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老王爺步淵亭在世時,還一直提倡廟堂容納江湖,江湖反饋廟堂等一係列舉措,可後來他遇害之後,這一係列舉措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這。’就連德昭女皇也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如果這個時候低下頭向江湖各派討要糧食,他日大夏若是複興之後,豈不是讓這些門派拿了把柄?可是如今不這麽做,別說是複興大夏了,就連這皇宮之中的侍衛侍女她都養不起。


    德昭女皇看了看朝中老臣們如此激烈的反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女皇,我大夏王朝有千年傲骨,萬不能毀在了我們這一輩,他日老臣魂歸地下,還有何臉麵麵對先帝啊!’又有一位老臣對德昭女皇勸諫道,他匍匐在地,渾身顫顫巍巍,看他那模樣,年齡至少在七十五歲以上。


    ‘微臣隻是對女皇提議,女皇取不取納還未定下,老前輩您何必這樣呢?’雷鳴覺得很尷尬,他趕忙彎下腰去扶這位比他要高上好幾輩的老臣,其實他對自己剛才的提議心中也沒有底,那不過是他在路途中閑來無事與隨從隨意討論的。


    中土大地自人祖黃帝開始,已有三千年的曆史,在這長河之中,廟堂與江湖這兩個名詞一向是對立的,江湖雖然名義上歸屬廟堂,但是這層關係卻很淡薄,這也是為什麽一代朝廷一代江湖,華山、點蒼等派沒落,劍閣、少林寺等派興起的原因,同樣,江湖中有不少門派不歸朝廷統管,隱藏在各個名山大川之中。


    就在這時,沉默許久的老臣徐謙站了出來,他跪倒在德昭宮的大堂中央,對著德昭女皇說道,‘老臣認為,雷將軍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大夏王朝養了江湖大派上千年,從不曾所要迴報,現如今大夏有難,它們理應站出來為我們做一些事情,待這詭譎的天象過去,我們按年按稅歸還糧食便是,算是從他們借的,這樣我們就不會被天下人說我們朝廷占他們江湖的便宜。’


    ‘呃。’德昭女皇仍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沒想到她一上朝就遇到了。


    ‘女皇,古人有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哪一朝哪一代沒有破過先例,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的局勢我們心中都很清楚,若再不給地方分發糧草,大夏必亡啊!’徐謙痛哭流涕道,他的兩行老淚直直地滴在了凹凸不平的大理石地麵上,甚為可憐,他豎直自己的上半身,用手指著自己的那張流滿眼裏的老臉,‘看看百姓,再看看我們。想必在場諸位也不願做那亡國之臣吧。’


    這一句‘亡國之臣’出口,頓時驚醒了在場的所有老臣,他們受大夏俸祿一生,在布淵亭與劉申二人的身後,他們已是功成名就,若在這人生的黃昏階段亡了國,到時候他們自己和他們的家人不僅身敗名裂、難逃一死,就連日後的史書都不會留有他們的名字。


    ‘今日我們若不低頭,他日我們就會斷頭,知道嗎?’徐謙大聲地、撕心裂肺地對著眾人說道,一群老臣被他感染得抱頭痛哭,一時間德昭宮中嗚嗚咽咽一片,當真有種末日黃昏的感覺。


    ‘罷了,生死就看天意了,就這麽定了吧!’德昭女皇忽然不再猶豫了,她變得很堅定,她用盡全力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那股龍威好像又迴來了,她雖為一介女流,但是卻異常的頑強,就像是雨後春筍破土而出,亦或是鳳凰涅盤劫後重生。


    ‘女皇下詔,即日起,召中土武林各大門派代表率糧草入京,不得有誤。’明兒當下便替德昭女皇擬了詔書,然後分派給侍衛,即可快馬加鞭送往江湖中的各個門派。消息閉塞的他們,還以為隻是天災惹事,殊不知東瀛人的鐵蹄正在一步一步地蠶食中土這片大地。


    這是一次久違的早朝,足足是用了一個整天的時間,從清晨到黃昏,德昭女皇幾次體力不支,但是都硬撐著堅持了下來,朝臣們在老臣徐謙與將軍雷鳴二人的帶領下,製定了詳細的、完整的、龐大的計劃,從地方到中央,從經濟到糧草,從虎賁軍到錦衣衛,不少老臣像是迴到了年輕的時候。


    ‘當當當。’德昭宮外響起了帝鍾聲響,轉眼已經到了酉時,這是德昭宮閉宮的時間。


    ‘酉時了。’德昭女皇對明兒說道,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是昏昏沉沉的,整個人也渾身乏力。


    ‘昭公主,明兒扶您去休息吧。’明兒蹲在龍椅旁,低聲地對的昭公主說道。


    ‘嗯,今日就到這裏吧,大概也都出來了。’德昭女皇點了點頭,她伸出自己瘦削的手,示意明兒扶她起身。


    ‘已近黃昏,今日就到這裏吧,宮門要關了,諸位便先行迴去吧,此事全權交由徐老和雷將軍二人,明日在太師府中再議吧!’明兒宣布完德昭女皇的指令後,便扶著她退了朝。


    夕陽西下,難得能享受一個不下雪的傍晚,黃昏的微光照在雪地之上,多麽美麗。


    望著這一群老臣散去,雷鳴與徐謙二人站在德昭宮前那九階西關玉台階之上,久久不願離去。


    ‘徐老您今日為何要幫小生說話?’雷鳴忽然開口問站在他身旁的徐謙道。


    ‘老夫不是幫你,而是在幫大夏。’徐謙迴答雷鳴道,今日跪拜太久,他感覺自己的老腰已經不堪重負了。


    ‘大夏能有這一群老臣,算是最後的幸運吧。’雷鳴開口大笑道,他一邊笑一邊大步走下了西關玉台階,這西關玉,他無論如何也要給它守住,雷鳴真的很敬佩他身後的這位老人,他本可以功成名就、告老還鄉,但是他卻選擇了留守。


    ‘黃昏啊黃昏,何時才是盡頭啊?’徐謙對著夕陽感歎道,然後在侍衛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了西關玉台階。


    雷鳴還不能迴他的府邸休息,他出了皇宮便上馬朝著京城城牆外趕去,他的數萬虎賁軍還在京城郊野外等候。


    ‘籲。’一位官兵迎著雷鳴而來,那速度一時竟刹不住,雷鳴隻得拉緊韁繩,他的胯下馬當下停住腳步,這才沒有撞到一起。


    ‘你不長眼嗎?’雷鳴心中自然不悅,他怒問對麵官兵道。


    ‘屬下多有得罪,還請雷將軍恕罪!’那官兵被嚇得不輕,他沒想自己差點撞到的是大夏第一大將軍,他趕忙下馬跪下,求雷鳴饒恕。


    雷鳴自然不跟他一般計較,他隻是好奇這名官兵為何如此慌張,看他的服飾,是錦衣衛的人,他問那官兵道,‘何事如此慌張?’


    ‘稟報雷將軍,少林寺,少林寺沒了。’


    ‘什麽?’雷鳴大吃一驚,他趕忙下馬,將那名錦衣衛的官兵從地上拉了起來,他再次追問道,‘你再說一遍。’


    ‘少林寺被人滅了,嵩山上麵燒成了一片火海!’那錦衣衛官兵閉著雙眼,咬著牙迴答道,他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


    ‘詳細說來!’雷鳴怎麽也不會相信中土武林的支柱少林寺被滅了,要知道武當山八卦門被滅在前,這兩派若是垮了,中土武林可謂是倒了一半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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