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藍允對步容道歉。


    步容渾身上下濕漉漉的。他也被眼前的這個女人驚到了,隨隨便便一腳,竟然將他踢了上百丈遠!這麽漂亮的女人,實力竟然強絕到這樣的地步。


    就是新王、餘川,也不一定受得住這樣的力量衝擊。


    “呃,沒事沒事。”步容擺擺手,他轉過身對扶著他的李雨瀟問道,“你是?”


    “我是雨瀟啊,李雨瀟。”


    “哦!我知道了。”步容這才恍然大悟,仔細一看,果然有幾分從前的模樣,“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李雨瀟恢複了自己特有的那種冷淡語氣。


    “長這麽大了。”步容感慨道。


    “快隨我進山裏,換一身衣服。大家都沒有忘記你!”李雨瀟對步容說道。


    步容有點虛弱,他隻有在李雨瀟的攙扶下,才能走得穩。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步容是中了藍允這一腳,受了重傷才這樣。


    藍允看著步容佝僂的背影,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柄劍。


    趙雄關扛著裝草藥的麻袋,走過半山腰,遠遠看見有人進入了封印之中。“難道是聚義山被發現了?”他趕忙扛著麻袋跑過來。


    他看到李雨瀟扶著一個蒼老的男人走了過來。


    能讓李雨瀟動手的男人,趙雄關更是驚奇了。


    “雨瀟,這是誰,怎麽進了封印?還是你們出去了,封印可是不能隨隨便便進出的啊!”趙雄關說道。


    “趙叔叔,是步哥哥。”李雨瀟對趙雄關說道,“您快去叫大夥來。”


    “步哥哥?”趙雄關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他看到步容右側那一隻空蕩蕩的袖子。“步容?步容!是你嗎?”


    步容點點頭,的確,他本來還沒有什麽,被藍允踢了這一腳,他感覺這加劇了他的衰老。


    “步容,想不到我,我有生之年,年,還能,還。算了,我去,我這就去叫大夥來!”趙雄關激動得結巴了。他扔下草藥麻袋,朝著山腰上跑去。


    藍允想不到這個叫步容的男人,在聚義山竟然這麽吃香。


    “什麽,步容來了?”


    “他來接我們了嗎?他終於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方華田更是淚水縱橫,“二師兄,步容來了啊,他來找我們了啊,你看到了嗎?是你在天之靈的保佑嗎?”


    連沐瑤都出來了,她沒想到自己還能夠見到這一位在李興口中說過無數次的人,“怎麽這步容比我還要蒼老?按理說他才三十歲啊。”


    不多時,聚義山山腰上上下下的居民們都跑出來了,他們迎著步容進了聚義堂。規模宏大,氣勢轟動,是聚義山十年來未曾有過的。


    聚義堂還是步容想象中的樣子,供香台、牌匾,都還在,巨大的天然洞穴,可以容納一切。


    像是故地重遊了一遍。


    “華田,去把最好的酒拿出來招待!”趙雄關對他的師弟說道。


    “不用招待了,我等會就走了。”步容搖搖頭。


    “怎麽等會就走了?”正要去拿酒的方華田問道。


    “我來,是想跟大家說一聲,天行那個老賊,已經死了。”步容說道。


    這一刻,洞**外所有人都沸騰了!


    “想不到那個人已經死了。”藍允心中感慨道。


    父母、兄弟、孩子,等等,那都是他們的大仇,等了十年。大仇終於報了!怎能不激動?他們當初,可都是被逼著進來的,就是因為新王!


    “師傅、師兄、師弟,你們的仇,終於報了,你們在九泉之下安息吧!”方華田跪倒,對著牌匾說道。


    大家都跪倒了。他們對著牌匾虔誠地叩拜著,他們不過是僥幸存活的人,更多的人為他們犧牲。這裏再好,若是懷著仇恨,都會在心中有隔閡,現在仇恨終於消了!一切塵埃落定!


    “我們走走吧?”步容忽然對李雨瀟說道。


    “好。”


    草木茂盛,花朵翻身。一年四季,永為春季。這就是聚義山的魅力。


    濕潤的泥土散發著芬芳的香味,遍地的野花沁人心脾。步容走在軟趴趴的田間小路上,心曠神怡。


    “你長大了。”


    “十年了,我肯定長大了啊。”


    “你弟弟呢?”步容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看到李風霆,於是問李雨瀟道。


    李雨瀟短暫地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他死了。”


    步容停住了腳步,愣了一下。


    “他的身體承受了太多自然之力,不堪重負。”李雨瀟說道。


    “那個女人沒救活他嗎?”


    “你說的是允姨嗎?她也無力迴天。”李雨瀟對步容說道,她摘了一朵小巧的花,在手中編織著花莖。


    “的確,這山上自然之力太充沛了,一般人在此,延年益壽不成問題,若是修煉之人在此,稍有不慎,即會被它燒得粉身碎骨。”步容也感覺遺憾,即使他已經忘記了李風霆的模樣。


    步容與李雨瀟二人,坐在田埂上,享受著陽光,享受著田野香。


    可他們兄妹兩個人,畢竟跟著德昭女皇很長的時間。


    步容看著李雨瀟,竟然有一種看到了德昭女皇的錯覺。他盯著李雨瀟看,直看得李雨瀟臉紅。


    聚義山上的人,都說李雨瀟是冰冷的女人。可是在步容的眼神下,她仿佛在漸漸融化。她不知道自己對步容的感情,是長久以來的向往,還是銘記在心的敬佩。


    她將編好的花卡在步容的衣領上,以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語氣說道,“這一路,你辛苦了吧?”


    “還好,因為到頭了。”看了看編花,又望著聚義山上的斜陽,步容淚眼婆娑。


    “是啊到頭了,在這裏,我們都能好好照顧你。”李雨瀟看著蒼老的步容,安慰道。


    “現在天下定了,仇人已死。你們不出去嗎?”步容忽然問道。


    “不出去了,我們在幾年前就已經商討過這個問題了,那時候這還是個假象,但是我們都不想迴去了,親人朋友都死了。我們迴去還有什麽意義呢?這聚義山裏,這麽好,這麽安逸,何必又去那個陌生的人世呢?”


    “樂不思蜀?對吧,我沒用錯詞吧?”步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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