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鷹胸前的紫色大蛇徽章就證明了他高貴的身份,自從大當家被流放東瀛之後,他就在中土大地隱藏了整整三十年,如此隱忍力,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是中土人?’獵鷹毫不客氣地坐在吳憂的對麵,笑著問吳憂道。


    ‘嗯。’吳憂點了點頭,此時他的腦門上發根處隱隱約約有汗滴生出。


    ‘能讓他賞識的人,自然有幾分本事,’獵鷹笑著對吳憂說道,他輕輕地拿下吳憂胸前的紫色大蛇徽章,繼續問道,‘隻是我一直不明白,你一個中土人,為什麽願意與東瀛人為伍?你想做民族的罪人?’


    ‘嗬嗬,你不也是中土人?你又為什麽願意與東瀛人為伍呢?’吳憂笑著反問獵鷹道,他從獵鷹的口音中,能夠聽出對方也是一位中土人,他的內心在不停地克製著自己的恐懼感,他努力讓自己平靜。


    ‘哈哈哈,我不過是一條狗,永遠跟著主人。’獵鷹伸手指著自己胸前的紫色大蛇徽章,伸出舌頭做出狗的模樣,笑著對吳憂說道。


    ‘巧了,我也是的,一直跟著主人,直到老死。’吳憂也伸著舌頭,他的兩個手還掛在身前,像狗站起來的樣子。


    ‘你不像狗,你隻能模仿狗的樣子,卻沒有狗的氣質。做狗,主人讓你咬誰,你就咬誰,’獵鷹仍舊是笑著對吳憂說道,吳憂從他的聲音中感受到了笑意,他輕輕地將吳憂胸前的紫色大蛇徽章取了下來,‘主人要你死,你也要乖乖去死。’


    吳憂臉上的笑意忽然凝固住了,一把短刀從他的袖子中飛了出去!朝著獵鷹的心髒處刺去!可是獵鷹的手已經掛在了吳憂的脖子上,吳憂整個人被獵鷹單手舉了起來,任他怎麽用力掙紮,任他的雙腳怎麽踩踏,任他的雙手怎麽去抓,獵鷹巋然不動!


    直到吳憂的臉色發紫,瞳孔放大,整個人不再動彈,獵鷹才將他扔在地上,門外早有黑衣武士候著,聽到大營內沒了聲音,他們趕忙進來,然後將吳憂的屍體抬了出去。


    獵鷹將自己臉上的麵具拿了下來,他猙獰地笑著自言自語道,‘嗬嗬,你放他們過去,大當家都看在眼裏,但是隻要有我在,誰都別想迴去!’


    ‘許八,怎麽樣了?’餘川問許八道。


    這位叫許八的人,是餘川在無極門中的大弟子,雖然武功不高、‘無極劍法’也不夠精進,但是他憑借自己做事能力強、懂餘川的心意這兩點,深得餘川的喜愛,當日餘川在涿鹿郊野西關黃塚被親兒子反叛吃癟,正是許八帶著無極門的三千弟子安全返迴蓬萊島的。


    ‘迴稟門主,情況不是很好,我看了中原地區的數家衙門與府邸,都已經在東瀛人的掌控之下,看樣子,中原已經淪陷了。’許八跪在地上抱拳迴複餘川道。


    ‘島上的情況怎麽樣了?’餘川並沒有繼續追問中土大地上的事,而是換了個問題。


    ‘島上一切正常,都在大長老的掌握之中,您大可放心,’許八作為餘川最喜愛的弟子,是因為他能夠知道餘川想什麽,他笑著對餘川繼續說道,‘武當山來的那小子一切都好,您也可放心。’


    ‘唔。’餘川應了一聲,然後就沒有說話了,許八識相就自行退下了。


    此刻的餘川,站在一處大門之上,他依舊是穿了一身綠袍,雙手被袖子蓋住,背在了腰後麵,厚重的白胡子隨風輕輕地飄著,身上散發著肆意的劍氣,沉重有力,他臉上的皺紋倒是少了不少。離開蓬萊島的這些日子,他帶著一萬門徒從東海繞路,躲過東瀛人來到了破落的銀雷槍門,當年正是他帶人滅的銀雷槍門,門主諸葛義被挖眼放生,如今他自然大搖大擺地帶著門徒來此停留。


