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人人搶手的濟州城,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座空城,在這座空城的裏裏外外,兩方將士的屍體留下了近十萬具,鮮血被凝固,屍體被凍結,多少冤魂,多少忠烈,又多少賊人。


    兩方的強者也死了很多,陸遊原、張楚、北野哉、石林宵小等,至於李興、絕地、宮本武藏等人,下落不明。


    也正是這濟州城一戰,導致大夏王朝與中土大地的將士驟減,傷了根本,日後難擋東瀛人的鐵蹄。


    冰雪無情凍戰骨,新陽何意照空城。


    一朝惡鬼拔劍起,又是蒼生十年劫。


    難得的一輪紅日當空,可是這紅日好像沒有溫度一般,氣溫依舊是很低,在濟州城北上京城的這條大路上,步容帶著虎賁軍將士與蜀山弟子快馬加鞭地行進著,不少身受重傷的將士從馬上栽下,他們即使是鋼鐵一般的意誌,也有倒下的那一刻,再看這一路上,都是凍死的屍體和被吃剩下的人骨頭,還好天寒地凍,空氣中沒有惡臭之味,不過厚厚的、被凍住的積雪,讓道路著實難走。


    他們數萬人走到了一處高聳入雲的懸崖下,若是這裏有人埋伏,他們定會被一網打盡!這處懸崖沒有名字,但是它卻是濟州城通往京城的唯一大道。


    ‘啟稟小王爺,我們虎賁軍傷亡慘重,來時六萬人,現在隻剩下不足兩萬將士。’副官下馬向步容稟報道。


    ‘唔,’步容聽到這樣一個傷亡的統計,不禁眉頭深皺,他將手中的馬韁握得更加緊了,‘讓將士們和蜀山弟子就地休息吧。’步容掏出自己懷中的半塊虎符,對虎賁軍的副官下令道。


    五萬虎賁軍,損失了四萬多,這樣的傷亡,實在太嚴重了,關鍵是他們還沒有守得住濟州城,若是再強行守下去,肯定會死得一人都不剩。


    虎賁軍與錦衣衛相同,他們隻看軍令行事,虎賁軍的半塊虎符在步容的手中,步容此刻自然就成了虎賁軍的首領,虎賁軍對步容也是信服得很,畢竟是老王爺步淵亭的親兒子,而且還帶著他們從濟州城中死裏逃生,不聽他的還能聽誰的。


    ‘小王爺,這可不好吧,我們才剛剛離開濟州城不過七八十裏,敵人還在後方虎視眈眈,若是在此做了停留,等他們集結了兵力,卷土重來,我們就會全軍覆沒啊!’副官提醒步容道,‘小王爺慎重啊!’


    ‘唉,我也是不得已這般做,可是將士們沒日沒夜的作戰,身子早已吃不消,再加上這一路上冰天雪地,我們若是不做停留,還沒等到京城,我們就已經傷亡殆盡了,我不能眼睜睜地再看到有人犧牲了。我們隻能賭一把,別無選擇。’步容將手中的半塊虎符貼近到副官的麵前,他不想再多說話了。


    ‘小王爺!’副官再次力諫步容道。


    ‘你無需再勸了!’步容伸手製止了副官的勸諫,駕馬朝著大部隊的最後方奔去。


    ‘我們不上嗎?’懸崖上的錦衣衛在等待著劉申的信號,隻要一聲令下,他們就能讓剩下的虎賁軍統統葬身懸崖之下,就在這時,有人前來傳話,‘太師有命,撤退!’


    步容在一路上,看見的都是各種負傷的虎賁軍將士,基本上沒有人是沒受傷的,步容這一路,虎賁軍將士紛紛唿喊道,‘小王爺!小王爺!’


    步容隻得揮手示意。


    不一時,步容就快到了隊伍的後方,遠遠可見身穿白衣的蜀山弟子,然而,這並不是終點。


    ‘八位大俠,請受在下一拜!’步容到了最後方,然後躍身下馬,朝著八大金剛就是單膝跪地,單手握拳,狠狠地拜了下去,腦袋磕在堅硬的雪地上,冰塊都被他的腦袋磕出了數道裂痕。


    八大金剛正在彼此療傷,他們沒想到步容上來就行此大禮,他們剛忙起身,爭相去扶步容,他們一同說道,‘何故行此大禮?’


    八大金剛雖然是八個人,但是他們自小便是心意相通,八人猶如一體,說話做事,不分彼此,極其默契。


    ‘你們對我虎賁軍、對我大夏、對中土大地的恩情,在下永不相忘,請受在下一拜。’步容很感恩地對八大金剛說道,他跪在地上久久不起,再次朝著八大金剛磕了個頭,的確,這次若不是八大金剛挺身而出,虎賁軍將士絕對是全軍覆滅,葬身於濟州城內,不留一絲生機。


    ‘哈哈哈,這算什麽,如果你執意這麽說,那我們兄弟八人也要跪下了,之前我們令利智昏,受了那個老閹人的蠱惑,不僅與你大打出手,差點還釀成大錯!’八大金剛大笑道,他們同時朝著步容跪下,他們跪在步容的八麵,也是狠狠地拜了下去,這下可好,他們磕頭的力氣太大,將冰凍的地麵都震得晃了起來,步容感覺自己再不起身,就要發生大地震了。


    直到步容起身的時候,他才看見八大金剛中有兩個人受了傷,而且傷得還不輕,其中一個人更是被刺瞎了一隻眼睛!看來強如八大金剛這樣,堅硬如八大金剛的身軀這般,在戰爭之中都不能毫發無傷。


    戰爭,雖然是強者的博弈,但是更多的是兵卒間的正麵對決,沒有人,能夠一個人麵對千軍萬馬。


    ‘好了,如今已經離開了濟州城,我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就此告辭了。’八大金剛爽快得很,他們見到步容起身,他們便也起身,然後朝著步容抱拳告辭。


    ‘好。’步容沒有挽留,相比於其他的中土武林人士,八大金剛做的已經很多了,他沒有任何理由去挽留。


    ‘他日京城有難,我們再相見!’八大金剛對步容說了這一句話,扔給他一個錦紅色的錦囊,隨後便躍身而起,朝著東邊狂奔而去,他們八人同時起步,險些將冰凍的雪地都震塌了下去。


    步容望著八大金剛遠去的背影,想起了慧信方丈之前說過的一句話,‘能迴頭的,都是英雄。’


    ‘好家夥,這麽強大的氣力。’步容走神之時,王九平與慧信方丈二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旁,王九平望著八大金剛遠去,是這樣感慨的。


    ‘阿彌陀佛。’慧信方丈念佛號道。


    ‘我們蜀山的傷亡如何?’步容簡單地與慧信方丈作揖,他強忍悲痛問王九平道。


    ‘還剩三千人。’王九平迴答步容道,他也很克製,他通紅的臉上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心中泣血,他知道步容是一個感情中人,身心易受情感波動,但是蜀山弟子僅僅一戰,就損失了這麽多弟子,換誰都無法一時從悲痛中走出來。


    步容點了點頭,他沒有說話,仿佛這一切他都做好了準備,的確,這個傷亡的數量是在他的意料之內,隻是,蜀山劍閣創立千年,從來沒有如此重傷過,以後的路怎麽走,步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他怕蜀山劍閣就跟嵩山少林寺,亦或是武當山八卦門一樣,從此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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