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大高手?就這麽高?’程冠猙獰道,他拿著刀比劃高度,是地麵到他腰部的高度,他之所以這麽自信,是因為才幾個來迴的功夫,他已經摸透了眼前兩位年輕人的水平,他有恃無恐,待他將人殺了,大火就已經將整座客棧燒成灰燼了,那時候他隻要帶著沐瑤的人頭逃出去,什麽都結束了,如果可以,他還要生生地攜著沐瑤旁邊的美人出去。


    程冠的刀是完美的,完美到刀招的進與退剛剛好,真氣的運與散也是剛剛好,以一敵二,完全不落下風,甚至隱隱約約有突破之勢!


    程冠的刀橫劈而出!


    午正用刀奮力抵擋!


    ‘當!’振聾發聵的交接聲!


    午正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四五步!程冠的內力比他強太多了!午正意識到,既是他們二人的內功不夠,刀法劍法不精,也是他們的默契不到位!沒有達到合二為一的效果!


    程冠紋絲不動,提刀又殺了過來,眼花繚亂的刀招,看不出一絲破綻!


    子正的劍與腿都用上了,出劍的同時雙腳還能一起蹬出去,踢了個空,幾人合抱粗細的頂梁大柱被他踢成了兩段,客棧內部的樓層頃刻間崩塌了一半,數不清的人墜落而下,砸死砸傷的不計其數。子正管不了那麽多了!


    這下倒好,樓上的火也都墜到了一樓大廳中。


    一個時辰前有不得誌的旅人癡迷於沐瑤與藍允二人的琴瑟和鳴,沉迷虛幻,墜樓而下,打爛了幾十壇的八十年汾酒。


    流在地上的酒水在這一刻成了助長火勢的幫兇!火舌如毒蛇出洞,火勢如猛虎下山!在這幹燥的秋日裏,定是想將這浮躁的人心燒得幹幹淨淨!


    大福客棧的掌櫃的,呆呆地望著這一切,眼眶中淚水充盈!此刻,他恨自己的貪婪,恨自己的不忠於始終!自己從名門望族,到流落乞討,一路顛簸。逢亂世,無端繼承岌岌可危的大福客棧,等盛世,將客棧做的風生水起。最後,又即將一無所有!


    好一個大喜大悲!


    掌櫃的突然想起了在十年前,自己招待的一個小夥子,小夥子對他以禮相待,說過要將他報仇,讓他等待。然而,這些年,利欲熏心的他有想過這些嗎?


    等不到掌櫃的想那麽多了,火勢愈演愈烈,一轉眼,已經燒到了他的腳下。熊熊的烈火占滿了他的瞳孔,他突然張口大笑道,‘哈哈哈!這麽多人與我陪葬,也算是值夠本了!’


    程冠是不著急的,他既然敢蓄意縱火,那就說明他有完全的準備脫身。


    急著的是子正與午正二人,他們心急外麵的手下怎麽還沒有殺進來。自己二人又被程冠逼到了絕路,他們身後已無路可退了,可是,他們還沒有辦法擊敗眼前的程冠。


    沐瑤與藍允二人也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們靠著牆,像是弱女子。她們要眼睜睜地望著眼前的兩個小夥子被砍死或者被火燒死。


    隻是藍允不解,她問沐瑤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沐瑤笑著說道,‘不是早料到的,而是我計劃的。’


    藍允不知道說什麽好。


    ‘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道嗎?你一動琴弦,必有成災的流血!’沐瑤指著那些濫殺無辜的黑衣殺手,繼續說道,‘這些殺手都是李興從大理南詔派過來的,他們追蹤了我們好些日子,你是知道的。’


    ‘你一直不讓我動手,就是為了等今天?’藍允又問道。


    沐瑤笑而不語,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神秘。


    程冠的刀終於在一百個迴合之後傷到了人,因為跟不上他的刀招,子正右邊的大腿外側被劃了一刀!萬幸子正的腿比一般人要快上數十倍,氣勁也足,所以躲得夠快,不然此刻定是腿與身體分離。


    ‘子正!’午正扶著一瘸一拐的隊友,不讓他倒地。


    大火已經燒到了大福客棧的外麵,大福客棧的那副標新立異的門聯現在成了它的挽聯,也很快地隨著主人一同去了火海。


    在這漆黑而又喧鬧的深夜裏,大火燒紅了半邊天,也燒紅了城中河,像是一隻冉冉升起的太陽照耀了正片東海,也像是炒紅了的砂鍋,紅得發紫,紫得發黑,竟顯得有些妖媚!


    外麵的戰況比裏麵的還緊張,殺手們放棄了弓箭,拔出腰間的長刀、長劍,與這些冒充黑衣武士的狄族精英們廝殺著,河上,橋上,道上,他們以火光為燈,以火熱為勢,殺得不成樣子!


    亥正的雙刀都被砍出了豁口,他全身上下都被染得血紅,他從這一隻船上蹦到了那一隻船上,他一落到甲板上,就會有人落到水中,剩下的人就會死在他的刀下。


    但是,亥正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自己的同伴還被困在裏麵,必須要速速突圍,引河水撲滅大火!否則,人死了是小,被皇宮的人知道了,後果將是他們無法承擔的。


    此刻的皇宮中,也已經是亂成了一片。這是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大亂,京城在這十年裏就沒有出過什麽亂子,連偷竊都很少,堪稱‘天下大同’的奇景,然而,就在京城封城的第一個夜晚,就什麽記錄都被終結了!


    大臣們心急如焚,啟奏的帖子已經堆了一堆。


    京城雖然大,但是今夜從大福客棧早早就傳來了喧鬧,傳聞有兩位絕世美女即將離京,臨走前要奉上一處精彩的演出。


    當第一縷火苗竄出大福客棧的屋頂時,就已經給所有人展示著既然是演出,就要演給整個京城的人看這樣的決心。


    水澤秋高居龍椅之上,一手扶著龍椅的扶手,一手張開按壓著自己兩邊的太陽穴。她知道這一堆的奏折,都是他們的兒子或者親人被困在客棧裏,她必須要出手。同時,她的心突然像是感應了一番,‘當年的德昭女皇,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心情?不,她當年無辜,無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無力改變。’


    ‘生為一個女人,最慘的不就是這樣嗎?’水澤秋並不是這一刻才開始同情德昭女皇的,她這十年都是在同情的,隻是現在這樣的同情更加深了,隻有當自己處在這個位置了,才會有‘感同身受’這個詞。


    ‘三千黑衣武士,即刻出發。’水澤秋是可以調動黑衣武士的,她的話就是天子令,新王不在京城,她說了算。


    水澤秋之所以等了半個時辰才出兵,倒不是她想等待,而是身邊沒有可以帶兵的人了,諸葛義死了,司馬有道不在京城,子正等人在關鍵時刻沒有蹤影。


    ‘還是我自己出手吧。’水澤秋從龍椅上起身,她要親自點兵,親自出兵!看看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在她的眼前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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