    東瀛人雖然囂張狂妄、到處濫殺無辜,可是他們沒有命令,絕不敢碰這些江湖門派的住處,否則怕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煩,亦或是不能惹的存在,加上銀雷槍門人去樓空,更是沒有人注意。


    ‘怎麽還沒有大夏朝廷的將士?難不成京城都要不保了嗎?’餘川在等待,他等待著別人做先鋒軍,隻有這樣,他們無極門的弟子才能發揮出最大的陣法之力,達到以一敵十的境界!


    同時,餘川也時刻關注著外麵的情況,他遍布在五湖四海的探子時刻向他匯報著最新的消息。


    ‘唉,’餘川望著遠方又歎氣道,不知道怎麽了,他感覺自己的心氣在不斷被體內的真氣感染,包括他引以為傲的‘無極劍法’,這是他活了數十年都不曾有過的,他天賦異稟,他一直認為,隻有他改變武功,沒有武功可以改變他,現在他動搖了,‘難道是易筋經在作祟?’畢竟,當今天下,隻有他,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人劍合一!


    餘川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日後中土大地被東瀛人占了,他們蓬萊島豈能平安?到時候他們的下場指不定比大夏王朝還要慘!想要他臣服,不可能!想要他做東瀛人的手下,那就更不可能!


    可能德昭女皇的病,更多的是心魔作祟吧,步容迴來了,她就有了很多精神,還能站起來走兩步路。


    ‘朕以為自己不能再看你一眼了。’德昭女皇輕輕地為步容梳著頭發,梳著梳著,她就抱住了步容。


    在偌大的銅鏡麵前,步容安然地靠在德昭女皇的懷中,即使那懷抱不再似當日溫暖、柔軟!


    ‘此次歸來,就是終結了。’步容低聲對德昭女皇說道,不知道怎麽了,他覺得德昭女皇的懷抱,比慕容仙的懷抱還要舒心,還要讓人輕鬆,德昭女皇身上的藥香味充斥著步容的鼻腔,她那迷人的體香早已沒有。


    ‘玉靈那個丫頭呢?’德昭女皇忽然開口問步容道。


    ‘她死了。’提到玉靈,步容心一顫,他下意識地掙脫了德昭女皇一下,然後很快地平靜下來,他隻得淡淡地迴答道。


    ‘若是在往日,朕定會為你找出兇手,隻是你們江湖上的恩怨,加上大夏王朝今非昔比,恕朕無能為力。唉。’德昭女皇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自然知道玉靈對步容的重要性。


    ‘那你說,朕會不會死在京城?’德昭女皇笑著問步容道,她輕輕地撫摸著步容的臉。


    ‘不知道,’步容先是遲疑了一下,他能夠感受到德昭女皇的愛,隻是他分不清這是什麽樣的愛,然後又搖了搖頭,笑著對德昭女皇說道,‘不會的。’


    ‘朕要是死在了京城,你一定要帶著朕的身體,葬在中土大地最美的地方,朕不想生死都在皇宮中。’德昭女皇的無奈,所有人都知道,堂堂大夏王朝的天子,卻出不得半步皇宮,可見其淒慘!


    ‘您死了,我還會活著嗎?’步容笑著反問德昭女皇道,他輕輕地從德昭女皇的懷中起來,他與德昭女皇麵對著麵。


    ‘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來,你是希望。’德昭女皇想要避開步容的眼神,卻又想多看步容一眼。


    ‘你們都把我當成希望,那誰又是我的希望呢?’步容有些生氣地問德昭女皇道,他一直都不想成為別人的希望,下蜀山的這大半年裏,他從來就沒有為自己活過一迴,別人總是寄希望於他,可是他卻從沒有讓別人滿意過。


    ‘君為舟楫,朕為大海。’德昭女皇喃喃自語道,步容微微一笑,此刻可能是這二人最為輕鬆的一刻了,沒有家仇,沒有國難,沒有黎民百姓,隻有他們自己,屬於自己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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