊:“命中有此一難而已,若是過去了,她便是枝頭的鳳凰,若是過不去,自然也是她的造化不夠。”


    低下頭詠稚想去看一眼默槿卻發現她隻是伸出手來勾住了自己的胳膊,而她整個人仍舊是藏在自己背後半步的位置,這點兒燭火根本不足以照亮她的臉,自然也無從去看她的表情。


    按說默槿隻是說了幾句天界的規矩罷了,可詠稚不知為何,偏生就是從中聽出了絲縷怨氣來。


    看不著默槿,詠稚隻能扭著脖子去看肅羽,但恐怕想從這位琴師身上捕捉到什麽氣息更是癡人說夢,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副表情,似笑非笑地讓人不由皺起了眉頭。


    像是感受到了這邊的動靜,那名華服女子端著雙手走了過來,她身旁伺候著的女婢立刻低聲介紹了三人的來曆,隻是話說得並不好聽,讓肅羽都挑起了眉尾。


    那女婢話裏話外都將黨筱兒與他們歸為一類,並且明著暗著都要將這狐媚惑國的罪名一並安到著三人頭上。


    毋庸說默槿本就不是容許一介凡人如此搓揉捏扁的性格,便是有人話中帶刺在詠稚麵前說她,便已經是觸了他的逆鱗。


    也不再與她們客氣,詠稚冷笑一聲往側麵讓了半步,徹底將默槿擋在了身後,也擋住了另外兩位女婢伸過來的手:“無論你們這兒發生了什麽,我妹妹剛迴來,恐怕都與她沒什麽關係吧?”


    “呸,都是一丘之貉,”那華服的女子恐怕是氣急了,一雙眼睛燒得通紅,全然沒了大家閨秀的風範,“今日是這個賤胚子做了我夫君的床上賓,明天呢?是不是就輪到你這個妹妹了?”


    若不是默槿在背後死死握著詠稚的手腕,恐怕他今日就要不顧及對方是個女子家家,這一耳光定要扇得她人事兒不知方能解氣。


    見他們三人不反駁,華服女子反而更有氣焰,手指就差要戳到詠稚的眼睛裏了,“妹妹?我看是不知道哪兒買來的妓子吧?還好意思領在身邊兒說是妹妹?同塌而眠的妹妹嗎?!”


    詠稚已是氣憤到了極點,反倒不怒反笑,一雙挑起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在一旁還未解酒氣的宗英承,冷聲道:“若是將軍管不好您這位夫人,便由我這個外人代為管教。”


    話語間,他已握著方才擋在自己麵前叫囂的那名女子的手腕將她推了出去,緊著兩步走到了華服女子的麵前。


    他個頭本就不低,繞是默槿也不過到他下唇邊緣,這位女子恐怕更低,若是沒了頭上的繁瑣裝飾,可能也不過到他肩頭而已,自然沒了氣勢。


    更別說詠稚因為她出言不遜已是急火攻心,自然也不管這凡人能不能擋得住自己滔天的怒氣,隻一個勁兒允許自己心口處的火焰翻滾著。


    大概是看準了時機,在宗英承正準備開口的時候,黨筱兒倒是一下哭倒在了地上,半倚半靠著他的大腿,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好不可憐。


    原本默槿已經踏出了一步手也伸了出來正準備去扯詠稚的衣角,黨筱兒這一聲哭嚷,反倒讓她隻能收了手去,站迴肅羽的身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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